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24-1-20 21:54 编辑
用微信“扫一扫”,它的名字呈现出来:鬼针草。再进一步的,它叫:白花鬼针草。跟先生在村道相携散步,我忽而心血来潮,想查一查这常见杂草的学名。强大的现代技术手段,用起来得心应手,简直不要太惬意。
此前我单晓得,人们叫它“惹子”,有时喊它“粘粘草”。它还有很多的别名,比如:咸丰草、针包草、一把针、鬼蒺藜、婆婆针、鬼骨针、粘身草等。
“惹”、“粘”,顾名思义,它能以果实的特殊结构(刺或芒)粘连或钩挂,稍不注意就缠上了人……直至被发现摘下抛丢为止。
“惹子”并不是鬼针草的专属名称,而是擅钩挂类植物的总称。比如苍耳,比如窃衣,再如其他。就这类植株而言,我最不喜的便是鬼针草。
苍耳球状果偏大,虽然倒刺很尖锐,对衣物可能有伤及,需小心才能摘下来,但总好过鬼针草,很难发现且不说,倒芒细小、多开叉,牢固钩挂抵死纠缠的即视感,且摘除时很易芒断残留,让人无可奈何并深恶痛绝。
事实上,苍耳或窃衣这类“惹子”,乡村少年还能用来顽闹:抛丢到头发上、衣服上钩啊挂的,引发几场追撵、互斗,年少情趣便在眼前了。而“惹子”鬼针草却因很难干净清理,常让人避之唯恐不及,却又常避无可避——听起来很别扭是吧?缘于活泼顽皮的农家少年和鬼针草有个共同爱好的环境:荒僻处。
少年们在废园或僻荒处嬉顽,追逐打闹,撅屁股翻虫子等,是否会遇到蛇不得而知,会遭遇“惹子”钩挂却几乎能下定论:
作为一种贱生的杂草,鬼针草挤在其他荒草之中,竭力探出头来,就为了在衣物扫过的某一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迅雷不及掩耳袭击缠上、钩挂。
千年等一回?不是。“一年生”草本而已。姑且就算:苦等一年,只为这一刻的贴靠。
上面说的,是深秋相遇的场景。若是夏季,就不是这样了,映入眼帘的,是疏朗的花枝,有的开得正好,又白又小,很让人怜爱。夏末秋初的时节,还有花果同枝的情形。
和婆婆丁、马齿苋等野菜相似,鬼针草的嫩株也是能食用的。快速汆水去除苦涩味道,可油盐调食或煮食。但,就我所知它很少上餐桌,因为荚果被钩挂带走,散落到四面八方,极少规模化成片而长,零散采摘、挖掘太麻烦,算避开了一网打尽的命运。
说到鬼针草的小白花,确实让人莫名心生怜爱:小小的,素淡的,清雅的,在丛生的杂草间,安然绽放。很悖论的感觉,似乎容易被忽视偏格外入眼,说不上多美却又清寂入心。或许是背景衬托所致?
是典型的菊科植物特色,头状花序呈伞形状排列。花型虽小,顶生或腋生,却总让我想起一句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因为就花型和花性而言,跟向日葵几无差别:分布在边缘外层的舌状花,舌片椭圆状或倒卵形,先端钝或有缺刻,属于无性花,只用于吸引昆虫传粉的;中央挨挤的许多黄色细管状的,才是相关传宗接代的两性花(一管一花),也就是后来结出多个“鬼针”(一花一果)——黑褐色棱条状瘦果部分。
《李时珍医学全书》中最早记载鬼针草:“生池畔,方茎,叶有桠,子作钗脚,着人衣如针。北人谓之鬼针。”可选取信息为:生于村旁、路边及荒地中。茎直立,方形。复叶,羽状分裂。果实狭针状,尖端有芒刺,开叉,很容易粘到衣上。
是不是很好认?
之前说过,我所厌憎的,便是粘衣难摘的特性。什么时候改观的呢?大概是知晓它不惜惹人烦,仅为“借力”走出去,另求一线生机。
借个力而已,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千难万难。
鲲鹏扶摇而上,尚需“六月息”助力,而况一株草的生存?于自然万物而言,人与这草何异,无非俗物之一、之二,何苦相煎太急呢?这么一寻思,便不觉谅解了它的粘连缠绕,要行至薄土处才摘除,且摘除扯断芒刺时,还不免想替它轻轻、轻轻地痛上那么一小下。
后来听说,它还是常用的草药。《中国药物植物图鉴》记载,“治痢疾,咽喉肿痛,噎膈反胃,贲门痉挛及食道扩张等症,有解毒,止泻,解热功效。近用治盲肠炎。”
原来,纵然是一株杂草,也并不当然可弃。不由得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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