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祖孙的“交锋”
对我和爱人的儿子李岩,母亲一直叫“岩岩”,21年来不曾改变。
爱人怀孕时,别人都说是女孩,更喜欢女儿的我很高兴,母亲却有些郁郁寡欢,说“最好生个男孩”。
我跟母亲开玩笑:“大嫂、二嫂分别给你生了个孙子,二姐也生了个男孩,加上姐姐家的两个小子,你都五个孙儿了。我们给你生个孙女,多好啊。”母亲不以为然:“各是各的。”
母亲倒不是重男轻女,实际上她最反感重男轻女,老人家在意的是香火传承问题。所以,当我家人最终生了个男孩,我郁郁寡欢时,母亲却高兴地很,伺候起月子来很是上心,白天不停忙乎,晚上搂着孙子睡觉。
算是巧合吧,母亲和李岩都属龙,年纪刚好相差60岁。相同的血脉,相同的属相,李岩的性格秉性很像奶奶,善良温柔,不愠不火,啥事不慌不忙,很少急头白脸。
在一起生活那些年,母亲喜欢柔声细语地给李岩讲人生道理,诸如要努力学习、要敢于担当等,奶奶讲得很认真,孙子听得很敷衍,经常是只听不说、笑而不语。包括今年3月18日至20日,母亲初到石家庄、李岩临时回家那几天,祖孙俩围绕是否考研问题多次进行“交锋”,最终以孙子答应考研完美收场。
2021年5月10日下午草于河北张家口
五十一
二〇一二年二月下旬初春的东北清晨,乍暖还寒,甚至感觉比立春前还要寒冷。正在改建中的沈阳站人流如织,早起的人们来不及赶走睡意,急匆匆地从候车室赶往站台,奔赴人生旅途中的又一个驿站。
瑟瑟寒风中,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尤为扎眼。只见他右肩斜挂着一个小背包,右手紧紧握住一位身穿红色羽绒服老奶奶的左手,跟着赶车的人群,有些着急地往站台走去。
紧紧跟在后面的那位女士显然是小男孩的妈妈,一会儿大声提醒着:“儿子,抓紧奶奶,别把奶奶走丢了”。一会儿又大声求援:“儿子,慢点走,等等妈妈。”
小男孩很倔,头也不回,只顾拉着老奶奶的手,继续往站台走去。
这是发生在沈阳站的一幕,老奶奶是谭世英,女士是她的小儿媳安芬,小男孩是安芬和丈夫李勤俭的儿子李岩,当时祖孙三人正要赶火车去和正在外地定点出差的李勤俭汇合。
事后,当安芬和丈夫说起这个细节时,李勤俭甚感欣慰。因为没有长时间生活在一起,李岩对奶奶的感情一度不那么深厚,甚至有些陌生。
二〇〇二年初,李启中去世后,谭世英来沈阳跟小儿子李勤俭、小儿媳安芬和孙子李岩一起生活。谭世英刚到时,李勤俭曾经很正式地跟李岩讲:“爷爷去世了,奶奶一个人很孤单,现在来沈阳和我们同住,我们三个都要好好对待奶奶,一起把奶奶当个宝儿。”
当时李岩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实际上,尽管之前和奶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李岩和奶奶依然很亲,一点距离感都没有。
二〇一一年“十一”国庆节,李勤俭带着妻儿回老家探望父母,让李岩和爷爷奶奶照相留念。
和爷爷照相时,小屁孩儿不怎么配合,要么扭扭捏捏,要么表情过于严肃。等到和奶奶合影时,小家伙儿的情绪一下高涨起来,搂着奶奶,伏在奶奶头上或是肩上,自己开心地笑着,也把奶奶哄得满脸开花。
事后安芬还感慨血缘关系的神奇:即使长时间不在一起,拥有相同血脉的人总会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不会有一点陌生的感觉。
事实上,自从奶奶来到沈阳,原本调皮捣蛋的李岩似乎一下懂事了许多,不再那么死犟了。
到沈阳之后,谭世英发现李岩有不少毛病,比如大大咧咧,不注意细节;比如毛毛草草,做作业不认真;比如拖拖沓沓,起床洗脸和睡前洗漱磨磨蹭蹭。
谭世英开始实施她的怀柔政策。发现问题当场指出来,语气很平和,态度很温柔,春风细雨般的吹进孙子的耳朵。
对此,李岩并不当回事儿,左耳时右耳出,可架不住奶奶天天在耳边念叨,慢慢就起了些作用。
过了些时日,李岩对奶奶越来越依恋,出门时看不见奶奶他会问奶奶哪里去了,晚上睡觉时更是黏着奶奶,不是搂着奶奶的脖子就是双腿压在奶奶身上,不时还要伸手摸一摸奶奶是不是在身边。
进入盛夏,沈阳的天气变得比较炎热,谭世英想自己睡一个床,但李岩不干。等到孙子睡着了,谭世英转移战场到别的屋睡觉;李岩准会迷迷糊糊地跟着奶奶,来来回回地换屋换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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