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草木萌动,易祭祀,祈福。
早年清明,渔乐村人一早带香果纸钱,领了娃上山扫墓。 果品三样(苹果香蕉橙子),每盘三个摆好;几张纸钱压在坟头,敬香,再坟前画圈(留一出口朝西),圈内烧纸,边上倒白酒“浇点”,既是供奉也是驱邪祟。然后按辈份年龄排好,磕四个头,祝逝人安好,保家人顺泰。
自从烧纸引发几场山火,州衙出告示严禁火种入山,扫墓便改烧纸为压纸。坟包上层叠的黄被山风一吹,满天飞扬,多了几分肃杀,却少了许多寄托。最喜仪式感的七七暗叹:亲人相思杳,《青山几处炊》。
清明即过,春耕进入倒计时,老少爷们白天运肥上山,剪枝翻土,晚上回家烧饭煨炕头,进入又一个四季循环。怀春的青年男女们自然不耐寂寞,争相当起春的使者:
春天也是表白时节,但大家却欲说还休,只道天凉好个秋。这把小炸毛急的,暗戳戳蛐蛐:一堆怂货,都《心如止水了么?》想一笑红尘了?
大家深受鼓舞,慢慢胆肥起来,文静的小晚给自己打气,唱了首《勇气》,精怪的七七也唱【勇气】,帅气的小练哥也唱【勇气】 ,一向稳重的雨翼不但拍胸脯唱《勇气》,还按意中人的样子现场作画《玉阶空伫立》,小尘即兴配唱《玉阶千万重》,令人暇想。气氛渐浓,引得临村老丑也颠颠跑过来,扯嗓子唱《迟到的爱》,见大姑娘小媳妇恨不得按倒就亲。
小云对每一个人微笑,并送去感激的目光。但大家不知道的是,向来悠哉游哉的她此时正被一个问题困绕:那些没有烧过的、后来在天空纷纷扬扬的纸钱,真的能飞到逝去的亲人手中么? 大家听了都一愣,继尔哈哈笑,这小妮子,不去私塾听公理老先生讲课,成天捉摸啥呢。但小云想,就算公老先生学究天人,也改变不了大家失落的事实啊。要做点什么,让这个节日能承载它应有的重量。 从哪入手呢?
最开始想去问七窍玲珑的离仙儿,可离仙办事要打发夜草,小云一摸兜里没有夜草,作罢。 又找正在家疗伤的神经,神经把光头摇的像拨浪鼓:别问我,我被七七踢的《脑子秀逗了》。
想啊想,想的头发都揪掉几根,还是没有头绪,回家路经村边樱花林,天牙小乞丐正忘情吹一曲《绒花》,笛声悠扬,雨翼旁边跟着哼《绒花》,小云站住了。 樱花树上春意正闹,树下是一片花毯,中间是普普簌簌的花雨。落英缤纷中,此时的樱花仿佛已不是花,不是树,而是一场飞扬里的盛大花事。那些粉红花瓣像在笛声歌声中飞舞的精灵,让人思绪如海。
小云一时看的痴了,继尔霍然:万物有灵,不独人兽草木。或许,清明时节牵动思念的不是纸钱,那袅袅入云天的青烟,才是牵引和寄托,才是魂啊。 对!让思念,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