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薄荷味 于 2023-9-25 08:32 编辑
旋风锅，是让大旋风刮来的么？这个问题在心里问了千万遍，不得知。村子里郭姓为主，也有不少杂姓。张、王、李、郝、杨、刘。郭姓和其它姓千丝万缕扯不断理还乱，明面上有，暗地里也有。三爷爷看得开，心也宽。也不大在乎这些暗门子暗路子，啥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只要不打起来，相安无事就有面，村官也有面。
三爷爷有了闺女珍儿后，就参加了革命。很多年辗转在外，三奶奶枯在家里，鲜艳的花儿就焉儿。三爷爷专业回来后，三奶奶好几年都没生，年龄大了，越是不能生。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大遗憾。三爷爷不当事，三奶奶却成了心病。高升到来后，一切顺其自然，一切皆大欢喜。三奶奶也好奇，不止一次追问三爷爷，孩子到底是哪家子的。三爷爷嘴严实，没有一丝口风。三奶奶问多了，就挨呲儿：“要儿子，要儿子，给你儿子了，你还待咋样？咱们家的孩子，尽管养。”有了这句话，三奶奶不敢吱声了。又狐疑，莫非是三爷爷？不敢继续向下想，也不敢问。却有大不安，又暗自伤悔，谁叫自己不能生？
三爷爷家在用围堰土填起来的沟涯上。沟涯前面一一片空旷地，也是郝姓人家的墓田地。据说郝姓人家很早就是一两家，向前推，人们都说是郭姓人家来这片地上成家时带来的长工繁衍的。也因此郝姓人家家里的大小事红白事都附着郭姓人家的一个支，这个支就是三爷爷兄弟们这一支。除去这一支，还有村子大半个西北部的另一大支。那一支才是郭家的主支干。
郝姓人，家安在了祖坟旁。大媳妇生了二个儿子后，故去了。又找了个小媳妇，人小事精儿，要模样有模样，要面皮儿有面儿。一张嘴，话音儿拖得长长的，眉眼儿带桃色。据说她只有娘没有爷，她娘还不及她，做了有姓人家的二媳妇。好景却不长，郝家掌柜也死了。这个小媳妇，茫然了。村子里自有好事儿人，开始还遮遮掩掩，不几年，她家里就成了风月场。
也好多人争风吃醋，暗地里动手脚。三爷爷管得紧，紧盯着。当下大好光景，可不能让这些人搅乱了。这一大家子里的四爷爷，干活累不紧裤腰带，玩儿也累不紧裤腰带，时不时去沟涯南边去溜达。三爷爷遇见老四一两次，不说话，眼睛里要喷出火焰来。他低着头，蹭过去，腔子里喊一声：三哥哦！
郝家大儿初长成。一副贼精儿样。叫屋脊。老爹老娘撒手人寰，屋脊也好过不到哪儿去，和小娘在一个锅里摸勺子，也得小娘子一般二般少年不识滋味。屋脊自是长子长孙，一个不怎么大的家庭里威严没啥用途，地位却重要，最起码同姓不好欺负，外姓也要顾及这个就要长成的一家之主。小娘无处可去，又无好路可走，也只好熬着不动。一家人的事，外人谁也是说不得。
有一天小娘子穿了一件大大的偏襟大夹袄，秃噜穗子一样，走进三爷爷家，哭诉生活艰难，求照顾，不再去扫大街，夜里不再去看桑蚕。三爷爷没说话，喊一声：回去吧！小娘子疑惑中，眼见三爷爷出门走了，也跟着出来了。三奶奶还纳闷。
三爷爷和大队上几个打了招呼，以照顾孤寡人家为由，走进了郝家。站在院子里，对着小娘子唬到：怎么干这个？小娘子哭腔到：“命呗！”三爷爷哀叹一声，转头走了。
整个秋冬季，村里街道上不明天，就会有人扫大街，刮风扫树叶，下雪扫雪泥。小娘子得了假，窝在家里不出门。村子里也少了东溜西窜的人，白天里都无精打采的，袖着手，在十字街口，聊天，抓牌九。
那一个大雪夜，三爷爷睡不着，睁着眼睛，不说话，看窗外夜色一点点亮起来，一夜雪，扑簌簌下不停。屋里黑，外面亮，大雪映白了屋外的一切。
冬天的夜，真漫长。雪下得很精道，齐刷刷，松一阵，紧一阵，落到草房上，扑籁——扑籁，闷闷 的，压得心里好沉。也不知道几更了，三爷爷觉得打了个盹，就听见外面的狗狂吠，惊醒了。他胡乱穿了衣服，大襟袄腰里一别，摸着束腰带，一边走一边缠，推门，推不动，三尺厚的雪封门了。好大的雪！用铁锨推出一条只能放下脚的路，开大门，就看见了，想出门，召集人打扫雪，也为上学的孩子们推出一条通往三四里地之外设置在管理区学校的路。这些都是大队里干部们要做的事。
提着铁锨出门吓了一大跳，一眼看见了门楼下的那个小包裹。
后来，再后来，再再后来，有人嚼舌根，说那个孩子是三爷爷家老四的，也有人说是那个少年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事，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没根没据的。到是那孩子越长越像那个曾经的狡黠屋脊了。个子不高，身体瘦小，人精怪。却是眼神儿不一样，屋脊眼里满是狡黠的亮，高升眼里闪出来的都是善意的光。
乡村里的龌龊事，茶余饭后咂嘴玩。屋脊儿作古很多年了。他找了一个带着女儿的二婚头，接了婚，又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叫菊花，二女儿叫莲花。年龄都和鲜儿大娘差不多。那个老儿子，是个小笨蛋。上小学是在本村里上，吃书出了名。没有人愿意和他坐同桌。一季度的新书发下来，他的两个姐姐给他包上新书皮，不出一两周，新书皮翻烂了，採着一点点放进嘴里，过几天，书页卷角了，採下来，又吃了。一个学期下来，书都吃没了。吃书流鼻涕，袄袖子上铮明瓦亮滴。长大了，好了也好了很多。在村里里开起了馒头房，大白面馒头到是很干净。再后来，又随着儿子去了外面大城市，很多年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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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3-9-24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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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9-24 17: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