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人靠在鲜花旁专心刷手机。 鲜花在她旁边任意舒展。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定时变换着人流。 走在阳光灿烂的冬日,我两手空空。 我看到了鲜花,但其实是鲜花让我看到。 我是个宿命论者,来者皆有意,顺从即安。 选中一束粉色待开的百合,卖花人始终刷着手机未与我交流分毫。 这样很好,这让我觉得是鲜花自愿被我带走,这个念头使大脑很兴奋—— 看,我多愚蠢总是活在自我欺骗里,不敢直视真相。 所以,勇敢是我一生的课题。
王小波就是一个勇敢的人。 第一次读他的文字被惊的张口结舌,就像一个赤裸的开膛破肚的人微笑着站在面前。 我喜爱文字,但我写不出这刀削斧砍,因为我内里的小。 他的字不能多读,会被整疯。 因为他上一秒还在写天堂下一秒就是地狱。或者上一秒写粪水横流下一秒就是月光如银。 生活的人性的美好,生活的人性的恶,他不回避不美化,被矛盾反复折磨,直到结束。 我害怕痛苦,所以,我只想看到美好,对于污浊自动屏蔽。 这是病,得治。 就像我手里的百合,能使它茁壮的是什么能回避吗? 再干净的地也需要腾出一块地存放污垢。 就好比再辉煌的家也要有一个厕所。 但它实在为人不喜,人就像出各种法子去掩饰。 比如把器具造的精美,或者起个诗意的名字。 贾平凹在他的散文《明月清泉自在怀》中,就把厕所称为:清泉石上流。 而王小波则在《黄金时代》里有一段关于厕所的风趣描写: “扫完了厕所,到化学实验室讨了几瓶废酸,把厕所的便器洗得光可鉴人……厕所门上贴一张:‘欢迎您来上厕所!生物室宣。’小便池上方贴的是:‘请上前一步——生物室郑重邀请。’厕所门背后是:‘再见。我们知道您留恋这优美的环境,可现在是工作时间。何日君再来?生物室同仁恭送。’男厕所里写着:‘大珠小珠落玉盘,一片冰心在玉壶’。女厕所里写着:‘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还有额匾,‘暗香亭’”。 可见,无论人多勇敢还是从心理至生理对污浊不适。
还是神仙好。当炼仙成纯阳之体,纯净无垢自然不会产生污垢。 或者直接转成貔貅,只进不出,自然也无秽物。 前者我理解的是光,只有光体才纯净。 后者是时间,只有时间才能吞万物却又无出口,因为无穷尽。 所以,只要在这物质的世界,无解。
所以,我手中的百合无根,我只带着它最美的花朵陪我这一程,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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