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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榕树下 色家之大旗天下(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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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家之大旗天下(九)(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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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17 12:3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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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次日一早,下人奉上一碗人乳。木棉啜了一口道:“一股腥气,叫你们撒些生姜末子,总是记不住。”下人忙道:“小的这就去切。”木棉又道:“那乳娘是不是遵我之命,只喝鱼汤,不吃别的?”下人道:“正是。饿得奄奄一息了,想也没什么好奶水,不如放她家去,另换一个白白胖胖的来。”木棉道:“不准!这个人这样大胆,我叫她只喝鱼汤,不要放盐,这才保得乳汁鲜纯,她偏不听我话。既然不听话,留着她干什么?”下人道:“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冷斯花在旁暗想:“光喝汤不放盐,比药还难喝呢,哪里怪得了人家?”但想事不关己,也就默默不言。挽秋精神渐已复原,这日也陪侍在座,这时便道:“娘好服丹药了。”


  木棉打开一只盒子,长指甲拈出一枚她亲自制炼的殷红如血的药丸,填入口中,又喝了一口乳汁送药。丫环们送上茶来漱了口,她才挽着挽秋、冷斯花往演武场去。


  彼时燕大帅、梧桐、芯荧、天涯、原东琳等都在恭候。碎姨一人独坐场中,前面四顶轿子,轿帘低垂,瞧不见她四个徒弟的样貌。木棉嫌不热闹,叫把柳北水、色鱼二人叫来,又叫三大家将也快马赶来。不一刻都齐了,木棉笑道:“这才有趣。”向碎姨道:“你昨日说嘴,今天可得露两手绝活儿。”碎姨笑道:“是了。”


  她双袖一拂,四扇轿帷同时掀开,“踏踏踏踏”四声,跳出四个美人。原东琳见那个四个美人眉眼口鼻宛然如生,却不是真人,而是木头雕成的人形。众人啧啧称奇。木美人跃出时动作僵硬,原东琳正在猜测“她们”如何演法,碎姨双臂一扬,一篷银光打在四个木人身上,却是一把银针钉在木美人头、手、肘、小腿等诸关节、要害。每一根针的针孔都穿了红丝线。碎姨稳坐当地,手指扣线,以之遥控。但见她右手中指小指勾动,第一个木美人便自袖中抽出一管洞箫,幽幽咽咽地吹了起来,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碎姨随即以右手拇指、食指勾挑,旁边那木美人便取出一张小小瑶琴,却不是寻常七弦琴,而是五弦古琴,一曲《高山流水》奏得气定神闲。


  天涯高声叫好,三大家将也都引为奇观。原东琳见木棉不置可否,知她尚未动心,暗替碎姨忧心。碎姨左手拇指、食指一弯一弯,那第三个木美人便启朱唇、发皓齿,唱了一曲《临江仙》。那声音明明是碎姨所发,但她送气吐声煞是奇妙,听来如同出之于木人之口。碎姨一面歌声不绝,一面左手中指、无名指、小指齐挑,那最后一个木美人便随歌起舞,转折之际虽比常人略滞拙些,却也称得上典雅雍容。


  芯荧、梧桐等纷纷喝彩。演武场边的黄旗猎猎作响,劲风吹处,旗面甩得笔直,也似在为碎姨助威。


  碎姨眼光在大旗上一掠而过,不为所动,右手五指如星丸跳跃,左手仍是勾挑按捺。红线连着银针,银针牵着木人,那四“美人”竟同时逞才斗艺起来。一时琴萧合鸣,歌舞娱宾,乃是西蜀词人韦庄的《菩萨蛮》。


  原东琳、芯荧等精通音律之人边看边低低和唱: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第一、第二两个木美人右手一抛,调换乐器,琴、萧在空中擦过,却于千钧一发之际被双双接住。第四木人“大垂手”、“小垂手”,纡徐雅致,第三木人却也边唱边舞起来,调子一变,却是《女冠子》: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别君时,忍泪倦低面,含羞半敛眉。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歌如流云水袖,绵延而去,九曲十八弯后又再曲折回旋,极尽婷婷之致。末一句“人面知何处”似问似怨,似嗔似愁,似青裙曳地,声渐微而余音清晰可辨。


  挽秋、冷斯花等都道:“真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此曲只因天上有!大帅您说如何?”


  燕大帅迟疑不答,心中只想:怎的和那人声音如此相像?


  原东琳笑向木棉道:“今日托老夫人的福,我们小辈有幸都开了眼界。”


  木棉本来不甘心就此放过碎姨,听了这话,倒有几分得意,笑道:“那也说的是,你们能经过多少事?不趁此让你们增广见闻,便要坐井观天了。”


  芯荧体察原东琳心意,笑道:“芯荧和东琳代您敬那班主一杯。”木棉笑道:“赐酒么?那也使得,只是便宜了她。”原东琳忙和芯荧一起代木棉赏了酒。碎姨饮了,笑道:“徒儿们还不谢赏?”双手一举,红线绷紧,四个木美人被她带得飞上半空,几番悠游,洒下片片花瓣。


  众人目眩神弛之际,“嘭嘭嘭”三响,三个劲装女子从三顶空轿子中扑出,三条绸缎疾如流星,挥向燕大帅。柳北水、色鱼大叫“有刺客”,剑未出鞘,已被细缎缠住,掀翻在地。


  三女更不停留,左、中、右三方分别扑上,左手五指成抓,右手绸缎挥成一个半圆,向燕大帅当头罩下。三大家将去抓绸头。那缎子却似认人的一般,轻轻一旋,从他三人肋下穿过,缠向燕大帅,中间一条软缎点得笔直,发出强劲破空之声。燕大帅心中一凛,道:“硬气功!”双掌一合,将三条缎子夹住。梧桐、芯荧双剑齐出,点向二女咽喉。中间女子一抖一抽,收回绸缎,横扫梧桐双腿。梧桐后退一步,黑剑挺出。“嗡”的一声,剑头对绸头,一声闷响,黑剑断为两截。梧桐大吃一惊,想此人“布棍”如此厉害!那边芯荧剑如飞瀑,光环乱转,却被另二女寻瑕抵隙,以巧对巧,将绸带舞出千般花样,“叮叮”两声,打落了他长剑。


  燕大帅见二子同时遇险,双手一撑,离开虎皮大椅,披风斜挥,挡住三女视线,一瞬间劈出三掌。他出手极快,掌风与气流擦出一股金属哨音般的怪响。“啪啪啪”三声,分别劈中了三女的头、腰、腹。只见一女脸孔被打得稀烂,一女齐腰折断,只剩一条筋络相连。另一女小腹处破了一洞,血流狂喷。芯荧忙遮住原东琳脸,不让她看这惨状。梧桐本也往原东琳身前站了一步,见芯荧衣袖已然遮挡了原东琳眼目,第二步便不再迈出。


  燕大帅见二女已死,一人兀自苟延残喘,冷冷地道:“是谁派你们来的?”那女子道:“你残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眼神涣散,眼见不活了。


  燕大帅冷哼一声道:“凭你有多大来头,行刺本帅,一样死无全尸。”碎姨冷笑道:“亏你君临一方,连云阳的‘辣手西施’也不识得。”燕大帅对她竟分外客气:“敢问什么‘辣手西施’?”碎姨“唰”的一声收回针钱,四个木美人同时后退着跃回轿中,轿帷落下,再无动静。碎姨道:“那是三个一流高手,听命于云阳节度使文斌。”燕大帅恍然道:“原来如此!”回头令东篱清理尸体血迹。


  木棉道:“我儿,休听她妖言惑众!刺客明明从她轿中飞出,这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还能抵赖么?”碎姨道:“大约前一晚她们潜入府中,躲在我轿内,借机行刺。”木棉道:“你前脚才来,他们后脚就到,天下焉有这等巧事?”碎姨道:“清者自清,碎某问心无愧。何况天下巧事、奇事甚多,原不止这一桩。譬如您六十多岁,却靠民间女子的乳汁驻颜不老,不也奇得很吗?”她辞锋犀利,再不留半分情面。木棉大怒道:“好妖妇,竟敢辱及老身!”碎姨笑道:“碎某辞不达意,哪儿比得上老夫人句句这么坦然。”木棉道:“来人,把这贱人押下去!”原东琳站起身道:“且慢!”木棉道:“你有什么话说?”碎姨笑道:“原姑娘不必担心,押起来就押起来好了。不过我有一事相求,要大帅俯允。”燕大帅事母至孝,若是别人惹得木棉不快,他早已下令捉拿,但听碎姨说话,却问了一声:“什么事?”碎姨道:“我有一天大机密,要单独告之大帅。请大帅一人审我,旁人不得过问。”


  燕大帅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加之此人言语极似一位故人,想想便道:“好,便让你说个痛快,死也死得心服。”命柳北水、色鱼押她下去。他转身问候母亲,歉疚地道:“让您受惊了。孩儿定会问个明白,为母亲出气。”木棉望着地上残存的血渍,格格笑道:“这比什么戏法都好看,受什么惊?罢了,闹了半天我也乏了,挽秋、斯花扶我回房。天涯你也来。”她才站起来,就见有人踉踉跄跄,跑来急报,说云阳节度使文斌派了四名大将,打到了润州城外五百里处。


  燕大帅道:“文斌好手腕,双管齐下,一面派了刺客,一面又派了大军。”梧桐站出来道:“孩儿请求领兵以拒文斌,为爹爹一雪行刺之辱。”燕大帅笑了笑道:“文斌崛起甚快,麾下有风云雷电四将,兵强马壮。你一人应付得来吗?”芯荧会意,出列禀道:“孩儿也愿为爹爹分忧,助大哥一臂之力。”燕大帅道:“也是时候让你们见见大阵仗了。东篱、色鱼,你们各任副帅,分别辅助大公子、四公子。”东、鱼二人应了。燕大帅又令三大家将守好润州城,以防敌人借机生事。众人接令。木棉道:“论理本来不该我说,但梧桐、芯荧都有机会历练,怎的天涯就没有呐?”燕大帅淡笑了一声。木棉道:“这么着,你把润州城的城防交给他吧。”天涯叫道:“我不去!”木棉不理他,顾自说道:“他纵然不济,还有三大家将教他。你一辈子放任他在家里,他一辈子也成不了器。”天涯又叫:“奶奶,我不去啊!”燕大帅不便违拗母亲意思,况且前方有梧桐、芯荧拒敌,防务方面又有三大家将,天涯不过挂个虚名儿,时常到军队里耳濡目染,也说不定改掉些坏毛病,因此允了。天涯哭丧着脸道:“我再说一遍,我不去!我不要当官!我不会带兵!我就爱在家里呆着!”众人都掩口窃笑。木棉喝道:“不去也要你去!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般胡闹!”


  当晚原东琳、芯荧殷殷话别,燕大帅在冷斯花那里也是双眉紧锁。冷斯花端了红枣燕窝粥来道:“这是我今儿早上熬的,锅上煨了大半天了,大帅吃一点吧。”燕大帅接过尝了一口道:“这会儿什么山珍海味也难下咽。”冷斯花忖度着他心思陪笑道:“可不是吗?一日之间三个儿子都要出去。”燕大帅叹道:“梧桐、芯荧我倒不担心,此战不论胜败,总可长了见识。他二人缺的就是实战经历。当真挡不住时,我自有办法退敌。反是天涯,虽然近在咫尺,就怕他胡作非为,坏了军纪。”冷斯花道:“我也这么想来。您看能不能……”燕大帅喝了口粥道:“不能!母亲发了话,只要不是坑家败业,我都得顺着她老人家的意思。”冷斯花笑了笑道:“老佛爷是要供着,可不能顶替了玉皇大帝。说到底,您才是一家之主,才是一方诸侯。我这话失了轻重,请大帅降罪。”燕大帅拍拍她手道:“哪里。一直以来你都是贤内助,大小事上助我甚多。你放心,我有分寸。”摇了摇头叹道:“芯荧、天涯一母同胞,怎的一天一地?”冷斯花道:“两个孩子本性都是好的,也都与世无争……”燕大帅道:“哼,芯荧是不争而争,正是大将风范;天涯却是个不争气,叫我说他什么好!”冷斯花收拾了粥碗交下人带去,不敢作声。燕大帅起身道:“我去审一审那杂耍班主,回头还上你这来。”冷斯花道:“大帅好久不到大姐那边去了,也该去瞧瞧她。大病初愈,她也要您虎威芘荫呢。”燕大帅眉头稍展,微笑道:“难得你们姐妹和睦同心,减了我的烦忧。”当下去审碎姨。冷斯花恭送到门口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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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1-12-17 12:37 |只看该作者
  十


  原东琳与芯荧凉亭道别,离愁别绪,偏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原东琳心有所感,走到亭边,伸手去接那凉凉的雨点子。芯荧走上前去道:“至多两个月我就回来了。”原东琳回头笑道:“你在外一切小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等你回府。”芯荧郑重点头。原东琳忽然想起来道:“我有一不情之请,不知你可能答允?”芯荧笑道:“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原东琳道:“我担心碎姨的安危,想去看看她。”芯荧道:“就是那班主?你们几时结交的?现下爹爹正在夜审,怕不方便。”原东琳道:“所以才是不情之请啊。我知道凭我一个人,是进不去的。总得燕家的四公子亲自领着,才潜得进去。”说着笑了。芯荧笑道:“一物降一物,四公子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敢不听夫人的话。”原东琳啐了一口,心下甚有甜意。芯荧道:“外面下雨,怎么过去?”原东琳道:“咱们是偷偷去的,又不好惊动别人送雨具。我倒有个主意……”手指池塘道:“那边有半塘残荷,此时还未转脆,又大又韧,你摘两片来,咱们顶在头上,大可避雨。”芯荧笑道:“亏你想得出来。”三脚两步跑到池塘边上,伸手去拔荷叶,不防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池中。原东琳大惊,顾不得雨丝风片,急步跑去,卷起衣袖在水里乱捞,连扑了几个空,心急更甚,又不敢伸张。忽听水花一响,芯荧头顶着一片荷叶冒出水面,笑吟吟地望她。原东琳一愣,往他脸上泼了一下水道:“你作弄我!”芯荧边躲边笑。“呱”的一声,他头上那荷叶上一只青蛙远远跳开。二人笑不可抑。原东琳笑着拉他上岸,用自己的帕子给他揩脸:“你虽体魄壮健,到底是秋天了,小心被寒气所侵。”芯荧笑道:“哪里就那么娇气了?严冬腊月我也曾卧雪而眠。”


  两人各摘一片蒲扇大的荷叶顶在头上,边跑边笑。原东琳道:“靠着树荫、墙角走,别给人家看见。”芯荧道:“怕什么?大不了再躲到水里。我水性极佳,江中横渡,也是平常。”二人转来转去,掩到书房外面。守门卫士道:“四公子、原姑娘请留步。”芯荧笑道:“原姑娘好奇心起,要听机密,听完绝不泄露出去。你就当帮我个忙,让我不要失信于佳人。”卫士们为难了半天才道:“那……那……四公子点了我们穴道吧,我们假装被逼无奈。”芯荧笑道:“好兄弟,委屈你们了。”手起一指,点了几人的“璇玑穴”,和原东琳悄悄走到书房门外,伏窗暗瞧。


  碎姨道:“你要我招,我白天所说便是实情,还有什么可说的?说了也是假话,不过也不奇怪,贵府屈打成招,向来就是一绝。”燕大帅道:“你不曾欺瞒本帅?”碎姨冷笑。燕大帅道:“我瞧你发针操纵木人,功夫了得,为什么刺客行凶时你袖手旁观?”碎姨道:“我存心看看隔了二十年,你功力有无衰退。”燕大帅笑了一声道:“二十年,二十年,不错,你我分开原已有二十年了。”叹了口气道:“俊梅,你还想瞒我到几时?”一伸手,摘掉了她蒙着轻纱的斗蓬。


  芯荧、原东琳不约而同低“咦”一声,幸而燕大帅仍在说话,未曾听到。芯、原惊讶的是,碎姨的容貌和那画中的宫装仕女竟然极其相似!


  燕大帅指着那张画道:“俊梅,二十年来,我时常都在想念你。我虽不擅丹青,这幅画却是我亲手画的。”碎姨伸手触摸那画像,骨碌碌滚下泪来。燕大帅一生刚硬,此时声音竟也哽咽:“当年我对你负心,别娶挽秋,实因她父亲是名门巨宦,于我的大业助力甚多。事后我无日不在追悔。我先后有过四位夫人,她们人品有别,心地有异,可并无一个及得上你当年待我的情意。”


  碎姨望着那画,泪眼模糊:“从前的事,还提它做什么?你看画中人还是个垂髫少女,画外之人早已沧桑中年了。”燕大帅道:“今日你在演武场献歌,我已觉你声音相熟,之后你冲撞母亲,唇枪舌剑,便如当年一般,我更信你就是我朝思暮想之人。我多怕母亲会认出你来,另生枝节。”碎姨拭泪笑了笑道:“我在她心中不过是个忤逆犯上、出身寒微的贫女,隔了这些年,哪里还将我放在心上?倒是你,肯答应我在书房单独审问,我便有些知道你已猜出我的身份。”


  燕大帅见她笑颜微展,心中大喜:“你不怪我了么?”


  碎姨一笑道:“起初我是恨你,后来我走街串巷,学得手艺,又迭逢奇遇,习得武功,自由自在,逍遥快乐,对你的恨意便转淡了。再后来听说你声势愈盛,子息愈多,我反而为你高兴。”燕大帅百感交集,道:“难得你豁达如此!”碎姨笑道:“人总要往前看,往事如烟,过了也就过了,与其幽怨自怜,不如振作自强。近来听说你家中遭遇不幸,二公子三公子一日间谢世,我想你定是积郁难舒……”


  燕大帅一把拉着她手道:“所以你来献艺,让我欢喜?”碎姨挣开他的手道:“此其一,更要紧的是我于云阳无意中打探到文斌将借机派来刺客,与你府中的内奸里应外合,取你性命!”燕大帅大惊:“我府中有文斌的奸细?”碎姨道:“正是贵府的三夫人冰冰!她本是文斌最珍爱最信任的小妾,连她腹中孩儿也是文斌骨血。她受文斌委派,假扮民女,讨你欢心,潜入府内。她入府之时,文斌还不知她有了身孕,她是瞒着丈夫为他效力,这个女人对文家有多痴心,也就可想而知了。她原本打算用计先后除去你几个公子,再设法与‘辣手西施’共取你命。谁知她害四公子大公子不成,反被自家的邪药所伤,自己疯了,又丧了胎儿!方才你若敌不住她们,我只得代你出手,还好你虽养尊处优,旧时的功夫倒不曾搁下。”


  燕大帅背上一阵凉意。他一向只道冰冰是争风吃醋,争夺家产,没想到尚有这番来历背景,竟与“辣手西施”系出同源。所幸吉人天相,此番未让文斌得逞,反倒让自己有了防备。又想到俊梅对自己的心意二十年不变,大为感动,道:“要不是我有危险,你也不会在二十年后再次现身吧?”


  碎姨戴上斗篷,放下轻纱笑道:“你现在可以释怀了。我对你早已无怨无恨。恩人仇人,青旗黄旗,对我也全无分别。往者已矣,来者可追,不管生者逝者,都放下吧。言尽于此,后会有期。”燕大帅忙道:“你……这就要走了么?”碎姨道:“你我皆非俗人,岂可效那小儿女拉扯扭捏之态?”


  “喀啦啦”一声,她穿破后窗,疾掠而出,余音回响:“替我好好照顾原姑娘————”


  原东琳在前窗外情不自禁叫道:“碎姨!”


  白衣横空,碎姨在千房百舍上一跃而过。“叮叮”数响,一把银针牵起五顶轿子,在月光中飘飞远循,如同奔月嫦娥。


  木棉闻报大怒,终究也无可奈何。挽秋冷斯花却暗暗趁愿,因白天燕大帅对碎姨颇不寻常,生怕又多了一位三夫人。独有燕大帅、原东琳黯然神伤。燕大帅开了房门道:“芯荧,东琳,你们都听见了?”原东琳默然点头。燕大帅道:“此事不要外泄,免得又起风波。”芯、原齐道:“是!”燕大帅目视原东琳道:“连俊梅那等人物也对你关照牵挂,我自会更敬你三分。芯荧若学我当年负心,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芯荧笑道:“爹,我疼她还来不及。”又道:“卫士给我点了穴道,我去帮他们解开。”燕大帅笑笑道:“你从来不会这等越礼,今日为了东琳,倒有你五弟之风。”说得芯、原都讪讪地笑。


  次日一早,芯荧、梧桐领大军出征。当着众将之面,原东琳不便多说,唯有微笑相送。待众人散去,她陡觉心中空荡荡的,当下一人不带,径自来到芯荧房中。下人们躬身行礼。原东琳笑道:“四公子说留了玩艺儿给我,我仔细找找。你们先下去吧。”下人们都面露笑容,纷纷退出。原东琳一句话把他们支开,关上房门,见桌上残茶犹有余温,床上被褥还带着芯荧的气息,墙上书剑也似在等候主人归来。她望着它们,倒觉得只有这些无生命的物事与她心意相通。她坐到床上,把一床薄被细细叠起,将枕巾抹平,嘴角含笑,眼角却渐渐湿了。


  她留连半日才回斜芳殿,浦素正在那里等她。原东琳道:“浦叔有事找我?”浦素翻着一双无神的老眼道:“小姐近来态度日趋明朗,人人知道你是四公子的人,您是把我们的计划忘了么?”原东琳坐下说道:“不是‘我们’,是浦叔您一个人。这件事我早想跟您说了。”浦素嘿嘿笑道:“小姐终于说出来了,好,好得很,也免得老奴还抱着一线希望,牵肚挂肠。”原东琳道:“东琳想得很清楚,为一己复仇私欲,害了三个人的终身,实是伤天害理。义父泉下有知,也必怪我不择手段。”她语气斯斯文文,词锋却着实锐利。浦素干笑着道:“小姐不惜得罪大公子,也要敞开怀抱与四公子郎情妾意,大公子对小姐顶多是怨,对四公子就必然是恨。难得天赐良机,领兵在外,正好借刀杀人,你道四公子还能平安回来么?”原东琳失声道:“你说大公子会借机加害芯荧?”浦素道:“四公子有甚不测,大可推到文斌那一拨敌军身上,以大公子的城府,又怎会放着这个好机会不用呢?”


  梧桐、芯荧建成南、北大营,遥相呼应。梧桐一身戎装,英气毕露。东篱笑道:“大公子精神奕奕,想必胸有成竹。”梧桐道:“不错,对面山头是文斌手下风云二将,从早到晚,叫骂不绝,这是催着我们速战。他们千里来袭,粮草运输不济,便想激我出战。我偏给他个按兵不动。”传令深挖战壕,赶造木箭,加强戒备,只守不攻。手下领命去了。东篱笑道:“大公子果然神武,不过咱们这一战,不只是和风云二将较量,还是和四公子较量。这一节不得不虑。”梧桐理着一丛黑漆漆的硬须不答。东篱使眼色屏退左右,低声道:“大帅派你们兄弟一齐出兵,是怀着个考较才略的意思。这一仗谁打得漂亮,赢得彻底,节度使之位多半就在谁的手心。”梧桐“嗯”了一声。东篱道:“四公子文武双全,我们难操必胜,可是假如四公子遇到什么意外,咱们不论怎么打,都赢定了。”梧桐一双冷电般的鹰眼扫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原东琳心神不宁道:“我不信大公子是如此卑劣阴险之人。”浦素叹道:“小姐对人心险恶还欠明了。就算他不这么想,他身边的随从自然也会怂恿他的。谁不想升官晋爵,当个开国功臣呢?”原东琳道:“你又怎知芯荧定会中了圈套?他……他又不是傻子!”浦素道:“四公子天姿聪颖,不过常言道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怕他未必能全身而退。”


  南大营军账前,芯荧身披盔甲,观望敌情。色鱼道:“文斌用人也真不拘一格,这等大战,他却派了两个小将。”芯荧手搭凉篷,举目远眺,见山头上旌旗飘飘,军容严整,便道:“你可不要轻敌。文斌能派他们来,自然信得过他们用心深细,有过人之能。”话犹未了,“嗖”的一声,对面射来一枝去了箭头的箭。兵士忙拾了交给色鱼,色鱼呈给芯荧道:“箭杆上绑着封信。”芯荧命人拿来一块碎布,解下信来展开。色鱼道:“惭愧,我就没想到信纸上可能有毒。”那信纸却无异常,字迹秀挺,大意说芯荧昂藏七尺,却畏畏缩缩,不敢对敌。色鱼笑道:“这是激咱们出兵。”芯荧笑道:“他们以客犯主,粮草供应线定然拖得极长。咱们只管安营扎寨,用‘拖’字决先挫挫他们的锐气再说。”


  原东琳道:“不行,我这便写信要他留意。”浦素道:“一说到四公子,小姐就这般急躁。老奴的话还没有说完哩。我想得到的,四公子身边谋士自然也想得到,你写不写信,都是一样。我就怕大公子以雷霆万钧之势,不理文斌的大军,却移师百里,直扑四公子的军营。”原东琳惊道:“难道他肯承担杀弟大罪?”浦素道:“他要动手,当然是换上敌军的服装,趁黑假扮敌军直捣黄龙。事成后他再以问罪之师杀敌兵为弟弟报仇。战场上波谲云诡,瞬息万变,就算燕大帅疑心,又能怎样呢?况且那时南北大营合并,他手握十万雄师,只怕连逼宫的心都有了。”原东琳低头半日方道:“您有什么法子救芯荧么?”浦素摇头道:“救不了,你往前方送信,还没出大门已被老夫人的眼线截下来了。老夫人巴不得两位公子火拼,她好把五公子推上节度使之位。”原东琳全然不信:“天涯?”浦素道:“老夫人前日叫天涯统率守城之军,三大家将反要受他节制,府内亲兵自也归他调配。请问小姐,为的什么?”原东琳道:“说是让他历练历练。”浦素冷笑道:“天涯乳臭未干,黄口小儿,一时半会能练出什么样儿来?倒是柳北水连升三级,成了天涯的副手,实际上掌握了润州城的城防。柳北水是老夫人的人,老夫人这着棋乃是……”


  原东琳背上一阵寒意,道:“她想通过天涯垂帘听政?”


  浦素笑道:“小姐这就开了窍了。我时常留神听你哥哥嫂子说些外面传回来的闲话,又派小雪从燕家下人们那里探听一些议论。前儿有幸,又亲眼见过老夫人的作派,我就越来越肯定她心怀异志。”原东琳望着他道:“想不到你足不出户,却成天谋算,花了这许多心思。”


  浦素不接这话,却道:“女主临朝,前有吕后,后有武则天,再出来一个木棉,也不为奇,是不是?她看重五公子的恰恰是他的贪玩单纯。否则换了大公子不世袅雄、四公子精明机智,哪有那么容易被她摆布?到时候害死燕大帅,举城发丧,要大公子、四公子进城服丧,两位公子绝不能不进城,更不好带着大队军马进城。这一进来,可就有去无回,成了瓮中之鳖。她老夫人喝了那么多人奶,吃了那么多仙丹,留着这精气神儿,难道是含贻弄孙的么?”


  原东琳寒毛直竖道:“燕大帅是她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


  浦素道:“论毒辣,人远远在虎之上。小姐,想开些吧,世事如棋,让他们去争,去抢,去内讧,我们添油加柴还来不及,还去冒着危险灭火不成?”


  原东琳兀自强辩:“大敌当前,老夫人竟会在这时候轻举妄动,自毁长城么?她若这般性急,去对付燕大帅,等于双手把基业送于文斌了!”


  浦素笑道:“她本来不用这么急,可老奴用了一计,逼得她不能不提前出手,铤而走险!”原东琳道:“你?”浦素娓娓道来:“小雪这丫头和五公子要好,五公子又最得老夫人欢心,我便嘱咐小雪借和天涯玩耍之机,避开丫环仆妇的耳目,潜入老夫人居室,留下一张我亲笔写的字条。上头只有八个字:风声走漏,玉玺已失。”他颤颤地走进内室,须臾返回,手中正捏着一枚玲珑莹润的玉玺,金丝纹边,正面刻着“御赏”二字,雕工奇特,精巧异常。


  原东琳失声道:“你竟让小雪冒这么大的险!”浦素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就是老夫人想要谋反的铁证!她权欲极大,暗中备下玉玺,欣赏把玩,毫不为奇。日后仿效太后称制,帅印虽不能归她,发发懿旨,总得有个章儿不是?小雪对小姐你是挺忠心的。我说这一切全是为你,她就大着胆子做了,还听我的话守口如瓶。她说老夫人房内布置得好生古怪,我叫她凭记忆画出,看了便知老夫人参玄好道,卧房是按易经八卦之象布局,正因如此,我反能猜得出她那些机密之物藏在何处,如何开启。否则她乱放一气,只怕还难翻查得到哩。”说到这里,欣慰之情,见于颜色。


  原东琳道:“因此你故意打草惊蛇,让她知道玉玺已失,怕燕大帅有所察觉,先对燕大帅下手?”浦素笑笑道:“她常服丹药,手上身上难免沾染异香,那股药味附在玉玺之上,经久不散,她便想推托这爱物儿不是她的亦不可得。”


  原东琳起身道:“我去跟燕大帅揭发老夫人的阴谋,要他增援芯荧,使他和大公子双双回返。”


  浦素道:“老奴问一句,老夫人目前做了什么没有?做错了什么没有?燕大帅能不能容忍有人这样说他的母亲?这就是老夫人高明之处。她不动,谁也不能动;她一动,局势已在她控制之中了。”他说得精神十足,脸上也现出潮红。


  原东琳心中烦躁,道:“说了这半日也没见您咳嗽气喘,这会儿也该累了,您歇歇吧。”


  浦素摇了摇头,朗声道:“老奴活在世上,等的就是这一天。好容易逮着这个机会,算计他们母子互斗,燕家败相已露。小姐你再不用为难,老奴也能安心去见唐大帅啦。心血耗尽,脑汁绞干,总算所谋得逞,嘿嘿……”他似乎还想说话,手却定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原东琳叫了两声“浦叔”,他只微笑不理。原东琳颤着手试他鼻息,竟已气绝。她心里一阵锐痛,又是一阵轻松,转而又是一阵惊佩。


  文轩伸了个懒腰,和阿紫笑嘻嘻地从房里走出,眉眼间情欲浓浓。阿紫拍了文轩一下笑道:“死鬼,今日就饶了你。”文轩笑着正要说话,一瞥眼见到原东琳神情,又见浦素僵硬不动,也呆住了。原东琳咳了一声,两行清泪垂下,哽着嗓子道:“我去告之大帅,明儿买副好棺木将他好生安葬。”文轩、阿紫素来厌恶浦素,但此时此刻,想到日后再也听不到他的整夜咳嗽,他的唠唠叨叨,他对唐大帅古怪坚执的忠义,对燕府各房的侃侃而谈,不觉也滴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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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1-12-17 16:57 |只看该作者
女版主果然是大帅心心念念的宫装女子,她虽蒙面不肯示人却言辞张扬连老夫人都敢顶撞且句句不落下风,外人禁入的花园也随意闲逛,一看就是跟掌权家主有渊源的角色,只可惜不是原东琳的亲娘,我幻想的狗血剧情没有如期上演……表情: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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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1-12-17 17:00 |只看该作者
老太太在下棋,还下的那么大!可怜燕大帅英明神武武功盖世,怎么他的内眷们都爱研习妖邪之术,冰冰,班主,还有木棉,都不肯做寻常女子……表情:奇门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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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1-12-17 17:05 |只看该作者
浦叔一看小妮子坠入爱河再也听不进老头子的盅惑,干脆自己亲自动手搅局了……表情: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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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1-12-17 19:09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2-17 16:57
女版主果然是大帅心心念念的宫装女子,她虽蒙面不肯示人却言辞张扬连老夫人都敢顶撞且句句不落下风,外人禁 ...

猜地了一半已经是读者中的战斗机了。表情:嗡——(战斗机起飞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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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1-12-17 19:09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2-17 17:00
老太太在下棋,还下的那么大!可怜燕大帅英明神武武功盖世,怎么他的内眷们都爱研习妖邪之术,冰冰,班主, ...

老太太手段相当厉害,有女主临朝或垂帘听政的野心。表情: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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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21-12-17 19:1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陶陶然然 于 2021-12-18 17:22 编辑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2-17 17:05
浦叔一看小妮子坠入爱河再也听不进老头子的盅惑,干脆自己亲自动手搅局了……表情:回光返照。

浦叔这一着相当了得,逼老太太提前现形。某种意义上说,搞阴谋老太太还是逊了浦叔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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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21-12-17 22:5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陶陶然然 于 2021-12-18 17:23 编辑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2-17 19:10
浦叔这一着相当了得,逼老太太提前现形。某种意义上说,搞阴谋老太太还是逊了浦叔一筹。

可惜浦叔没有遇见瘸腿郎中,否则可以跟老太太斗五百回合……表情: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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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21-12-17 23:03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2-17 19:09
老太太手段相当厉害,有女主临朝或垂帘听政的野心。表情:惊恐。

相当厉害了!这样野心十足随时出刀要儿亲命的老太太,竟然能让明察秋毫的燕大帅发自肺腑地孝敬……表情: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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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21-12-17 23:06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2-17 19:09
猜地了一半已经是读者中的战斗机了。表情:嗡——(战斗机起飞的轰鸣)

飘起来了飘起来了……表情:北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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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21-12-18 17:23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2-17 22:57
可惜浦叔没有遇见瘸腿郎中,否则可以跟老太太斗五百回合……表情: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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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1-12-18 17:23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2-17 23:03
相当厉害了!这样野心十足随时出刀要儿亲命的老太太,竟然能让明察秋毫的燕大帅发自肺腑地孝敬……表情: ...

一般豪杰防这防那却不会想到防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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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21-12-18 17:24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2-17 23:06
飘起来了飘起来了……表情:北在哪里?

找不着北就随便飞吧。表情:放飞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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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1-12-25 14:59 |只看该作者

这忠仆倒是难得,死而不堕其志,叫人敬佩不已,竟无从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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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21-12-25 15:02 |只看该作者

都说,天家无亲情。或者应该说,野心家唯有野心勃勃吧,故而母不母,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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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21-12-25 18:06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1-12-25 14:59
这忠仆倒是难得,死而不堕其志,叫人敬佩不已,竟无从怪之。。。。。。

许多人有这感觉。浦老肯定不是品格端方的好人,可是读完全篇,没有人觉得他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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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21-12-25 18:07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1-12-25 15:02
都说,天家无亲情。或者应该说,野心家唯有野心勃勃吧,故而母不母,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

权力面前,感情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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