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四手 于 2024-7-28 15:00 编辑
昨天傍晚,在商场门口等出租,车水马龙的街上,人来人往,这世界上那么多人啊,每个人那么近,却那么陌生,内在的距离或许比云还远,衬托得城市像一个巨大的荒漠,一览无余的天空下,渐渐感觉到寂寞。 多年前,六星拍自己手写的字上传图片,我写过“好的孤独”。当然我的字特别不像话,但是对这四个字却是非常喜欢。这四个字是诗人小安说的,后来,陈果也出了一本书,书名叫《好的孤独》。题外话,陈果我喜欢,小安我也喜欢。好的孤独我更喜欢,最初一见,便心生欢喜。但其实一直并没有明白什么才是好的孤独。 等待戈多,告诉我们,生命就是在荒芜中度过,没有神,也没有意义。我们首先要面对的,其实是作为人的孤独,这种孤独在于,天地间你是独一无二孤零零的一个,面对人生和社会,像独自面对城市这个巨大的荒漠。你静静站着,而夕阳在天边燃烧。
明白了作为人的孤独和脆弱,我们需要逃离需要抱团取暖,需要在荒漠里找到依靠信赖和支撑,因此我们需要亲人,爱人和朋友,需要有一个人,可以一起做做饭说说话。我们通过婚姻找到了亲人和爱人。通过距离找到了朋友。 可是社会的伦理规范一直在随着时代变化,而对爱和婚姻,对伦理的完成也是一种理解,有些人认为完成了,就可以去追求更多的自我,而另一些人认为的完成是在过程中构建完善。所以伦理道德在与时俱进的过程中,它保护我们的同时,也可能带来不确定和伤害。当他人即地狱时,我们又重新回到孤独。 孤独是从群体规范里走出去,自己面对自己。
洁尘说过,属于我们每个人的世界是两半,一个世界是动态的,世俗化的热闹的,或者说也是简易的同时也是快乐的,清浅动人,热烙也热闹得心烦。另一个世界是个人的,静态的,精神化的,复杂的同时也是深邃的。 脆弱普通的我们却总在这两个世界里辗转着,平衡着,逃离着,又回归着,一次一次。然后我们用不同的方式去表达我们的选择,以沉默以抱怨以感恩以疏离以伤害以理解。 所以每个人都是矛盾的。我们需要更多的思考和思辨。
没有一种思考绝对正确,所有的正确都是在不同思维的对立里完成的,而思考和思辨让我们选择更多的走入自己的内心,走进那个深邃复杂,越来越孤独的内心世界。 在孤独里安静前行,孤独是回归到自己, 与自己对话,是竹林七贤,是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庄子,是罗素是梵高是梭罗,是哲学家思想家艺术家,是他们的特立独行,而创造出的另一个圆满的世界。 我以为这就是好的孤独。
但是。 我经常会引用一句话,理解是不可能完全理解之上的一种智慧。独一无二的个体,因孤独而需要理解,而语言文字符号是沟通的桥梁,但其实也是误解之源。更何况,我们还有智力的缺陷,还有不诚实面对这个世界的坏心肠。王小波说,知识分子最怕的事是,活在不理智的时代,所谓不理智的年代,就是伽利略低头认罪,承认地球不转的年代,也是拉瓦锡上断头台的年代;是茨威格服毒自杀的年代,也是老舍跳进太平湖的年代。 作为混沌社会里的思考者和特立独行者,这些孤独前行的先知们不仅仅要忍受心灵寂寞孤独,还需要坚持为真理为艺术为理解去唤醒他人,他们付出了代价。
而普通的我们,和主流社会格格不入,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红楼梦里最孤傲的人是妙玉,格格不入的结局是过洁世同嫌,而作为山中高士晶莹雪的宝钗,在现实里顺应妥协,在内心里孤绝无所求。她们其实没那么平衡。 时代一直在进步,我们的时代渐渐更尊重个体的独立性,对特立独行有了更多的宽容和包容。
感恩岁月,也感恩老去,现在我终于说到了好的孤独。 作为孤独的个体,带着热爱去主动选择生活,可以是生机勃勃融入生活,拒绝孤独。也可以是主动热爱思维的孤独,艺术的孤独,通过它们提升自己,当你只有热爱,而没有孤独,也感觉不到孤独,这才是好的孤独。 孤独就是简单安静地面对自己,慢慢沉淀,也慢慢清明。而热爱,是晚年失聪的贝多芬,在幻觉里找到音乐天堂,是晚年失明的博尔赫斯,对我们说,天堂就是图书馆的模样。
林荫道上银杏叶还没有落尽,夕阳下,一树一树灿烂明亮,抬头的一瞬,突然就看见了一群鸽子,在湛蓝的天空中翻飞,偶尔有阳光投在它们的翅膀上,熠熠发光仿佛神迹。 踩着满地金黄的落叶,沿着林荫道慢慢走,慢慢地和这个黄昏融在一起。这个城市的冬天,美得像一幅画,不由心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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