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康熙翰林院编修仇兆鳌所撰《杜诗详注》,又名《杜少陵集详注》,卷二首篇《饮中八仙歌》之“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一句注为:
此极摹贺公狂态。骑马若船,言醉中自得;眼花落井,言酒后忘躯。吴人善乘舟,故以比承马。《旧唐书》:“贺知章,房稽永兴人,自号四明狂客,又称秘书外监。醉后属辞,动成卷轴,文不加防,咸有可观。天宝三载,上疏请度为道士,还乡里。”《越绝书》:“夫越水行而山处,以船为车,以楫为马。”【钱笺】眼花落井,如安眠于井底,乃极状其醉态。胡夏客谓落井水眠,当是贺监实事,或偶然失足所致。吴均《杂句》:“梦中难言见,终成乱眼花。”张华诗:“三雅来何迟,耳热眼中花。”《抱朴子》:“余从祖先公,每大醉,辄入深渊之底,一日许乃出。”此条伪苏注所引阮咸、王祥事,俱系妄撰,今削去。
曾见人著文,表示糊涂,在于“知章骑马似乘船”已经言明“此极摹贺公狂态”,理解不难;随后却引《越绝书》:“夫越水行而山处,以船为车,以楫为马。”非但冷僻,似乎牛头不对马面,反而裹乱。不像对待“伪苏注”那么奏刀騞然,痛快削去。而“眼花落井水底眠”之“眼花”二字,与“终成乱眼花”的意思亦有出入,不若“耳热眼中花”更相符,一如钱谦益讲的醉眼昏花才对;“三雅”系酒器,今之俗称,大中小杯,一饮而尽,无不酒酣耳热,仰天作歌。倒是“抱朴子”一条,添油加醋一般,将杜诗无一字无来处的观点,发扬光大。其实不乏“伪苏注”的味道。唯其可考,可不可靠,自另当别论。就像论坛近日“田无四角”的“憋十”一说,只能存疑了。
另,某君乱翻书,或许灯下黑的缘故,单单看到“不封不树”四字,如获至宝,赶紧炫耀;本人也效颦学步,在此献丑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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