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春水秋霜伊人 于 2025-7-10 18:36 编辑
【散文版】
行香子 早安,黄河
晨雾漫过滩涂时,芦苇正在舒展新叶。露水坠在穗尖,被第一缕晨光吻成碎银,顺着叶脉滑进泥土——那是黄河写给大地的第一行诗。
我站在古渡口的石阶上,看河水漫过昨夜的脚印。浑浊的浪涛里浮沉着星子的余温,或许还有三千年未曾褪色的陶片,正随着漩涡轻轻摇晃。艄公的号子还在梦里,木桨斜倚着船舷,桨叶上的水痕已洇成蜿蜒的地图,从巴颜喀拉山一直画到渤海湾。无人机好。航拍一幅旖旎的画。
沙洲上的羊群开始移动,像谁撒下一把会喘气的云。牧羊人披着晨光走来,鞭梢划破薄雾的刹那,河面突然炸开万千金鳞。对岸的窑洞正升起炊烟,与水雾缠绵成纱,让土黄色的山峁也温柔了几分。
更有田畴,绿色和生机的田畴,整齐的节奏和勃勃的生意。
河风带着泥沙的气息扑过来,卷走我发间的睡意。这才惊觉脚下的土地一直在微微震颤,不是错觉,是千万年奔涌的脉搏,从青藏高原一路传到指尖。某块被冲刷得溜圆的卵石,或许曾见过李白的船帆,听过范仲淹的羌笛,如今静静卧在我脚边,把岁月磨成温润的弧线。
烟煴里许多诗人走过,才气、风雅和尊严地走过。骄傲一如,至少不逊色于帝王的节杖和英雄的千军万马。
远处传来汽笛长鸣,钢铁的桥梁横跨两岸,却遮不住河水骨子里的野性。浪头拍打着桥墩,像在与古老的时光击掌。晨光越发明媚,将河面染成流动的琥珀,那些翻滚的漩涡里,分明藏着无数个黎明的倒影——大禹治水时劈开的龙门,昭君出塞时回望的渡口,还有无数个寻常如我的人,曾在这里接过第一捧带着体温的河水。
该转身了。身后的黄河仍在苏醒,浪涛声里,我听见自己的心跳正与这条河渐渐合拍。
早安,黄河。
早安,这奔涌不息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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