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岁的小姑娘
文/春江潮水
昨天降雪，于是挤了火车从伟大的首都返回到新搬来的城市。
票买晚了，只有站票。好在车程只有四十分钟。于是整了个耳机子站在车厢里的过道中听手机的歌，做酷状。周围到处都是枯干瘦小的兄弟姐妹们，列车员，倒坐号的，还有来晚的，挤来挤去。
空气沉闷，好在车开起来以后就好些了。
后来列车长过来问一老太太，说是要不要帮着解决一下座位，老太太说在某市下车，就不折腾了。列车员远去，我也没在意。
再后来，老太太把列车员按住了。太不容易了。列车员说，奶奶，你明明踩着我的脚，杂还说我踩你的脚哩。老太太的声音很快活，说是怕你踩着我啊。。。这声音不嘶哑，很快活。于是我想看看这老奶奶。。。慢慢地串过去。看这老奶奶真不是普通银。黑色的线帽，浅灰和浅红的格子呢，穿戴不是那种中等城市的。可是却坐在车厢对着厕所的地方，一个胶丝袋子装的棉被，成了她的座位。她的座位是一个二十来岁小姑娘让给她的。。。皮肤让我震惊，像玉一样白，瞧着像八十开外了，那鼻子，眉眼一看就是年轻时大美人。刀爷想，没看到她年轻时侯太可惜了。青春无敌，岁月又偏偏无情。这老太太，杂也能沦落到坐火车没座的地步哪。。。。
于是打算泡泡老奶奶，她四处张望的时候，呲牙裂嘴地朝她笑笑。尽管是酒后，还是做出纯真状。。。。她也朝我笑笑，刀爷我满脸堆笑地冲她招了招手。
刀爷我又笑了，温柔地说，奶奶，夺大岁数了？资深美女特别快活，十八，大家爆笑。我只好耸耸肩说，是个仙儿啊。于是，我说，妹妹，杂不整个座儿啥地，跟我们挤啥啊。资深美女说，我啊，马上就到了，不来回挤了。。。
于是先告一段落。。。
后来这奶奶不停地拦着从她身边经过的人，反复告诉表踩着她的脚。声音还是这么快活。
后来来了一对倒座的爷俩。爸爸四十来岁，儿子十几岁。占上了座，然后挨个车厢地推销，走来走去。儿子穿得破破烂烂，门牙黑黑地。
噌过第四次的时候，老太太把儿子拦住了，说不让过。儿子说凭啥啊，老太太说你是干啥的？那儿子说我想过去。
老太太笑着说，你是倒票的。我不让你过。。。。儿子发了狠，然后又笑着说，谢谢啊。老太太也就就坡下驴，放了他过去。等到那倒座的儿子领着买座的乘客回来，老太太又快活地开玩笑说，给我五块钱吧。
后来，我跟这奶奶说，我说老妹啊，人家挣口饭钱，也算是自食其力，何必为难人家啊。十几岁在火车上刨食，不抢不偷，也算是不容易了。。。
资深美女说，我们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倒卖座挣钱啊。
我一口酒气的说，妹妹，人生下来是平等的么？他生下来就该在火车上倒生活么。
老太太说了句英语。我装做没听到。资深美女当年一定是一个传奇。
后来我又问，奶奶，下次从北京打个车回来吧，犯不上遭这罪。
资深美女说，我啊，去山东做手术去了。。。山东人不公平，住饭店后半夜停气儿，我去找他们了，第二天晚上就不敢给我掐了，要公平才成。
刀爷觉着这老奶奶纯洁得像一个少女。于是又接着跟她聊。
奶奶，那你为啥不让饭店退钱啊，凭啥不给退啊。
资深美女没词儿了，估计她是想告诉我们，平等是她一直追寻的目标。
下车了，新来的这个城市也是下着薄雪。夜里12点了.一回头，看到了这位美女，拽着她孙子在雪地里慢慢走着。我回头朝他们笑了下。说，奶奶，有地方住没啊。美女说，她的家就在这个城市。下地道的时候，我把右臂伸给了她，说，奶奶，扶着我吧。
美女把手搭在我的手背上，皮肤像籽料一样，细腻而温润。她瞧我笑了一下，说，我啊，81，说18的时候是倒着说的，你真笨。。。
我差点没呆了，一个人能在80岁的时候，顽皮娇羞发自心底，而且自然，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啊。我说，奶奶。 我啊37了，我奶奶95了，陪你走心情非常好。美女说，我的大孙子在上海，比你大一岁。。。
后来我说，奶奶，我非常喜欢您。这个年令心态健康，而且还能随遇而安。。。。
她说，我在美国住了四十年。每年都回来看看。。。。其实我早就猜到她是仙儿了。这么漂亮，艳光逼人的姑娘是绝不会老于家乡的。衣服和帽子非常地有品，心态纯洁地像个小姑娘，又肯坐在编织袋上对着厕所，乐观而活泼。这些特点不是在国内所能看到的。。。。。。
我对她的身后故事感兴趣。。。。
雪还在下，美女对这城市太熟悉了，说出租司机会以各种借口不拉活儿。那是绝对地。我说，奶奶，幸亏你回来了，美国现在都危机成啥样了。
美女挺直了一下腰，说，我是纳税人。美国当然不欢迎去哪儿噌吃噌喝的啊。我说奶奶，抗日战争的时候你去过了美国吧？美女说，嗯，要不一定让小日本给堵住了。
后来帮着她拦了个出租，她在门旁边大声地对我说，我这在城市里下一次就能认出你来了。。。
然后她的故事就结束了。
喝得多了，在雪地里行走。不知不觉走过了，接着往回走，不停地有出租车停下来问我。我只是在走。看到两边空无一人的街道和没有灯光的窗子，我想，这世界可真神奇。白天西西攘攘的人群和五颜六色的灯光一下子都藏得无影无踪。我来得晚了，无缘得见这城市白天的芳容，就好比无缘得见那老奶奶当年倾城倾国的一笑一样。
青春无敌，时间无情。常恨不能和传说中的英雄美女们共谋一醉。。。。
|
|
雷达卡
发表于 2021-4-25 05:53
QQ好友和群
QQ空间
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
分享
收藏
顶
踩
提升卡
变色卡
抢沙发
千斤顶
显身卡
发表于 2021-4-25 06:40
发表于 2021-4-25 08: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