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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六星客栈
东都洛阳,繁花似锦,牡丹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这是文人骚客抒发情怀的地方,也是天下客商交易的场所。
在这里,一切都可以交易。
丝绸布匹可以交易,金银珠宝可以交易,美酒佳酿可以交易,女人的肉体,男人的情义,都可以拿来交易。
只要你舍得花钱。
洛阳城里,最舍得花钱的就是巨富徐公(演员:徐公孰)。
没人知道徐公做的什么生意,更没人知道徐公有多少财富,唯一知道的是,徐公花钱从来不眨眼睛。只有花钱,才能让他的笑声听起来更加爽朗,也只有花钱,才能冲淡他眉宇间的忧愁。
徐公的忧愁来自于女人!
洛阳城里,漂亮的女人有很多,长袖善舞出口成章的女人也很多,徐公心里只住着一个女人:六星客栈的老板娘知音姐姐(演员:知音)。
知音姐姐不爱徐公,并非因为徐公不帅,而是因为她内心深处驻着一个人。
八月中秋,月圆之夜。
六星客栈,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四个大汉嚷嚷着,搀扶着已经喝醉的徐公走了进来:“知音姐姐,知音姐姐,徐公来了。”
知音笑着走了出来,怀里抱着温顺的波斯猫,未婚夫王玄策从西域带回的波斯猫。
两年前,王玄策第一次出使西域,在返回的路上,看到一只饿极了的鹰从天而降扑向地上瑟瑟发抖的波斯猫。王玄策勒马张弓,雕翎箭射出,苍鹰的羽毛如飞花般散落,伴着血雾在阳光下坠落。王玄策下马捧起那只可怜的猫,带回来送给知音抚养。
知音是个未出闺的大姑娘,却像个母亲一样照顾着可爱的猫咪,教它唱歌,教它写诗。可是,波斯猫不会唱歌,也不会写诗。知音的歌声是唱给未婚夫听的,知音的情诗也是写给未婚夫看的。
波斯猫是未婚夫送的,知音始终把它带在身边,把它搂在怀里,仿佛抱着的是未婚夫,仿佛怀中感受到的是未婚夫的温暖。
徐公来了,来的都是客,知音不能不招呼,也不能不面带笑容。徐公喜欢看知音笑,知音笑了,徐公也笑,笑着笑着,徐公的胸口便隐隐作痛,直到吐出一口鲜血,被四个大汉抬回去养伤。养好后,再来看一眼知音的笑,再吐一口鲜红的带着体温的鲜血。
在这个团聚的月圆之夜,徐公又来了,他必须来,看一眼知音,他才能体会到团圆的甜蜜,他亲口这么说的。人已醉眼惺忪,口里却唱着知音听过数百次的歌:她会魔法吧,认我无法自拔……
嗓音不佳,但却声情并茂,他唱着跳着,鲜血流出嘴角,随从们递上纸巾,帮徐公擦拭干净。知音虽然心疼,却并未走上前,男女授受不亲,她更不能辜负心上人。
夜已深,客栈里依然热情高涨,客人们喝了半夜也不醉。也只有客栈的酒让人喝不醉,这酒是知音亲手酿的,秘诀从不告人。秘方除了知音,只有波斯猫知道,只有三个字: 多兑水。
有几个客人并不喝酒,他们并不是怕喝醉,而是因为这三个人有更特殊的爱好:吃西瓜。无论初夏秋冬,人们都能看到他们人手一块西瓜,吃得瓜水顺嘴流淌,扔得瓜皮满地都是。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爱吃西瓜的人,于是被人称作吃瓜群众。
喝酒在继续,吃瓜也在继续,突然有羽毛和空气摩擦的声音传入知音的耳朵,猫咪早已挣脱怀抱的温暖,闪电般跳出窗外,又嘴里呜呜着跳了回来,嘴里已然多了一只挣扎的鸟儿,一只信鸽!
知音弯下腰,抱起猫咪,轻轻抚摸了一下猫咪的头,猫咪松开信鸽,知音取出一片搓成细条的绢帕,黄色的绢帕打开,上面鲜红的几个小字映入眼帘,知音微笑着的脸突然怔住,人仿佛呆了。
徐公、喝酒客人、吃瓜群众,都已发现了知音面色不对,关切地围过来问道:“知音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知音摊开绢帕,讪笑着回应:“这字,我一个都不认识。”闻听此言,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空气中多了一丝尴尬,这字,都不认识。知音不认识,徐老板不认识,不用问,波斯猫也不认识。
绢帕上,画着一个红红的桃心,红心上,画了两道线,旁边又画了一片剑尖形状的图案。
众人沉默,每个人都在思索。
徐公思索着如何才能解开谜底,以博佳人一笑,轻轻地挥挥手,让手下帮着思考。
吃瓜群众也热心地围着一团,彼此看着,希望能在对方的眼神里,对方嘴角流淌着的晶莹的西瓜汁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知音知道,这鸽子是未婚夫的,他们两个曾经一直用这鸽子诉说着绵绵的相思,可今天这信实在有些蹊跷,知音皱着眉头,下意识地抚摸波斯猫,波斯猫却不在怀里,它去哪儿了?
波斯猫,可爱的猫咪,它也没闲着,它没有兴趣思索谜底,转身把信鸽叼到厨房的角落里,呜呜地撕碎,贪婪地吃了下去,等被发现时,已经用舌头舔干净了最后一滴血。
眼看着信鸽被波斯猫吃掉,知音姐姐的心,和徐公一样,也开始了隐隐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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