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三拳 于 2021-7-6 18:45 编辑
孩子简简单单毕业了,顺顺利利参加工作了。也不操心租房子的事儿,学校给安排了宿舍。别的事儿我一个字没有打听,因为她姨,她外婆已经问了又问,我只问她宿舍让不让做饭,弄个小电锅有时炖个汤,煮个鸡蛋或弄点粥也好。她说,不让。我这才感到遗憾,之后便想,接下去紧要的事儿就是把房子弄上,没有房子就没有厨房。女人不能离开厨房,那里有爱的功课,美学的功课,自然常识的功课,操练性情的功课…… 以后会有丈夫出现,下班进到那里,从后面拦腰抱住这个爱厨房的女人,闻她身上最好闻的味道,不是来自香水与人体,而是那夏日的冬瓜,冬日的水萝卜,指尖有海米的咸味儿,蹭到耳廓与耳垂……啊,啊,啊,不能没有厨房。 书架上和厨房有关的书里,最爱辰巳芳子的《生命与味觉》,关于母亲与种子的故事,关于胃病与糙米的故事,关于香菇和昆布的故事,无限美好。另外山田富起子的《美味,只需酱油、糖和盐》,于我来讲,一点点盐几乎可以解决所有味道,比如盐煮南瓜,盐煮红薯,盐煮玉米,这些地里生长起来的孩子,他们是不知道,世界上有咸这一味儿竟然和自己的甜是那样的搭配,我是爱极了,为此,曾取名“糖水盐”纪念这一处生命的知觉。然后便是年轻的时候,常在文章里提到的萨瓦兰的《厨房里的哲学家》,说到思维与便秘的关系,贫困作家是怎样的人,简直不要太有趣。我想萨瓦兰应该是一个严肃而冷静的人,顾随的观察里有这样一句话,“能说极有趣的话的人是极冷静的人,最能写热闹文字的人是极寂寞的人。”我当时就频频点头。对冷静和寂寞的人,多少还是偏爱的。 早晨,在厨房里煮鸡蛋,八分钟,然后关上火,闷上两分钟,便是溏心的了。喜欢有些粘牙的蛋黄。十分钟里有对孩子淡淡的思念,对厨房浅浅的理想,凡事不敢太深,这些,一个早晨便可走到,想起河广中唱的,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宗朝。用心了,便都在了,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