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讲王维诗,其中有这么一段话:
……还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 这‘余’字合‘上’字,难为他怎么想来! 【我们那年上京来,那日下晚便挽住船,岸上又没有人,只有几棵树,远远的几家人做晚饭,那个烟竟是青碧连云。谁知我昨儿晚上看了这两句,倒像是我又到了那个地方去了。】
这段话,我认为是全书中香菱的“题眼”。一个美丽、温柔文静、带着纯良痴气(像她爸爸)的女孩子,落到薛蟠这号人手里,做妾做下人。终于有点空,她痴痴地学诗,饭也顾不上吃。看到这两句,想起几年前上京路上,大运河上,野渡停泊偶然一幕景象。这就是诗意,一身诗意。
再想想,那年上京时的香菱处于什么境况呢。十二岁左右?自小被人贩子拐走,刚刚经历了人命官司,被无恶不作的恶霸富二代抢走带着赴京。
这样一个孤独的小女孩,蜷在人家船上,傍晚船停了,她看到远远的村子、烟树。这一幕留在她孤独、恐惧、悲惨的羁旅和留有一片澄明的脑海中。
好几年后,她偷空读诗,还想到这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