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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云壑 南宋诗人叶绍翁,在他的《四朝闻见录》乙集《吴云壑》篇里有这样的记述:吴云壑没有其他嗜好,近城筑楼而居……,楼下设有维摩榻,尤其喜爱古梅树,平日里以临写钟、王字帖为日课。“非其交心者,迹不至此。”
吴云壑,名琚,号云壑,南宋时期的书法家,以习米芾书法能乱真而备受后人推崇。如今江苏镇江北固山上,仍然字迹清晰的石刻“天下第一江山”,就是当年吴琚所书。石刻字迹俊逸洒脱、雄浑大气,深得米南宫书法三昧,真可谓佳书为名山增辉。
吴云壑依城而居,白天里赏梅花、临写前人书法名篇,与仙葩私语,与古人神交;夜幕降临则吟诗抚琴,观星赏月。试想,附郭小院,晴翠绕墙,中庭水殿风来,梅枝暗香盈盈,寒塘渡鹤,明月窥人,朝也幽幽,暮也幽幽。于此优雅的环境里,安度无人问津的时光,不用周旋于别人的情绪,不必揣测他人的心思,独自享受这份清净与孤独是何等的惬意!
吴云壑是书法家、诗人、才子。一个学富五车的高士,不用说对狐朋狗友,就是胸无点墨的白丁也是排斥的。或许他的门扉上,也会与民国时期的书画大家白蕉那样书有“非读五千卷书者,不得入此室”的条幅。
自古才子多寂寞,因为你懂得越多,懂你的人就越少。你与他们在才学、认知、世界观等诸多方面都不在一个层次上,因而也鲜有共同语言。当然白丁们也有自知之明,他们是不会无故造访的——“非其交心者,迹不至此。
吴云壑在楼下设有维摩榻。原来他享受宁静孤独,但也并非完全自我封闭,一旦有知己来访,他也乐得敞开心扉与之促膝交谈。这维摩榻就是为一位名叫智彬的高僧所准备的。炎夏永昼,水榭生凉。墙角凤尾细细,阆苑芭蕉冉冉。室内一僧一俗端坐维摩榻上,赏书论画,品茗谈佛,仿佛置身世外,不计流年暗度。是否智彬去,榻即悬呢?
吴云壑在城外筑楼独居,给人们的第一印象分明就是一位无权无势、自在逍遥的布衣隐士。然而恰恰相反,他其实是当朝显赫的皇亲国戚,并且官居从一品太子少师。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中国古代隐士其实是分好多种的。吴云壑首先是文人,而后才是皇亲国戚、显宦高官。中国文人不仅受儒家齐家、治国、平天下入世思想影响至深,同时老庄的出世精神也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一朝功成名就,退隐田园山林。生在人世间,世俗难免,为光宗耀祖,为福荫后辈,他们不得不随波逐流争名逐利,然而文人骨子里的孤高自许以及对清静无为意识的追求却始终未能泯灭。吴云壑虽为高官,内心里却一直向往无拘无束的隐居生活,于是他”以官为隐“。
人生起落,宦海沉浮,聪明通透的吴云壑早已把红尘看破,虽然身在官场,心却似闲云野鹤。别人觥筹交错夜宴承欢,他却独对青山明月起舞。别人拉帮结派成群高飞,他却欣然独往。他在寂寞孤独中享受别样的人生。
上朝为官,下朝为仙;附郭筑楼,种梅自娱;以高僧为友,与明月为伴,真是一位隐于市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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