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改长篇连载】九如巷62

渝夫文苑

　　

　　六十二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话说得悲凉，说得凄惨，很容易引起共鸣。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当兵的，杀伤力太大。每次听到这句话，我心里都隐隐作痛，远离故乡的落寞，远离父母的愧疚，全在这一刻积聚升腾。建朝老弟刚才这番真情表达，委实感动到我了，也深深震撼了我。在孝敬父母这件事事，我们就应当像建朝这样，想到就去做，千万不要等，时光不等人，再等下去，我们的老父老母真就等不及了。
　　来，兄弟们，咱们碰个杯，加深一下印象。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谢永华，去邕城之前，在咱们军区政治部纪检部巡视监察处工作，跟周牧仁周兄是球友，也是文友。我们两个都喜好打乒乓球，同时又都是文学爱好者，用文雅一点的说法，叫文艺青年。呵呵，这都是扯淡，业余爱好而已，摆不上桌面。
　　周哥，今天聚会这个日子选得好。春分，顾名思义，到今天，昼夜平分，春夏平分，均等公平，天下和谐。我不是去南部战区陆军机关了嘛，因为辖区里包含了广东省，我特别注意到了“春分”这个节气与广东的内在联系。大家可以上网问一下度娘，春节这个节气，源自广东四邑，而在古汉语里，邑是县、县城的意思，四邑专指广东省四个县：新会、开平、台山、恩平，后来泛指县城周边乡镇。古时候，四邑有个不成节的习俗，叫做“春分吃春菜”。春菜是一种野苋菜，乡人称之为“春碧蒿”。逢春分那天，农村人都去采摘春菜，多是嫩绿、细棵、约有巴掌长短。采回的春菜一般家里与鱼片“滚汤”，名曰“春汤”。广东至今还有关于“春分”的顺口溜：“春汤灌脏，洗涤肝肠。阖家老少，平安健康。”来，让我们一起敬一下周哥和嫂子，感谢你们在这样一个美好的节气里盛情款待我们，祝福嫂子青春永驻，更祝福你们的爱情四季如春。
　　一月十六日零时，盛天军区正式结束历史使命，至今已过去两个月零四天；一月十八日至十九日，军区机关分流人员启程前往榕城、邕城、泉城、石门等地报到，也已过去六十来天。应该说，时间已经不短了，可离开军区机关前后那些日子，经历的那些伤感和感动，仿佛近在昨天。
　　我是江苏盐城人，最初申报个人交流去向时，我申请去东部战区陆军，也就是建朝后来去的榕城。选这个地方，除了离老家近一些，也想感受感受海滨城市的温润，但我们纪检部申请去榕城的同事太多了，不可能都心想事成。部领导找我谈话，建议我去邕城，说南部战区陆军纪委还有人员空缺。领导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样？愉快服从组织安排。一月十三下午，我去邕城一事基本敲定。这天晚上，我上军校时的同队同班同学、军区联勤部军需物油部助理员张文打来电话，问我是否确定要去南部战区陆军机关，我予以确认。张文说：“你去我也去，你不去我也不去。”
　　上军校时，张文和我同班，我是睡在他上铺的兄弟。当时，他从高中直接考入军校，对部队的事知之甚少，是我们这些老兵教他学会和适应部队生活。也正是这个缘故，近二十年来，张文一直把我当成他的知心老大哥，什么事都愿意对我说。各自结婚成家后，我们两家来往紧密，像家人一样相处着。他选择跟随我的脚步去邕城，我一点也不意外。
　　哪知突生意外。一月十七日一大早，突然传来消息，说张文的任职命令不在军区联勤部机关，不具备到战区陆军任职的资格，另换他人。事情来得过于突然，无论是张文还是弟妹，都一时难以接受。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级决定的事，一时想不通也得无条件执行。当天中午，张文执意要设家宴为即将南上的我送行，还专门叮嘱我把我老妈、妻儿都带去。
　　吃饭期间，张文很动情、很正式地对我老妈讲：“老妈，虽然您这个儿子去邕城了，我这个儿子还在盛天。家里有什么事，您有什么事，尽管吱声，我保证随叫随到……”轮到我致答谢词时，说到张文去不成邕城，伤感突袭，无语凝噎，好半天讲不出话来。
　　一月十七日晚上八时许，北京那边发来正式通知，原盛天军区机关交流到各战区陆军的人员，十八日起分批组织去新单位报到。很快，报到安排出炉：去北部战区陆军人员，一月十八日上午启程；去东部战区陆军人员，当日下午启程；去中部战区陆军、南部战区陆军人员，分别于一月十九日上午、下午动身。也就是说，我们去邕城方向的原军区机关干部，最后一批离开盛天。
　　通知来得过于突然，一切都显得很忙乱。一月十八日上午九时四十分许，去泉城方向人员出发之前，战区政治工作部新到任的一名副主任把我们分流人员召集到一起，提要求、说祝愿，正式开启了伤感的告别模式。
　　我们纪检部分流到泉城方向的共三人，全部来自案件审理处。在机关楼前，还没上车，三位同事眼眶已经泛红。坐进车里，纪检部的同事一一上去跟他们握手，想说一句祝福的话，可心里发紧，嗓子发干，什么也说不出来。车开动那一刹那，我看见三位兄弟泪湿眼眶。而站在车前的我们，也早已泪花闪闪。
　　送走去泉城的同事，回到明天就要告别的办公室，看到相伴多年的办公桌、文件柜和其他设施，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抽泣和流泪。在这里工作了整整三年时间，马上就要离开，真的难舍。
　　一月十八日下午四时许，军区政治部交流到榕城方向的人员在机关办公楼前集结，我们纪检部巡视监察处的三名同事名列其中。告别的话，叮嘱的话，已经说了好多遍，要走了，还想再说几句，可话到嘴边，就是讲不出来。得知前往榕城的同事要出发了，暂时负责纪检部工作的刘副部长从外面赶到机关楼前，在车门口，用手抚摸着三位小兄弟的脸庞，叮嘱着，祝福着，满眼的不舍。看到这一幕，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真的要走了，两位兄弟双眼红红的，不管不顾地从车里下来，逐一拥抱前来送别的同事，说着感谢的话。我已说不出什么，紧紧搂着曾经一起奋斗的兄弟……


　　【桐言无忌】

　　如若你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请你来部队锤炼敲打；如果你是我行我素之人，请你到部队加入强化管理；假如你是木人石心，请你去部队历经种种离别！
　　谢永华，又一位铁骨柔情的军中男子汉，在裁军的的这条大船上，服从安排、砥砺前行。“我是江苏盐城人，最初申报个人交流去向时，我申请去东部战区陆军，也就是建朝后来去的榕城。选这个地方，除了离老家近一些，也想感受感受海滨城市的温润，但我们纪检部申请去榕城的同事太多了，不可能都心想事成。部领导找我谈话，建议我去邕城，说南部战区陆军纪委还有人员空缺。领导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样？愉快服从组织安排。一月十三下午，我去邕城一事基本敲定。”无论上级作何安排，即便不从心愿，依然欣然接受并毅然执行。这就是我们的部队官兵，谢永华，只是其中的一个代表，在裁军的这条大路上，他们不怨天尤人，不纠结彷徨，不挖门盗洞，不上跳下串，他们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以服从大局为己任，以服从安排为本分，不讲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大道理，只是做低调朴素有内涵的具体事！
　　试问，谁喜欢颠沛流离的生活？谁习惯和妻儿老小异地而居？谁向往每天周而复始、循规蹈矩、颇受约束的生活？可是，我们的军人，他们舍小我为大家，离小家保国家，克服重重困难，忍受种种离别，接受次次重任，依然无怨无悔、默默坚守，这就是当下我们最可爱的军人们！

满堂花醉三千客

真真切切的分离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