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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阳光
文/乘风邀月
十年前，我刚到北京那阵，手头特别拮据，买什么就觉着什么贵，尤其是柴米油盐这些常用品，一点也缺不了，一点钱也很难省下来。后来，我总算打听到了一处批发市场，粮油肉鸡鸭鱼一应尽有，而且价格便宜不少，尽管来回奔波一趟往返至少二十里，但它还是成为了我日用购物的最佳选择。
为了方便跑市场，我特意买了俩旧自行车。通常情况是，前面框里装满，后座两边挂足。过到五一，我们夫妻俩还用它着实浪漫了一回，从我们居住的郊区，径直去了五十里开外的北京市里。一路上，有许多小地方，小市场，我们几乎是走走停停，什么都想买，结果什么也没买。到了市里，天色也就不晚了，于是我们又急急匆匆地往回赶。由于口渴得厉害，一到家，我便将新买的水壶放到了火炉上。妻子说，你躺会，我盯着。我说，老婆，你睡会，我盯着。结果因为实在太累，我们都睡着了。夜半时分，一觉醒来，我们夫妻俩早已是大惊失色，就这新水壶，一次就烧穿了整个壶底。
就这样，因为省钱，也因为浪漫，我们总算是认真的领教了一回。暑假期间，我们将母亲和孩子从老家接了过来，生活开支更加紧张，批发市场那边，我也就跑得更勤了些，也只有那边，才能真正的为我们节省一分半文了。
那天下午，无论我怎么说，女儿也非要跟了我去，没办法，我只好带上她。出发时，天气还好好的。途中，天色却突然昏暗起来，而且感觉有些阴冷。
“爸爸，咱们别走了。” 女儿惊讶地对我说，“你看，马上就要下大雨！”
“不走了？不行。你看，哪儿能避雨呢？”嘴上说着，心里那个急呀，让女儿将我抱紧坐稳后，我就使出浑身的力量，拼了命的蹬车。我们如飞般猛进，女儿开心得不得了，一边唱着歌，一边拍着小手为我鼓劲。
尽管我们很努力，雨还是来了，就像是专冲我们而来，来势特猛，特急，劈劈啪啪地一顿砸，砸得我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起来。没办法，我们只好雨中漫步了。离城里，还有一里多，我们的衣服很快便湿透。
“女儿，你冷吧？！”我的心里既紧张，又难受，女儿来北京后，这是她第一次跟我外出。要是感冒了？哎，这该死的雨，来得真不是时候。
“没事，爸爸，看，我猜得多准！”女儿瞅瞅我，笑了，我也忍不住笑了，女儿毕竟刚五周岁，哪儿都想去。
那会儿，每看到车灯闪烁，我们就拼命的招手，我们就像被忽略了一般，一辆辆汽车“嗖”的一声便急驰远去，空余下飞溅起来的水花，瞬即消失在街道的两旁。城口，到处都是居民楼，也有小商店，但我们不敢冒然而进，你一进去就滴得别个地方老多的水，人家愿意吗。
回头看女儿，女儿的眉头早已皱成了几条小沟，“爸爸，我冷，好冷啊！”
怎么办？这儿也没卖衣服的，要买也得坚持去市场啦！干急无用，我只好带着女儿寻找可以暂避的地方，“乖女儿，坚持坚持，雨小点，爸就给你买衣服去！”
“好，爸爸，人家都急着回家，我们也坚持坚持。”幸亏女儿很懂事，没有跟我急也没有跟我闹。
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居然更加猛烈。好不容易，我们到了胜利小区西边的邮政所。本想让她等我，我去买身衣服回来，她却说啥也不行，非要我去市场买了东西赶紧回家。这一回，看女儿如此坚持，我这个做父亲的又只好唯命是从了。
从邮局出来往西没多远，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住了我们，这么大雨呢，歇会儿吧。那声音浑厚而慈善，当我抬头望见他时，他打着雨伞正往屋里去。
“你看你，也不知道疼女儿，感冒了怎么办？”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女儿敲打着身上的雨水，“瞅瞅，你这爸哟，真不懂事，孩子都冷得颤抖了!”
“来吧，快进屋。”他微笑着招呼我，数落我，然后径自将女儿拉进了屋里。一进屋，他便将我们拉到了餐桌旁，“还没吃午饭吧，来，先跟这几个兄弟吃点，我去给孩子找件衣服，别让她感冒了。”
“谢谢先生，饭，我们已经吃过了，衣服嘛，就不麻烦您了!”那一刻，我真不知如何感谢他好，也不好意思再呆在那里，转身要走，他却急了，甚至很生气，一把将我们给拉了回去，“你不要紧，孩子着了凉可不行啊！”
好意难却，我只好等着他，心里纳闷，快五十的人了，还有这么大孩子的衣服？原来，他要找的是件大人的衣服。当我将衣服给女儿围到身上时，女儿偷偷告诉我，“爸爸，好暖活！”
雨还在继续，但已没有了先前那股猛劲，越发温柔起来。叫来三轮车后，我要女儿换上自己的衣服，他却生气了，满是严肃的神色跟我嚷道，“你说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死脑筋？让她穿回去不就行了！”
“不行啊，先生，明天我就该上班了，真要穿回去了，还不知道啥时能还给你呢！”我仔细地看了看衣服，纯绵料质，做工很精细，款式也挺好，在我来说，有生以来我真还没舍得买过这么好的衣服，再说了，我与先生素不相识，我们怎能随便穿了他的衣服就走呢。
看到我发愣，他又急了，“哎呀，你真磨蹭，孩子事大，趁着雨小，快走吧，想那么多干啥呢！”一边说着，他就一边将女儿抱上了三轮车。
回到家里，看看衣服，再看看女儿，妻子就疑惑不解地问个不停，“老公，怎么回事，这衣服少说也得三四百元啦？呵呵，不错，挺会买的嘛，还‘花花公子’呢，不过，你没带那些钱啊！”
“呵呵，紧张什么，我们在路上捡了伍佰，买件衣服怎么了？”我给女儿使了个眼色，然后继续忽悠着妻子，没想到妻子还一个劲地夸我，说我眼力劲好，末了，又催我穿给他看。
见我们一副认真的样子，女儿偷偷地乐，我也偷偷乐，“老婆，快瞅瞅，咋样？”
“哟，老公好精神！”妻子欢喜地夸赞着我，然后用手摸了摸女儿的小手，“乖女儿，跟妈妈说说，多少钱买的？真的捡钱啦？！”
“呵呵，呵呵……”女儿终于憋不住，抢先将实情告诉了妻子。妻子没吱声，在那衣服上捏过来，摸过去的，好半天才说了句，看来，还是好人多啊。
妻子激动得在小屋里转着圈，找了好一阵，找到了一个又大又好的塑料袋，然后恭恭敬敬地将衣服叠好装了进去，回头，又冷不丁地问了我一句，“他的生意一定很火吧！”
嗯，我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我想，应该很火吧。
次日中午，有两小时的午休时间，顾不上吃饭，我就带着女儿，特地捎了相机，赶到了那里，在这家专搞空调设计与销售的叫“振融空调”的门市前，我给女儿一下子就拍了十多张照片。就在那家店门前，我一再叮嘱女儿，做人，一定要懂得感恩。一定要记得，在自己最困难最无助时，是这些素不相识的好心人帮助了自己。
女儿很激动，也很开心，默默地点了点头。
转眼间，十年过去，我们的条件逐渐好了起来，女儿也长成了大人，眼看就要读高中。这让我特别欣慰，但更让我开心的，是去年春节的一件小事。
老家，年关赶集的人总是很多。在路上，女儿捡到一张百元人民币，是她亲眼看到那张钱从前面女人的裤袋里掉了出来，于是她一边喊，一边赶紧追了上去。那个女人根本没察觉自己丢了钱，仍然继续疯了似地往前跑。因此，也有路人就对女儿说，傻孩子，有钱你不会用吗。女儿当作没听见，硬是追上了那女人，将钱还给了她。
事后，我也逗女儿，平常你老跟爸爸妈妈要钱，为啥钱到了你手上，你又不花了呢。女儿笑了，笑得特别地甜，“爸爸，难道你忘记了十年前，咱们在北京，咱们最困难的时候了吗？你说过，寒冷的季节里，哪怕有一缕阳光，也会让人觉着温暖的。”
是啊，那些曾经给予过我一缕阳光的人很多，我何曾忘记，我怎能忘记，在严寒的冬季里，在你最困的日子里，哪怕是一句温暖的话，那也是一缕阳光，一个永恒的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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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0-3-28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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