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路巷10号
开始等。
天终于苍白了,如同罩了一层薄纱。光依旧有,却不刺眼,掩在纱后面,做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
街上没有变化,人依旧做着各自的事情,不急不慢,有外卖或快递的车子猛地一窜,扰乱街上的秩序。人退避或不让,不让的人嘴里会冒出一个字“艹”,或再多几个字辅助。
朋友圈亮出几个地方雪来的情景。早上,内蒙的雪包裹着小山包;午后,山西的雪隐隐现身;傍晚,古城灯雪相映,仿佛去了另一个朝代。
有些着急。再看天气预报,延庆那边撒了一波,浅浅的,刚遮住地面。心急,天已经暗了,推开窗户,稍远迷茫一片,应该是征兆。焦躁不安。
胡乱喝了口粥,穿衣服。抓起帽子放下,担心跟它生分,担心它不跟我亲近,各种担心。小跑下楼,差点撞到来人,不管了,继续小跑,怕耽误了约会似的,跑到地方才停止,喉咙里刺拉得不舒服,张嘴喘着。
这个地方极熟悉,拆房子留下的地面,铺了瓷砖,有近百平方吧。比旁边的地高出一个台阶。环马路,铁栅隔离,挨着的一面墙有之前人家的气息,半残的画和胡乱的旧痕迹,往前是一家收破烂的,在未拆干净的房窟码到顶棚的塑料瓶,再后是一家快递的落脚处,零乱停了很多快递的红车子。栅栏外面则是另一番景像,店铺鳞次栉比,热热闹闹。
我日常在此。只有一层的台阶上听几首歌,读简短文字,心血来潮用手机划拉几句话。或者什么也不做,背对繁华,看院子里几棵树叶绿叶黄,数生命的年轮。
平日璀璨的灯竟也不亮了,像和此刻的天色呼应,整个天空如同罩在一只大灯笼里,些些的憋屈,些些的不知所以。地面上的瓷砖反而活跃了,一块一块闪着,要跳起来的样子,仿佛故意给这天作对比。来回走着,就在这一小块亮上兜转,似被这灯笼似的天挟持,思想懒惰,渐渐迷糊,忘记来时。
靠墙呆着,索性坐了,精神一下子松弛。眼睛睁不开,欲眠的状态。梦到一团雾,白色球状的,从天而降,渐伏到脸,头发,一丝一丝的凉。又有细细径流到嘴里,清冽甘甜,像行到山涧,掬了泉水饮。
雾旋转着越来越大,汽球一样爆了,里面的雨滴纷扬扬撒起来,天女散花般;忽又结晶,扑漱漱落到地面。
我被这扑漱漱声惊醒,扶墙站起来。头上,脸上都湿了。仰起脸。
原来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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