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22-9-16 16:12 编辑
前言:遇到一些人,是缘;遇到一些人,是劫。桃花运、桃花劫,或许全在一念间吧!
(一)
同为教师,华与我不同。用当下流行话说,我是职业型教师——只会技术性传授知识。华呢,却擅长艺术性引领,他本身就是一幅舒卷的画、一首流动的诗。 从教学层面而言,技术性传授已绰绰有余,能应付大小的考试了,因此我倒也并不很愧疚。不过说真的,我还是偶尔嫉妒一下华,他声情并茂的演讲式教学很有吸引力,何况他还偶有诗作发表呢,学生粉丝和簇拥者甚多,不像我们这些被孩子们敬畏的老师,走到哪里身边都是冷清清的。 华算是入赘。妻是独女,其父母在县城有一套200平米的住房。妻子在蜀绣织厂上班,长得娇小玲珑,清秀可人。他们的女儿今年12岁,一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差不多快要有她老爸高了。 华是我们这代人中难得有福的闲者,妻子贤淑秀雅、温柔体贴,家里诸事都有丈人、丈母操心,家务活儿也从不沾手。他逍遥自在活着,写他那些或长或短的诗作,听说走的是仓央嘉措的风格。仓央嘉措是谁,我不清楚,据说是位活佛,又勾引人家少女,留下来很多让诗人们仰慕的诗篇。 诗,距离我很遥远,我庸俗卑微地活着,蝇营狗苟算计分文。人哪,有时候还就得服命,每次跟妻轮换着匆忙接孩子放学,再打仗般做家务时,我不免叹息:唉,这劳碌命。妻对我的牢骚无一例外砸来白眼或者索性一筷子头:“你不服还咋滴?”服,怎么不服?这雌老虎,他娘的比我还俗,搜刮起我的工资、奖金来,比半夜鸡叫的周扒皮还狠毒。 有时候我也反抗说:“你不能把大小事做了,让我也静心搞点文学啥的?”这女人居然眼一瞪,嚷嚷:“文学,能立马换成钱么?很多写文章的男人,都他妈的是流氓,借机哄骗人家小姑娘,别以为老娘不知道!” 这臭娘们,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也只得敢怒不敢言,继续过我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罢。
(二)
那天中午,领导匆忙打电话找我,待我踏进办公室后赶紧反锁了门。气氛陡然不同,看着阴暗里闪亮攫取的几双眼睛,我心里一凛然,后背有汗涔涔而下:我犯啥事了? “你跟华走得比较近,察觉他最近有什么异常没有?”头儿斜靠再说沙发一角,阴森森发话。 “好像没啥不同吧?”我心底松口气,原来不是我的事情? “作为同事和朋友,你要记得多提醒着他点,”头儿们相互看看,然后对我说,“另外,有啥事情,万不可隐瞒,否则事态严重就不可掌控了!” “他,怎么了?”我狐疑地问。哪里出问题了,为什么忽然要这么说。 “他上午被家长打了,据说跟人家女儿有染。”头儿懊恼不已,“这事暂时不可外传,还在调查中。” “不可能吧,谁这么无聊瞎说?”我笑起来,“该不是小丫头调皮,被修理后不服气,栽赃污蔑老师的吧?” “是这样就好办了。”头儿们拧着眉头,说,“你回去吧,别外传今天问你的话。”
(三)
我跟妻商量,说想去探望华,女生告了他的黑状、刁状,家长冲进校园把他打伤了。妻叹息:“现在的女孩,连老师都敢泼脏水,真能耐了。去吧、去吧,你们当老师也不容易,在刀尖上跳舞呢。” 华的脸上、胳膊上有许多擦伤和青紫,他没戴眼镜,估计也被打坏了吧,这些家长们下手可真够狠的。看到我去探望,华精神一振,赶紧问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他的反应让我一愕,不由得顺口就调侃:“你不是真跟人家女儿有一腿吧?” “我爱她,不行吗?我爱蕊儿!”华神经质叫,吓了我老大一跳。好半天才回神过来,我不免嘿嘿笑了:“老兄,你有家、有老婆,有啥资格对别人说爱?” “爱情,是不染尘烟的,你根本就不懂!”华对我鄙夷地说,“我跟蕊儿在一起,才明白之前白活了三十多年。” 爱是什么?我还真不懂,可以超越现实、超越家庭责任、社会责任吗?我愣怔一会儿,呐呐说:“可蕊儿才14、15岁吧?你怎么就下得了手?她还来不及长大,她懂爱吗?懂婚姻、家庭、责任吗?” “你用‘下手’这词来玷污爱情?何况我也不觉得蕊儿小、不懂事。”华恼火说,“爱情,就是这样直达心灵,让灵魂刺痛、震撼,哪怕上天入地、粉身碎骨都甘心情愿!”
(四)
我回到家里,把探望华的情形告诉给妻。她骂道:“我早说文人他妈的都不是好东西,引诱人家小姑娘他还有理了?”我不敢多说,且心里隐隐担忧,很怕华已做了出格的事情,否则人家家长何至于动怒到那样? 不久就证实了我的担忧,据说派出所立案侦查,拿到了最有力的证据:华陪那女孩去医院做人流手术的电子录像被截取到了,已对他进行取保候审,可能会以强 奸 罪论处。 性情刚烈的妻在家里一跳老高,破口大骂:“畜生、畜生!自家女儿都11、12岁了,糟践人家14、15岁的丫头片子!” 我头疼地劝她少说一句,居然就一掌推我在沙发上,怒道:“骂他、打他算轻的,谁敢祸害我的丫头,我非剁了他的烂 鸡 巴不可!”想了想,又恶狠狠把矛头转向我,“你敢打着什么爱情的破幌子乱来,我不把你大卸八块就自个儿先撞墙去!” 这疯婆子,干我鸟事啊?看她河东狮吼,我敢玩什么花样?只怕不死都得脱层皮了!
(五)
华最终没被刑事收监,只因蕊儿在做人流前,刚刚满了14岁。但像这样的行为,好像违犯了师德师风,自然就必须得开除公职,永不录用。华就结束了他的教师生涯,为了他的爱情,也许他是无悔的吧。只是单位的声誉便大受影响,不单被知情者戳脊梁骨,当年的评优、达标项目统统自动降级,恼得头儿们背后直叫“害群之马”。 蕊儿父母要求赔偿50万,否则决不饶他。华不过是穷教书匠,为官司已折腾进去了许多钱,哪里还能拿出其他来?丈人、丈母恨得牙痒痒,正眼也不看他。 华的妻子无奈之下,跑去找到蕊儿父母,苦苦哀求人家,说自己愿意离婚,把丈夫让给蕊儿,只求能放他一马,结果被蕊儿父母赶了出来。 华的具体情况我不很清楚,只听说后来他的妻子神思恍惚中,在搭乘公交车时被车门压了手指,因骨折而落下了残疾,再也干不得绣织的活儿了。本来在厂里正要提干的,却因这场意外连工作也丢了。华的女儿搬去学校住着,连放假也不肯回家,这小丫头片子大约无法接受家里的巨变吧? 我绝口不提华的事情,怕嫉恶如仇的妻会怒火万丈拿我撒气。再后来,这事也就渐渐被淡忘了。华,不知道过得好不好,他还会写诗吗?还追求他唯美的爱情吗?也不得而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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