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吴小梅除到孙家帮忙料理，经常跑的就是村小学了。小学里的桌椅年久失修，孙海潮又申请不下经费，新三年，旧三年，修修补补又三年。吴小梅时常同林校长一道这里敲敲，那里锤锤。过程当中师生俩聊天，林校长也在关心孙家亮的行踪，问得很细。不过他最牵挂的还是孙家明。他同吴小梅讨论，孙家明封封信上把大学生活赞得完美无缺，是不是报喜不报忧？以孙家明的性格，那是完全可能的。吴小梅有句话没敢说：孙家明在大学里可会招旁的女生喜欢？那是有一天永发看她帮严惠芳洗衣服，找了个机会说给她的。永发的存心她一清二楚，但假如不因人废言的话，孙家明成绩优异，性格谦和，长相英俊，保不定四年当中会有人打他的主意。她甚至萌生过一个念头：要不要去趟省城，探一探底？当然这是不能宣之于口也不能付诸行动的，否则连她自己也要看不起自己了。
孙家明哪知“后院起火”，仍在按部就班推行着他卖废品还债的计划。这天他又去了收购站，把瓶瓶罐罐拎到秤上。工作人员给他过秤。他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一摞旧小学课本，不觉眼睛一亮。他拿起一本翻了翻，还有八九成新。同心村僻处一隅，交通闭塞，世代务农，经济落后得厉害。时至今日，孩子们用的课本还是一届届传下来的，残破不堪。孙家明便问这些课本能不能卖给他。
工作人员已经跟孙家明很熟，笑着说：“行啊，不过你拾罐头瓶子来卖，又买这些旧书，何必呢？”孙家明把家乡情形说了，工作人员像听天方夜谭，末了才说：“什么价收进来就什么价卖给你。”
孙家明欣喜道谢，到学校小卖部买了白纸和胶水，回宿舍把买来的旧课本一字儿摆开，按年级、科目分好类，小心修补。（老柯意见：大学里有这样的学生吗？人物越来越朝高大全的方向上走，动机不能强烈到支撑起行为，角色就显得失真。）【小余高见：人家写得是“这一个”，不是“这一群”。清代康雍乾时期有贾宝玉那么奇怪的少年吗？作者能自圆其说人物就成立。】
蒋凌峰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走到蔡飞那里，向孙家明努了努嘴：“帐本子不弄了，改弄课本子了。”蔡飞笑了。他正要跟蒋凌峰一道出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把MP3塞到枕头下，想想还不放心，又拿出来勉强塞进裤子口袋，耳机还挂在外面。蒋凌峰低声道：“人人自危，这样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自从上次和孙家明撕破了脸，表面上他倒是收敛一些，不会当着人就肆无忌惮了，私底下还是对“害群之马”有极大的不满。他筹划已久，只以兹事体大，未便轻举妄动。这时给这小事一刺激，斗志倍增，打算立刻就向袁英杰举报。
蒋凌峰到了办公室外，知道袁英杰规矩大，正待举手叩门，却听苏春晓在里面说话：“上次你说查不到的资料，我帮你从网上调了一份。”又听袁英杰赞道：“好，好！还是你行！”又听苏春晓笑说：“不是我特别行，是你比较懒罢了。你这个人，做学问是严谨，可是骨子里是喜欢偷懒怕操心，你说你有多久没去看你爸了？真是忙得脱不了身吗？”袁英杰说：“这个礼拜一定去。带上媛媛一块，他一喜欢，就不生气了。”苏春晓下了断语：“感情全在浮面上，难怪你爸爸总是说你。”袁英杰机智地转移了话题说：“什么我爸爸？他不是你爸爸呀？”【小余高见：袁老师还有滑头的一面。】
蒋凌峰原想等苏春晓走了再单独汇报，未料夫妻俩愈聊愈有兴，尤其苏春晓，似乎还要借机旁敲侧击一下袁英杰的为人行事。那真是“说起来话就长了”。他忖度着，要么就先回去，下回再找机会；要么就大胆进去，当着袁、苏二人同时抖一个底儿朝天。两个方案在他脑中稍一博弈，即刻分出了高下。他故意放重了脚步走到门前，显得是刚到，不曾听见之前袁英杰苏春晓的对话，又敲了三下门。
门是虚掩着的。上班时间，同事、学生随时可能进出，何况又没什么要背着人的，至少苏春晓是这么想的。
袁英杰咳了声说：“进来。”蒋凌峰推门就叫人：“袁老师，苏老师。”苏春晓点了下头，放下给袁英杰的资料，自去办公桌后坐下批阅作业。
袁英杰随口说：“蒋凌峰啊，有什么事吗？”蒋凌峰吸了口气说：“我要向您汇报一个情况，本来早就想说，只是看在大家同学一场，希望他能主动承认错误，改过自新，谁知他一点没有悔改的意思……”袁英杰听糊涂了，说：“等等，到底什么事？你把话说清楚一些。”蒋凌峰说：“对不起袁老师，我太激动了，我说的是孙家明。他偷了蔡飞手机，还理直气壮。”袁英杰放下手中钢笔说：“这是你的怀疑，还是有真凭实据？”蒋凌峰愤然道：“他那么阴，谁抓得到真凭实据？”袁英杰说：“既然无凭无据，为什么你肯定就是孙家明？”
蒋凌峰成竹在胸，对答如流：“第一，他家里穷，开学以后就成天拾那些易拉罐、啤酒瓶什么的去卖，这种人难保不见钱眼开；第二，他一向神神秘秘，从不跟大家沟通，一回宿舍就闷着头翻来覆去鼓捣个本子，好像在记帐，我看他不像大学生，像帐房先生。”这一语触动了袁英杰的记忆，他沉吟道：“开学报到那天他拿着一捆一捆的毛票交学费……”这态度给了蒋凌峰巨大的鼓励，他眉飞色舞地说：“是啊是啊，浪费了大家好多时间，您也想起来了吧？您说他是不是自私？半点不为他人着想。我看他可能有病，跟我们都不一样……”
苏春晓仍旧没抬头，却打断了蒋凌峰的话：“不一样不代表不合理。”蒋凌峰不敢大意，谨慎地说：“以前蔡飞也是这么说的，现在吃了他的亏，才不说了。哦对了，他最近还接到匿名汇款单！”袁英杰越听越奇，把钢笔套揪好，搁下，示意蒋凌峰接着往下说。蒋凌峰说：“他家里穷成那样谁给他汇款？汇款光明正大地汇吧，干吗要匿名？袁老师您说，可疑不可疑？”
袁英杰思考了一下道：“你先去吧，你反映的情况我会重视的。”蒋凌峰活跃起来说：“谢谢袁老师！最好把他调离我们宿舍，省得成天提心吊胆地防贼，学习也不安心。”苏春晓笑道：“把他调走，让他去偷别人的东西——假如他真如你所说偷过东西的话？”
这句话问得厉害，蒋凌峰讪讪地半天答不上来。还是袁英杰叫他先回去，他才忙不迭地走了。【小余高见：我对苏老师好感倍增，如此智慧清明，如此谈笑间蕴含锋芒。】
他出了门，却不走远，在大窗户东首墙壁那里磨蹭着，拿手机作掩护，远远一瞧，仿佛他是在回谁的消息。
袁英杰说：“孙家明的行踪确实有点奇怪，这周班会我要点一下。哎，你从不替人说话，倒好像挺维护孙家明的？”苏春晓淡淡一笑：“我维护他？除媛媛以外，对别的年轻人我都很客观，既不偏袒，也没偏见。我只是习惯就事论事。”她顿了顿，半开玩笑地说：“有理不在声高。看到别人慷慨陈辞，我总有点疑心他其实是不是很心虚。”
袁英杰也半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对蒋凌峰印象不太好啊？”苏春晓淡然道：“不管孙家明还是蒋凌峰，我对他们的印象都无所谓好不好。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我上课，他们听课，我用心讲，他们用不用心听是他们自己的事。”袁英杰笑了：“我爸早就说过，儿媳妇是老庄学派，顺其自然；儿子是儒家，老要诲人不倦。”苏春晓的语音犹如水激碎冰，清清冷冷：“张爱玲说的，她写东西，是给她所能给的，读者就拿他所能拿的，我上课也是这个态度。我们是大学老师，不是保姆。”
蒋凌峰吐吐舌头，猫着腰跑了。他左等右等，度日如年，终于盼到了星期五。大学里每个班虽有班主任，“班会”这东西却更像中小学的专利。然而袁英杰与众不同，每半个月一次班会是雷打不动的，天上下刀子也照开不误。
这天袁英杰先是说了些别的，搞得蒋凌峰老大不耐烦。临近结尾，他终于说到正题：“最近班上有些事，我不说可能大家也知道。本来嘛，你们是大学生了，一言一行，自己会对自己负责，不用老师多说。但个别同学的所作所为还是需要我提醒一下：如果学习上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请老师同学帮助解决，不要总是自行其是……”
话锋所向明显不过。有人向孙家明看。徐薇没看，眼观鼻，鼻观心。郝乐乐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孙家明一副茫然的神情。
蒋凌峰碰了蔡飞一下说：“你看看，跟没事人似的，我真服了他了。”
袁英杰续道：“还有……一个人最最重要的是品质，在这方面走错一步，贻害终生。希望大家引起足够的警惕。”他的话里有警告的意味。蔡飞蓦然间觉得他很不应该，哪怕孙家明真偷了东西，也该私下两个人开诚布公地谈。如今打小报告于先，公开敲打于后，实在不合他向来做人的原则。
下课了。袁英杰和孙家明正好同时走到门口，同时停下。孙家明退开一步。袁英杰说：“不客气，一起走吧。”孙家明应了。他们从七八层阶梯上慢慢地边说边下。天气很好，校园景色介于夏秋之间，优美宜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师生间倒谈得颇为平和。袁英杰问孙家明：“你每次一下课就急急忙忙走了，一般上哪儿去？怎么不跟同学们聊聊？”孙家明说：“我没有时间。再说，他们跟我也谈不来。”袁英杰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孙家明不说“我跟他们谈不来”，张口就是“他们跟我谈不来”，潜意识里是感到责任在他方。袁英杰说：“你觉得是你的问题，还是他们的问题？或者说，难道全部是他们的问题？”孙家明不语。袁英杰又说：“你觉得你的处世方式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孙家明声音很轻，但是很清越：“袁老师，你在班会上说得很对，我们是大学生了，自己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目前我还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至于跟其他同学的关系，如果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还调整什么？袁老师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他微微躬身，似行礼非行礼地退去。【小余高见：绵里藏针，家明兄好样的。】
他不像蒋凌峰对袁英杰称“您”，说的是“你”，似乎不大尊敬。而话说完后又像至圣先师的高徒们那样疑似行礼再退开，又尊敬得过了火。特别是他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很大，而且眼神清亮，自有浩然正气，袁英杰竟为之愕然。
当晚他在沙发上歪着说：“这个孙家明，还挺难教。”苏春晓修剪着一盆花，笑笑说：“还有袁老师觉得难教的学生？”袁英杰把白天的事儿说了道：“他是平平静静，和和气气，对我在班会上不点名的批评也毫无愧色。”苏春晓“嗯”了声说：“如果不是城府很深，就是他真的没什么好惭愧的。你觉得他这种年纪，会有多老练呢？”
袁英杰沉思着说：“要不是事先找他宿舍同学了解情况，还真给他蒙过去了。”苏春晓眉毛一挑，奇道：“你那么相信蒋凌峰的话？”袁英杰说：“他们宿舍普遍觉得他行为怪异，这总是真的吧？在蔡飞手机失窃这件事上，除了蔡飞本人，其他人都认定是他。就算他是冤枉的，被这么多人孤立，他也需要反省。”苏春晓摇了摇头说：“众口可以铄金。蒋凌峰虽然莽撞草率，我倒相信他是真诚的。其他人，或许是看客，或许是起哄，可以忽略不计。”袁英杰笑道：“你还认真跟我讨论起来啦？我问你，谣言止于智者，怎么孙家明的传闻就越传越盛呢？”苏春晓“咔喳”一声剪下一根枝条：“谣言的确是止于智者，不过现在的社会，有多少智者，你我都清楚。”袁英杰笑道：“众人皆醉你独醒啊！不跟你辩了，你根本是诡辩。我就奇怪你平常不爱理人家的闲事，怎么这次对孙家明的事这么有兴趣，而且……还一再为他讲话。”
苏春晓想了想说：“有一次在我的课上，我跟他有过讨论。你当时如果在场，听听他的话，再注意他的神情，你的想法就会跟现在不同。”袁英杰愈发惊异：“你跟他讨论？我上课他从来不说话。”苏春晓笑着说：“那你要自省一下了。也许，他没有说话的机会和氛围？”她把那根剪下来的花枝给他看：“长得好好的，剪伤了，可惜吧？”（老柯意见：语带双关，作者一定自以为设计巧妙，其实嫌刻意，真正的高明是不露声色的。）【小余高见：苏老师就这个范儿。她旁边如果不是花，是棵草，是枝笔，是本书，一样能拿来现身说法。】
隔天袁英杰带了袁媛探望父亲袁宏年。袁宏年是个貌相清矍的老人，早年父子关系融洽，后因一事，与袁英杰大闹了一场，后遗症多少年还在那里，从此就不大待见儿子，兼且脾气与血压齐升。他对袁英杰极少假以辞色。袁英杰亦因种种原因不大过来。毕竟晚辈觉着理亏，袁英杰一到就钻进厨房里，拿出百般手艺堵袁宏年的嘴。
袁媛和袁宏年倒是隔代亲，她心安理得地看电视，任由爸爸与油烟搏斗，爷爷在旁边瞪眼儿。
电视里正在播劲舞。袁宏年报纸看不下去，叫她小点儿声，地震似的。袁媛马上予以纠正：“这不是地震，这叫震憾。”她站起来随音乐起舞，动作狂放热烈。袁宏年用棉花球塞进耳朵，以示抗议。袁媛看爷爷的样子笑得格格的。
不一会儿，袁英杰系着围裙端着菜碗出来了，与他在学校时儒雅端严的作派大异其趣。他说：“爸，吃饭了。”袁宏年无动于衷。袁媛连忙把音量调小，跑到袁宏年身边笑着拿出棉花球。袁英杰说：“又是你搞的鬼。”
袁宏年放下报纸，摘了老花镜，走到桌边坐下，看着桌上说：“这么多菜？”袁英杰明显带着讨好：“我难得回来嘛，还不跟爸表现表现？”袁媛心道：“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果然袁宏年不快地说：“你也知道你难得回来啊？”
袁媛暗笑。袁英杰怕老父亲再说出多少闲话来，赶紧岔开，把菜搛到袁宏年碗里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吃什么？”袁宏年道：“反正一个人，泡方便面也是一顿，买两个包子也是一顿。”袁英杰内疚地说：“我这阵忙些，要写论文，评职称，班上学生事也多……”袁宏年说：“不评职称，不写论文，也不见你回家。”袁英杰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袁宏年哼了一声。袁英杰小声嘀咕：“叫你搬去一起住又不肯，每次回来都听你说这些……”
这回袁宏年的耳朵特别灵，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径直回房，“砰”地一声摔上房门。袁英杰也气得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动作跟袁宏年神似。
袁媛视若不见，面不改色地吃着。袁英杰解着围裙没好气地道：“你还吃得下去？”袁媛不在意地说：“无仇不成父子，你跟爷爷是标准的父子，我看了不止一天两天了，早有免疫力了。”【小余高见：调皮的妹妹】
从袁宏年家出来，她与袁英杰分道扬镳，自去南方大学玩儿。徐薇、郝乐乐陪着她。高高的路灯是桔色的，幽静处则是绿色的矮灯，小湖边点缀着一排玉兰状的半人高的浅蓝色小灯。上下一色，黄绿交错，映得行道树和大楼外层光华流动。上自习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川梭，恋爱中的男女则是一对一对隐在花丛树丛深处，偶然传来较高的一声笑语。袁媛左顾右盼着说：“大学里氛围就是好。”
郝乐乐假装咳嗽几声说：“敢问袁护士，氛围好还是帅哥好？”袁媛笑了：“都好。哎，上次徐薇说的那个孙帅哥现在怎么样啦？”郝乐乐说：“别提了，落难公子，红颜薄命，上周班会刚被你老爸刮了一顿。”徐薇笑了：“少胡说了，什么红颜薄命？”她向袁媛说道：“蒋凌峰告状说班长手机没了，是孙家明偷的，袁老师好像也相信，在班会上话说得很不好听。”袁媛摆出大公无私的架式说：“我爸太可恶了！”一转脸又问，“那孙家明到底偷没偷呢？会不会真是人穷失志？”徐薇反驳道：“怎么可能！他已经够倒霉的了你可别再雪上加……”
她发现她回得过于激烈了，以致郝乐乐和袁媛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研究的意味。郝乐乐说：“袁媛，你有没有发觉徐大小姐有很强的倾向性啊！”徐薇嗔道：“我只是同情他。”袁媛总结：“不用说了，可怜是可爱的代名词。”郝乐乐心领神会：“怪不得怪不得，我彻底明白了。”袁媛赶紧接口：“明白了以后就别问了。”郝乐乐说：“发现什么不对劲就放在心里。”袁媛笑说：“病从口入。”郝乐乐笑道：“祸从口出！”【小余高见：笑坏了。俩妮子嘴忒溜了。】
徐薇又羞又恼道：“你们说相声呢！”作势要打她们。郝乐乐躲到袁媛身后，袁媛又躲到郝乐乐旁边。三人直跑到操场边才停下来。
袁媛直喘粗气，连连讨饶。郝乐乐指给袁媛看：“那投篮的就是我们班的蒋凌峰，孙家明的死对头。”三人走到操场边，靠着栏杆休息。蔡飞眼尖，跑步过来笑道：“散步啊？”徐薇刚要回答，郝乐乐学着蔡飞的语气说：“跑步啊？中国人就是废话多！”袁媛跟着附和：“可不是，见面就问‘吃过啦？’没话说就是‘今天天气哈哈哈’。”蔡飞宽厚地笑问郝乐乐：“你同学？”郝乐乐头一扬说：“漂亮吧？想追吗？要不要我牵个红线？”袁媛娇俏地边打着郝乐乐边侧目打量蔡飞。蔡飞笑道：“是漂亮，可惜我早有心上人了……”
郝乐乐问：“真的假的？快说来听听！别是我们徐薇吧？”徐薇笑道：“你有毛病啊？”蔡飞认真地摇头：“不是徐薇，我喜欢大方简单的。”【小余高见：咦，他喜欢郝乐乐！】徐薇朝郝乐乐看去，若有所悟。郝乐乐眼睛瞪得大大地说：“班长开玩笑，你朝我看什么看？”蔡飞一笑道：“你们慢慢玩。”转身又绕着操场跑起来。
袁媛目光跟着蔡飞说：“这就是你们班长？”郝乐乐说：“想下手趁早，再过一学期渣都没了。”袁媛啐了一口说：“他不是我的菜。我就想问是不是他的手机没了，那不事关你们班第一悬疑大案吗？”
|
雷达卡
发表于 2022-4-29 09:01
QQ好友和群
QQ空间
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
分享
收藏
顶
踩
提升卡
变色卡
抢沙发
千斤顶
显身卡
发表于 2022-4-29 09:52
这不是为你猜对了而鼓掌，是为你竟然能瞬间编出一个能够自圆其说的故事来而鼓掌！表情：来吧，加入编剧的队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