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开花的时候我才看见你,没有什么可惭愧,也许刚刚开花,也许开了一两天了,也许有些花朵已经结出了果实,而我看见了你,一点也不要紧,这一回我只是想等你开完了花结完了籽采摘一点去来年种植,然而也未必种植,我总是将种植想得非常之美,我惯于不作想象了,而种子的获得激发想象,种子激发的想象也是自然开出的花朵吧,通常我止于想象,有时竟至于真的种植,有时竟至于真的有发芽开花之事,因为不是你自己来生于此,因为我笨拙,毫无经验,你生长的并不如意,然而已经比想象还美了,因此,我很难鼓起勇气再种一次。
记得第一次看见你是在路边一户人家的山墙根,那儿有桃树,枇杷树,我停下来,绕过树篱,蹲在墙根看你开花,我怎么可以叫不出你的名呢,到底是美还是亲切呢,我肯定我们不曾相识过,但这肯定只有一生之长,我生以前你一定开过又开过了,你开以前的我呢,谁能告诉我我以你为美的由来。
你要是开得有指甲那么大,也一定名满天下了,那样我将先闻你的名,并在声名的流传中损毁我们的初见,就象我与北京那样。我何苦要求你大些,又或者庆幸你如此之小,你的花光照射了我,象一支暗箭,你岂不也射向一切路人,为何命中我了呢。我过于庞大,就象传说中的老虎挟着一阵腥风而来,不然我可以嗅见你的香,宿在你花茎之上,以你的蜜为食,度过一整个秋季,那样的话,我的寿数又或者长不过一季,那样的话,你就是我整个的世界了,岂不更美。
我不是又在说梦吧,在我想要诉说一番时,我才发现我不曾认真看过你,我想不起你花瓣的数量,说不出你叶子的形状,但我又敢于肯定你就是我见过的。那山墙根的初见也只是一株,我曾给你留影,静水看了也说美,惊叹于那几星星颜色,也许正是这颜色不容错认。在路边另一户人家门口则有许多,乱蓬蓬的,我看它们时简直没有停留过,如果我错认了,那些就不是你吧,为了确认,我绕道去看了看,真的是你。
花盆的中央种了一棵小树,也不知道名字,花盆中另有一些小草来生,也有开花的,贴在土上,也都叫不出名字,你在花盆边沿,叶蒙尘埃,色相庄严,你这样生在盆中让我敢于想象种植了,想象在书桌上与你相对,一时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包括四方的人们对你的称谓,那并不虚无,那里面饱含着人食草时候对你的记忆,虽然又成为一个空名,难道去责怪稻粮。我曾想向那户人家打探,只怕他们也不知道吧,而且一个陌生人登门造访,为得只是打探门前草的名字,实在太风雅,我有些不敢承当。
十月十一日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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