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地打开行囊,从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二哥。
二哥接住,轻声说道:“是粽子?”
“嗯,我包的,二哥尝尝是什么馅儿的?”
“是韭菜馅儿的粽子,好吃。”他赞叹着,大口吃粽子。
“是做韭菜盒子剩下的馅儿,就包了粽子。”她是个厨艺精妙,又很会过日子的女孩。
谁娶了这样的女孩子,必将是上辈子拯救了整个江湖。这样的人,红狐聚义厅没有,六星小镇没有,汨罗江流过的地方也不会有。他思索着,安静地吃着韭菜粽子。
“二哥,喜欢吃韭菜粽子,我以后还给你包。”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好,好。”他吃着,答应着,眼泪从眼眶流落下来,谁又能忍受韭菜馅儿的粽子?可是,谁又能忍心拒绝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此刻,二哥和曾经的大哥一样,老汉心里苦啊。
见二哥吃完了粽子,三妹拉起他的手说:“二哥,跟我回聚义厅,大哥和兄弟们都等你回去。”
“永不回头!三妹,你回去吧,别让他们担心,你从小到大从没离开过聚义厅,他们看不到你,会担心的。”他说着,摇着头,终于用目光看向了三妹,三妹的眼里带着担心和不安。
“三妹,聚义厅发生什么事了?”
“二哥,你再不回去,恐怕聚义厅就不复存在了。”三妹抓住二哥的手,焦急地摇晃着,双脚跺不停。
原来 ,二哥离开后,聚义厅就来了不速之客。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狐老大又换了新墨镜,声音阴沉地说。
“想你狐老大手眼遮天,江湖眼线众多,应该早已摸清我的底细了吧?”
来人一声长衫,青翠欲滴,头上用毛巾裹缠。
“大哥,这不是本地人。”老七闯荡江湖多年,一眼便看出端倪。
狐老六说:“大哥,有咖喱味儿。”还得说是杏林中人,对各种中药一闻便知。
“莫非是他?”老五目光里透出惊慌。
“谁?”老三看着老四,老四摇头不语。
“大哥,你可听说过夏武将军?”老四提醒大哥。
墨镜颤抖着似乎要掉下来,老大扶一把墨镜,强作镇定道:“咳,中天竺第一武士夏武将军?”
老四点头说道:“对!《唐传奇.龙猫客栈》有载,中天竺第一勇士夏武将军,在王玄策带领大军灭掉中天竺后,将夏武带回大唐帝国,唐太宗爱其勇武,赏赐其一匹高头大骡子,让他骑着领略大唐的大好河山。”
“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红狐队见多识广,没让我失望,我就是夏武,可现在我已归顺江湖第一大帮绿竹仙帮,位列第五把交椅,江湖人称绿竹五号。”说话间,绿衣人长衫膨胀,仿佛要爆炸开来。
此人内力雄厚,不可小觑,在场红狐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久仰久仰,夏武将军莅临寒舍,有失远迎,上酒,让我与绿竹大佬不醉不休。”狐老大笑着,豪迈地招呼人安排酒宴。
“且慢,此番前来,并非为一口吃的,俺不是讨饭的叫花子。”绿竹五当家说着,不屑地挥挥手。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看来今天必有一番大战。
老七低声说道:“江湖传闻,夏武将军在酒馆一餐能吃一百张荷叶饼,此等威力,难怪绿竹帮求贤若渴,俺们红狐聚义厅也缺少夏将军这样的世外高人,能否弃暗投明?”一鞠躬,眼神里透着仰慕之色。
绿衣人目光越发不屑:“哼,江湖行走,全靠义字,怎能朝三暮四?休得多言。”
老三发话道:“敢问大侠因何而来?”
关键时候,总有明白人。
“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我马来。”绿竹五哥是来讨债了。
老大一愣,问众人:“谁偷了五哥的马?”众人皆摇头。
“哈哈哈哈哈哈,还在装,想不到堂堂红狐聚义厅,竟然一群演技派,笑死个人。你们红狐老二,人呢,让他出来。他骑着我的马跑了,有人看见,去哪儿了?”
“老二不是我们红狐聚义厅的人了,他做的一切,跟我们无关。”老大冷笑,狠狠地说。
“蒙酒鬼可以,别想骗我。”绿竹五哥说着,目光如刀,扫射着聚义厅的每一个角落。
大厅鸦雀无声,凉风吹过,众人瑟瑟发抖。
老四颤抖着说:“那个,五当家的,事实上,我们二哥已经离开红狐队,独自闯天涯了。盗马的事,真的与我们无关,要不五哥,让俺陪你一片好马,你去马厩里随便挑,看中哪匹都行。”
老四归队最晚,却是更加冷静且有主意,狐老大暗自对着老四竖起大拇指,心里说:“老四,我没看错你啊,老二走了,以后有你在,咱就放心了。”
“谁要你们的马?我的马是绿竹老大送我的汗血宝马,赤兔马,你们听都没听说过。”绿竹老五得理不饶人。
“你的马追不回来,今儿个怎么办?给兄弟们画个道吧。咱们同为五哥,要不咱哥俩比划比划?”老五抽出判官笔,蓄势待发。
“老五,放下,绿竹五哥,这样吧,咱们要文斗,不要武斗,你说可以吗?”狐老大询问着,赔着笑,笑比哭还难看。
“好啊,文斗,你们挨个来,车轮战,我又有何惧?”果然是中天竺第一武士夏武将军,唐太宗没看错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让绿竹帮捡了便宜?
难怪绿竹老大可以躺平,能够以国宝的地位出现在众人眼前,不服不行啊,有夏武将军在,谁敢小觑,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一个队伍,如果没有队魂,岂不等同于一群绵羊?绿竹队有了夏武将军压阵,可以横着走了,不,他们是滚着走的,可爱的外表下隐藏的都是实力,他们想怎么走都可爱,必须鼓掌,必须叫好。
谁让咱家老大不能慧眼识人呢?有人在窃窃私语,随即被狐老大墨镜一番扫视给制止。
文斗,讲究的点到为止,只分高低,不伤性命。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
“狐老大是帮主,免了!”夏武将军果然够义气,狐老大听着,侥幸地笑着点头。
第一场,狐老四先上,这就是先来后到,老四加油。
两人摆开架势,绕着大厅走上二十多圈,互相观察对方破绽。围观者屏息观看,一为给老四加油,二为目睹夏武将军雄姿。
二人依然在转圈,目光盯着对方,地板已被踩出两道深深的沟。内力比拼,着实惊人。
突然间,狐老四率先发招,一拱手曰:“我家老大八块腹肌。”
绿竹五哥呵呵一笑:“我家帮主只喝椰树椰汁。”
说完,绿竹五哥跳出圈外,一拱手说:“承让承让。”
他就这么赢了?谁也看不懂。
绿竹五哥仰天大笑,豪迈说道:“狐老大八块腹肌,众所周知,可曾知道我家老大经常喝椰树椰汁,诸位一定听说过,白白嫩嫩,曲线动人,从小喝到大。狐老大的八块腹肌深藏衣服内,而我家老大的傲人曲线有目共睹,高下立见啊。哈哈哈哈哈.……”
还能这样?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对绿竹五哥的独特功力刮目相看。
第二战,必须小心对付,否则必然入坑。
但听绿竹五哥说:“第二次我就不客气了,请听题,基里连科比。”
众人问:“啥意思?”
狐老五不等大哥发话,撂下判官笔说:“仓井玛利亚,承让!”
狐老五赢了,解释一下吧,狐老五说道:“基里连科和科比,是NBA联盟的绝顶高手,二人合体,纵是姚明王治郅两手也难对付,我请出日本女神苍井空和小泽玛利亚,绝代双骄联袂出击,不信治不了他们。”
绿竹五哥点头,前两场算是打平。
第三场,红狐三妹登场,甜甜的微笑对着绿竹五哥说:“五哥,请了!”
绿竹五哥刚挫一阵,即使对面是女将依然不看大意,张口说道:“韭菜盒子。”
这是要先发制人,喧宾夺主,直接把狐三妹的拿手绝活给抢走了。
三妹笑容不减,樱唇轻启说道:“驴肉火烧。夏武将军,承让!”
绿竹五哥脸色煞白,眼里噙满泪水,不住地说道:“驴肉火烧,驴肉火烧,还我大青骡子。”
三妹安慰道:“夏武将军骑着唐太宗是御赐的大青骡子,游山玩水,好不自在,后来结交李太白桐油,李白有诗云:且放白鹿青崖间。夏武将军深觉潇洒逍遥,也将大青骡子放到了山中,让它自由自在,不料却被猎人拿住,送到酒馆做了驴肉火烧,可怜,可惜,可叹啊!”
难怪,难怪,夏武将军的大青骡子不见,转而骑了赤兔马。
“还我赤兔马………”绿竹五哥,我们的夏武将军愤怒地说,第四场大战一触即发。
“一剑傲九洲!”夏武将军这是要用出倚天长剑吗?
“六味地黄丸。”狐老六晃悠着,悠然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狐老大纳闷,众人也纳闷。
老六说着,拿出一黑色药瓶,递给了绿竹老五。
夏武将军威猛绝伦,纵横江湖数百年,确实需要补一补了,接过药瓶,点头致谢。
还剩老七,老七不急,安静地等着绿竹五哥出招。
绿五爷低头片刻,待抬头时,目光里的杀气已射出,张口说道:“小重山。”
未等他再说,老七一剑封喉:“挖掘机。承让,哈哈。”
“老七,弄啥哩?”狐老大扶着墨镜,尴尬地问。
老七说道:“小重山是词牌名,纵观小镇武林大会,绿五爷最拿手的绝技就是小重山,屡试不爽,从未遇到过敌手,所以我不待他说出正文,直接祭出挖掘机将其毁灭。”
狐老大还是不明白:“有啥关系?”
老七笑道:“想我基建狂魔杨泱泱大国,挖掘机遍地都是,慢说他小重山,就是喜马拉雅山,咱的挖掘机轰鸣开动,也能将它铲平。”
老七,有你的。
五战完毕,夏武将军并没有占据上风,说声“告辞”,甩手就走。
强敌离开,红狐聚义厅却不敢安宁。是啊,赤兔马还没还给他,一旦回去禀告绿竹老大,众国宝出动,上古神兽食铁兽奔涌而至,聚义厅将顷刻间灰飞烟灭。
狐老大沉思,突然笑着说:“俺乃爱好结交江湖好汉之人,已经结交了几个有义之人,汇总帖子里记着呢。”
老三说:“嗯,结交一个一千分,老大赚钱了。”
老五说:“老大结交这么多,够花心的。”
老大笑道 :“我自把天下兄弟交,下一个目标,绿竹1号,相逢一笑泯恩仇,化干戈为玉帛,哈哈,我聪明吧。”
老六说:“老大,此言差矣,我曾经给绿竹1号把过脉,分明是女扮男装的美娇娃,你跟他结拜哪门子兄弟?”
狐老大不听则已,听罢瞬间心碎一地,老四赶快拿502胶水递过去给他粘上。
“不行,还是得找老二回来。”老大摘下墨镜,用手一指老三。
“老大欺负老三,不够义气。”众人嘀咕着,谁又能敢违抗老大的命令?
老三也不敢,只得揣着几个粽子,施展凌波微步,追踪而来。
“三妹,辛苦了!”老二听完,感激地握住三妹的小手说。
“二哥,回去吧,聚义厅等你回去。”三妹恳切地说,明亮的双眼放出温柔的光。
二哥刚看三妹,虽然那目光不是刀,可多看一眼便会心碎。
二哥转头对着汨罗江说:“若要我回去,除非汨罗江倒流。”
“二哥,此话当真?”
“当真!”
三妹笑着,走到二哥面前说:“二哥,你知道汨罗江和谁有关吗?”
“屈原,投江。”
“知道屈原的尸体在哪儿找到的吗?”三妹已经化身问题少女。
“必然是在下游。”二哥不假思索。
“二哥,错了,是在上游三十里处找到的。”三妹神秘地说。
二哥来了兴致:“为何?莫非河水倒流了?”
三妹说:“龙舟水爆发期间,湘江、资江、沅江、澧水等四水涌涨,齐注洞庭湖,导致洞庭湖水猝然抬升。洞庭湖水暴涨之后,其水位便会高过汨罗江下游的水位。这是,大量的湖水乃至长江水都会倒灌进入汨罗江。”
“二哥,江水可以倒流,二哥岂不是可以重回聚义厅了吗?”三妹说着,拉着二哥就要走。
“三妹说得有理,哥听你的,走。”二哥释然了。
三妹说:“二哥,你的八步赶蝉轻功没有我的凌波微步快,我背着你走吧。”
二哥怎能让三妹背着走?二哥一声唿哨,赤兔马夜幕中奔腾而至,停在两人身旁。
“三妹,我们骑马回去,千里六星一日还。”
二哥说着,揽起三妹的腰,二人飞身上马。赤兔马长鸣一声,纵蹄消失于苍茫夜色中。
这正是:
汨罗江畔蓑笠翁,韭菜粽子诉衷情。
潇湘夜雨留不住,一马双跨回六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