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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淡淡一片云 于 2010-3-24 08:13 编辑
龙三爷打赌
文/秋江
运动进行到七十年代初期,清理阶级队伍也进入尾声,该倒霉的已经倒了霉了,平日不顺眼的,也在夹起尾巴做人。除了有最新指示发表,领导组织在田间地头游行一圈,敲锣打鼓欢呼一阵外,生活归于了平淡。
据说,好赌是人的本性。在那些无所事是的日子里,打赌,无疑是人们生活的池水中泛起的一层浪花,让人兴奋,让人剌激。
农场的年青人里多的是“假搬匠”,再碰到龙三爷这个“拗国公”,牛角都能给你搬伸,还有不擦出火花之理?比如,龙三爷对一知青说:你那糗棋,我一只手提到裤腰带都要赢你“三不响”。火爆爆的知识青年那听得进这样的话,立即下了战书,晚上会议室见!赌资是当月的增供肉。晚上,观者如堵,比开大会的人还到得齐整。结果,龙三爷最后一盘马失前蹄,损失是一月不知肉味。
农场放映样板戏《龙江颂》,第二天上坡,为江水英有没有老公又搬了起来,这回龙三爷没输,打了个平手,因为电影和剧本里没说她有,也没说她没有。
象棋事件都过去一个多月了,龙三爷仍念念不忘,时时都在打“捞回来”的主意。一天,我们一行五人到街上挑化肥,刚走到场口广场,龙三爷说:你们信不信?我吐口口水,会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来围观。
我们说:你那糗口水,又不是拿破仑的头发,一千个不信,一万个不信!
他说:那好,我输了,四个月不吃肉,你们输了,这月的全归我。
他来到空地中间,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然后蹲下来左看右看,口中一本正经地念道:奇了怪了,真是奇了怪了……
路过的三四个人见他如此,不明就里,也蹲了下来想弄个明白。再后来的人见一圈人蹲在这里,左看右看,好生奇怪,也围了过来,已挤不进圈了,就半蹲着在外面围了一圈,想看个清楚。再后来的人问怎么回事?前面的人回说不清楚,越是不清楚的,人们是越想弄清楚,就又围了上去……
龙三爷从人缝里钻了出来,朝我们笑笑,大模大样地朝下街走去。我们走了好远回头一看,围着的人还没散呢。
我们班的班长,是靠善于抓“阶级斗争新动向”爬上去的,人们都怕他有事无事向上打小报告,给他取名叫“惹不起”。一次挑粪淋菜,“惹不起”发现粪水里飘着一张信纸,他费心地将它捞起在水沟里清洗干净,发现是一女知青当兵的男朋友写的情书,上面详尽地描述了她们相聚时亲密无间的细节。看得他脸发红,心发烧,他第一时间把它交到了革委会,弄得这女知青差点没投河上吊。
一个周末,他发现一知青用“人民画报”包他新买的网球鞋,那时的画报,那一页没有伟人的头像?他立即认定这是一起严重的反革命事件报告了派出所,好在知青家庭根红苗正,只在派出所里恳谈了三天。
这天“歇稍”,班长坐在龙三爷身边对他说:“你们下了班就不要老是下棋打牌的了,那么宝贵的时间,用在学习上多好。”
龙三爷一听,鬼火直冒。平日就最看不得他,现成癞子没找到擦痒的地方,送上门来,岂肯放过:我们下了班打牌下棋怎么啦?两个卵子打架——关你球相干。你少在我面前鸡脚神戴眼镜——假装正神。上班搞运动抓生产,下了班我们又不像你,还要当运动员,饭一吃,灯一关,又开始搞运动。
“惹不起“以为龙三爷影射他打小报告,火了:我关了灯搞啥子运动?你要同我说清楚!
别人怕你,你以为我也怕你?惹不起老子也要惹一下,你关了灯在你婆娘身上搞运动!你才三十五岁,就生了五个女,你还到处说,你要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把革命进行到底,不生个儿决不罢休,毛泽东思想是拿来让你用在这上头的?你开口这个是反革命,那个是反革命,我看你才是个货真价实的反革命,我两个打个赌,这个月的增供肉,你信不信我把你拉到革委会去说清楚?
“惹不起”没有打赌,灰溜溜地到一边去了。
龙三爷后来说: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龙三爷不会说这句话,又是从知青嘴里学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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