本帖最后由 老树昏鸦 于 2010-4-7 10:21 编辑
仲春
绿色
春风吹过,小村掩映在嫩嫩的绿色里。
不知什么原因,村里人喜欢种柳,房前屋后,举目可见团团绿柳。池塘边,全是不知哪个年代种下的大柳树,有几棵身子斜斜的探到了水面上,常有三五成群的顽童爬上去玩耍,夏天,还会象猴子似的练跳水呢。
柳树是春天的急先锋,春分一过,枝头就回黄转绿,紧接着魔术似地长出串串嫩芽,芽间还有黄黄的柳茸,舞动在春风里,象山间的瀑布,又象少女妩媚的长发。
柳绿吸引了顽皮的孩子,扯一枝下来,截一段柳皮做成柳笛,呜哇呜哇地吹起来,或是连叶带皮掠成一个个绒球,象是好看的小灯笼。
杨树枝头垂下数不清的“毛毛虫”,“毛毛虫”被风吹落没几天,枝头便落满千万只翩翩起舞的“绿蝴蝶”。阳光下,绿中带黄的叶面闪着油光,叶子的背面是一层白色的绒毛。叶子在风中变幻着色彩,日夜不停地唱着动听的歌谣。
小河
小河的上游源于白洋淀,在小村的北面拐了一个弯,便蜿蜒向南,不知流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河是小村与外界联系的唯一水脉。河面不宽,水却清澈,枯水季节,河水就瘦成一米多宽的溪流,去邻村上学的娃娃们为了抄近路,都撇开村东的小石桥,助跑几步从河水上飞过去。
春天冰融雪化,白洋淀提闸放水,小河顿时鼓胀起来。清凌凌的河水映着岸边的景物,静静地流淌。水面上不时漂来几团碧绿的苲草,偶尔还会有几只隔年的野菱角。
小桥上常有三五个调皮的孩子,他们把唾沫吐在河水里,引逗着成群的小鱼浮出水面,间或也站成一排,比赛看谁把尿撒得更远。
喜欢打鱼的水伯脚穿雨鞋,腰里插一只丝编鱼篓,沿着河边撒出团团网花,却只能打上些饺子大的鲫鱼和指头长的黄瓜鱼,难怪,这几年白洋淀时常干涸,水都是从水库放下来的新水,那里会有大收获呢。孩子们捡起水伯不要的小虾水蝎子,小心翼翼地放进罐头瓶里,能养活好长时间呢。
果园
果园是小村的一景。
果园里种着桃树,杏树,梨树,枣树,花椒树。杏花有梅的芳姿和品格,总在春寒未尽的时候率先绽放开来,桃花和梨花也不甘落后,争芳斗艳,果园就成了花的世界。枣树则显得沉着冷静,只在枝头冒出些黄绿的嫩芽,要闻到枣花飘香,须等到初夏的时候了。
养蜂人闻着花香赶来了,在果园里搭起帐篷,摆开蜂箱。数不清的蜜蜂在花朵间穿梭奔忙,嗡嗡嘤嘤,引得孩子们也不安分,在树下追着蜜蜂疯跑,或是踮起脚尖,舔食树叶上的蜂蜜。
果园中间,是一片不大的菜园。南瓜、豆角刚长出几片嫩叶,菠菜,水葱,茴香,韭菜早已绿盈盈的挤满了菜畦,畦埂上的白菜花、萝卜花开出团团金黄,几只蝴蝶在花间飞来飞去。菜园中间是一口长满青苔的老井,井旁有两株枝桠斜出的花椒树,老牛慢悠悠地拉动着水车,汩汩的水流便整日里响个不停了。
拾黑老婆虫
我不知道黑老婆虫的学名,也无法描述它的长相,可我断定它是害虫无疑,因为它只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出来吃树上的花和叶。
黑老婆虫的样子有点象瓢虫,不过翅膀上没有那些好看的黑点儿,通身黑色或者棕红色,我们管后者叫“小媳妇”。还有一种个头稍大的,翅膀金黄色,我们叫它“大金豆”。
夕阳西下,太阳渐渐收尽了余辉,树上的黑老婆虫多起来,放学的孩子们拿着瓶子,呼朋引伴地从家里飞跑出来。他们在树下用力摇动树枝,黑老婆虫便雨点似地落下来;高大的树够不着,摇不动,只能用脚踹;性急的孩子,干脆爬上树去,把树枝擗下来,插在坟头或者土坡上,招引黑老婆虫上钩。还可以爬在麦田里,一边闻着麦苗的清香,一边摸索着去抓一种专在麦田里交配的叫做“大红腾”的甲壳虫。
暮色四合,大人在村头呼唤孩子回家吃饭,孩子们仍是有点不舍,怏怏地走回家来。第二天清晨打开瓶子,家里的老母鸡便有了一顿美餐,作为奖励,孩子们常会得到一枚红皮的煮鸡蛋。
栽小桃树
春风吹醒了万物,也放飞了孩子们的梦想。
果树下,菜园里,孩子们低着头,睁大眼睛寻觅着,忽然,一株豆芽似的小桃树或者小杏树映入眼帘,孩子们会欢呼雀跃,那兴奋劲绝不亚于赶山人发现了一棵千年老山参。小心翼翼地扒开浮土,直到露出硬壳包裹的芽瓣和嫩嫩的白根儿,放在湿土里攥成一个圆圆的土蛋。在自家的小院里选一个合适位置,把有些发蔫的小树栽下去,足足地浇上水,为防备猪羊吃掉,还要用砖头或秸秆围一个圆形的“笼”,怕被毒日头晒死,还会找来一片席头为它遮阴。
第二天早早起来,发现小树的叶片支楞起来,心里便高兴得怦怦直跳,之后每当放学或挖菜回家,都会蹲在小树边出神地看上一会,盼望着它快快长出新叶,伸出枝条,开出粉红色的花朵,长满一个个硕大的桃子。
然而毕竟是孩子,小桃树载了一棵又一棵,梦想放飞了一年又一年,却不见有几个孩子的梦想变成了现实。我的一棵小桃树有一年长到了半人高,却因为一时疏忽,被窜出猪圈的老母猪连根啃倒。放学回家的我发现后,顿时嚎啕大哭,边哭边抄起棍子,在院子里上演了一场空前惨烈的人猪追逐大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