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呼啸的老鹰 于 2021-4-5 17:31 编辑
爱情凄美之顾青霞
一
中国古代名著之一《聊斋志异》，被誉为我国古代文言短篇小说之王！成就最高的作品集，光耀中国文史，光耀千秋后人！窃以为顾青霞有一半功劳。
蒲松龄先生在《聊斋志异·娇娜》中这样赞叹：“余于孔生，不羡其得艳妻，而羡其得腻友也。观其容，可以忘饥；听其声，可以解颐。得此良友，时一谈宴，则'色授魂与’，尤胜于'颠倒衣裳’矣。”
则“色授魂与”，尤胜于“颠倒衣裳”矣！这是真有此事，现代社会也有，这应该是一种命中的劫数！用当下流行口水文翻译，就是站着也想你，坐着也想你，眼一睁想你，眼一闭想你，低头玩手机时也想你，这种精神上的爱，完全胜过肌肤之亲。
我说：中国自古至今，历代文人都在追求完美无瑕的爱情，追求完美无瑕的爱情婚姻，但是现实是残酷的，甚至无法改变的，就连杭州月老祠都发出感叹：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 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但现实情况往往是：非天下有情人，终成了眷属; 是前生注定事，难结为姻缘。所以，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致使爱情成为千古不变且仍将千古不变的追求。中国式的婚姻有多少是爱情婚姻？大多是利益婚姻。依我定义中国婚姻，用谋生路上的合作者这句更为贴切。
蒲松龄除少年昙花一现的风光外，一生郁不得志，71岁时才破例补为贡生，76岁逝世，几乎毕都在淄川本县西铺村做塾师，舌耕笔耘，生活窘迫，甚至穷困潦倒。古代的科举制度的不合理与当今的应式教育一样，自古至今，埋没的人才不胜枚举。
康熙九年秋，三十一岁蒲松龄为了活计，投靠在江苏宝应县任县令的同邑人好友孙蕙，作幕宾，帮办文牍，也就是秘书工作。正是在这期间，结识了孙蕙在宝应收买的小妾顾青霞，一见倾心，注就了蒲松龄漫长铭心刻骨且不能言表的爱以及世界短篇小说之王之《聊斋志异》。
先看看这让蒲松龄愁结千肠的顾青霞是个什么样的人。
二
顾青霞既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小家碧玉，而是青楼女子，是个“月窟雏妓”。她的身世己无从考，一定出身卑微，父母无奈才卖至青楼。自古至今，只有穷人家的女儿有可能当妓女，官家、有钱人家的女儿即是千金宝贝。孙蕙也是在逛窖子时见到顾青霞，大约只有十三、四岁，被她的色艺所吸引，便为其赎身，买回家中做歌妾。孙蕙妻妾成群，家中歌女、卑女众多，喜欢顾青霞也是一时兴起，如在超市买件喜欢的物品，并非真爱。那么顾青霞有多么聪慧呢？从蒲松龄的词《西施三叠·戏简孙给谏》中就可看出：“秀娟娟，绿珠十二貌如仙。么凤初罗，那年翅粉未曾干。短发覆香肩，海棠睡起柳新眠。分明月窟雏妓，一朝活谪在人间。细臂半握，小腰盈把，影同燕子翩跹。又芳心自爱，初学傅粉，才束双弯……”大意是：顾青霞像海棠刚醒，嫩柳初眠，飞燕凌空，嫣然一笑，娇痴无比。虽然出身青楼，却非常自重，未曾开口先脸红，娇羞百媚惹荷花。即使赵飞燕姐妹看到她，也会说：这丫头，看了都爱！蒲松龄把顾青霞比作晋朝石崇的歌妓绿珠，比作娇小玲珑的桐花凤，比作月宫中年幼的歌妓，描写其清纯美丽只恨笔涩。
顾青霞是个典型的文艺女青年，喜欢诗词歌赋，尤爱王昌龄的《西宫春怨》。只是从小家贫，没念过书，凭着过人的聪慧和好学，在青楼，在孙蕙处，背记了很多诗词及段子，识得几个字，她非常崇拜文化人，尤其温文尔雅的文化人。蒲松龄的到来，无疑是她的梦境变成现实。蒲松龄是个典型的读书人，里外透着书卷气，气俗不凡，为人温雅谦和，胸藏一笔锦绣文章，按照现代话说，有才又帅呆了，虽然他比顾青霞年龄大很多，其成熟与稳重尤如岩上青松。此时的顾青霞大约十五、六岁，正是花苞展开时。
刚开始，顾青霞只是向蒲松龄讨教，因双方心有灵犀，讨教讨教，这个情字自然讨出来了，蒲松龄教了多年私塾，从未对哪个学生这么上心过，耐心解读并乐在其中。顾青霞天生有付的好嗓子，喜欢吟诵唐诗绝句，其声直击蒲松龄心底，从他听过顾青霞吟诗后写的一首五绝《听青霞吟诗》就可看出。诗中写道：“曼声发娇吟，入耳沁心脾。如披三月柳，斗酒听黄鹂。”意思是柔美清丽、沁人心脾。沉吟良久，仍觉不过瘾，又补写了七绝《又长句》，诗云：“旗亭画壁较低昂，雅什犹沾粉黛香。宁料千秋有知己，爱歌树色隐昭阳（青霞最爱斜抱云和之句）。” 蒲松龄毛遂自荐，尽心竭力地为顾青霞编选《唐诗绝句百首》，并作七绝《为青霞选唐诗绝句百首》云：“为选香奁诗百首，篇篇音调麝兰馨。莺吭啭出真双绝，喜付可儿吟与听。”。“可儿”都用上了，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或暧昧或相当密切。可见蒲松龄完全被顾青霞的色、声、才所折服！己爱到不自拔，走火入魔的境界。
世上什么事都说的清，唯这个情字说不清！也无对错。
无论蒲松龄多么爱顾青霞，顾青霞多么心仪蒲松龄，但中间毕竟横亘着一道沟！毕竟顾青霞是朋友之妾，朋友妻不可欺，况在那忠义廉耻，传统道德深厚的社会，蒲松龄又是圣人弟子，不能越雷池半步，他俩虽相互神往，但男女授受不亲，手都没碰过一下，只能停在神往这个层面。加之蒲松龄穷途潦倒，寄人篱下，只能把对顾青霞的爱埋在心里。如换作当下，纲常崩溃，道德沦丧，金钱至上，信仰不存的社会，就没有这么多隐忍与浪漫，二奶、小三公然拿着铁棒上门硬撬走人家原配，什么朋友之妻不可欺？按倒再说，防火防盗防闺蜜，防不胜防，全然不顾忠义廉耻。
贫困但心高气傲的蒲松龄感到自己的卑微，没有再追随孙蕙，而且收拾铺盖卷儿回老家教私塾。很多人认为，蒲松龄离开孙蕙并与之绝交的主要原因是孙蕙没有把顾青霞赏于他。
顾青霞也是一根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扁担抱着走。她可能感恩孙蕙帮她赎身，觉得孙蕙有前途，蒲松龄落魄无望，宁愿过着弃妇的悲惨日子也没再跟蒲松龄联系，一別成永别。《非诚勿扰》惨遭24盏灯全灭的穷小子郑钢，如今一跃成为一名身家过亿的“职业金融投资人”，24名美女可能肠子都悔青了。当然顾青霞想不到蒲松龄日后会名垂中华文史！她还是沾了蒲松龄的光，否则谁知顾青霞这个地位卑下的一个侍姬？
三
康熙二十五年，孙蕙在家时病亡。康熙二十七年，顾青霞也抑郁而亡，死时才30多岁。孙蕙死后，蒲松龄没有撰写诗文悼念这个昔日好友，足见其耿耿于怀。顾青霞死后，蒲松龄悲痛欲绝！写了七绝《伤顾青霞》：“吟声仿佛耳中存，无复笙歌望墓门。燕子楼中遗剩粉，牡丹亭下吊香魂。”顾青霞真的是伤到了蒲松龄骨子里。
蒲松龄回到老家后，继续过着清贫的日子，余生未再出过远门。次次的名落孙山，铩羽而归，他对科举制度彻底绝望！对他19岁县、府、道试，均夺得第一名考中秀才风光不在去想，对他曾经的冲天云志：“他日勋名上麟阁，风规雅似郭汾阳。”亦己淡忘。他把对顾青霞的思念倾注笔端，在另一个世界重归续好，把顾青霞揉捏在狐鬼仙怪身上，把与顾青霞的爱情在另一个世界无拘无束、淋漓尽致地展现，人鬼情未了，不仅不使人害怕，反而使人觉得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凄美，那么的向往！
最苦相思无处诉，且把深情伴孤单！我知道爱一个不能得到的人是多么的痛苦！那山重重，水朦朦的。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虽远在天涯，却近在咫尺。我知道蒲松龄每当想顾青霞的时候，都倒吸丝丝凉气，心房在颤抖，此中滋味我懂！我知道世俗与偏见，贫困与规范是一道无形且不可逾越的墙！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深爱一次就够了，是古代文人装出的高雅，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其实是充满血与泪的无奈与酸辛！
贫困是人类的头号大敌！所幸蒲松龄的家人很支持他，他的儿子孙子对他的才能深信不疑，且到处宣扬，是他忠实的粉丝。家人的支持对他很重要！蒲松龄的原配刘氏非常贤慧，唯一遗憾的是没文化，大字不识一个，长得也一般。患难中见真情！他对妻子的感情也与日俱增，在他妻子死后，对其感情达到顶峰，因为蒲松龄写给妻子的诗都在刘氏死后写的。妻子，其实是蒲松龄最可靠的亲人，而顾青霞无疑是他今生魂牵梦萦的爱人。
《聊斋志异》书成后，蒲松龄因贫困无力印行，同乡好友王士祯十分推重蒲松龄，以为奇才，并为《聊斋志异》题诗：“姑妄言之姑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至清乾隆三十一年（公元1766年）方刊刻行世。
中国文学史记住了王士祯的大名。中华璀璨的文学大多是落魄、草根文人描绘、贡献的。
明知不可得，偏要去追之，中国文人自古至今都在孜孜不倦地追求纯粹爱情，追求爱情婚姻，追求举眉齐案，琴瑟和谐，追求精神世界的巅峰！但往往世俗与现实击碎了他们一个又一个梦想。正因如此，才留下了象星星一样璀璨的爱情诗篇，使中华文学充满动人与生气！
蒲松龄用人生几十年的时间把对顾青霞的爱全写进《聊斋志异》，可以说，顾青霞是蒲松龄写《聊斋志异》的原动力，《聊斋志异》是蒲松龄和顾青霞在阴阳两个世界共同完成的。
在蒲松龄的潜意识里，顾青霞没有死，他们夜夜在《聊斋》里相会。夜深人静时，或许能穿越时空地听到蒲松龄的梦中呓语：可儿！可儿！！
2015-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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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1-4-5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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