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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跟爹地一起喝酒,地球人都该知道,这辈子我最不愿意同他讲话了,以前如此,南辕北辙,现在还是,我和爹地当然熟悉不过了,却也陌生得无以形容。但最近我却不得不每天都跟他一起吃饭,从早到晚,察其言观其色,仔细研究他的状况,事无巨细,每每遇到总会提醒自己努力做到使爹地无可挑剔,万万不敢再惹老人家生气,妈咪才弃我们而去,为使爹地满意我真愿意殚精竭虑。
所以想尽办法引起话题,拣爹地爱听的话说。果然,,这个办法奏效了,当我问及当年爹地一口气从苏州走到上海去找我爷爷的这桩事,说着说着爹地便有些眉飞色舞起来,记忆犹新,有些细节乃他过去所不曾给我讲过,比如参军前跟爷爷去道别的那个片段,爹地告诉我,当时爷爷正坐在马桶,听到消息险些立不起来。此情此景让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时我二十一岁还是二十二岁呢?)受人怂恿剃了个光头,特意趁爹地出差的时候剃的,妈咪对我没奈何,受限于当时的通讯条件所以那天爹地回来见我脑壳锃亮真是惊讶得不得了,起码在我眼前倒退了两步,然而事实既成却又无话可说。呜呼,有其父方有其子。
与爹地一席谈令我最惊讶的莫过于今天始知爹地和妈咪居然谈了十年的朋友才结婚,真是闻所未闻,简直让我可以不再相信爹地还曾喜欢过别的女人。才又知道一直以为诞于一九六五年的姐姐其实生于六六年,于是觉察到了问题,亲眼目睹妈咪爹地几十年,难免在我心里形成深刻印象,但这些印象果然那么牢不可破么?这个莫名而来的问题让我忽然觉得倒吸凉气,不由地咦了又咦,感慨良久:世界究竟多奇妙呢?
五点,遵爹地所嘱为妈咪上香,给她鞠躬,也是遵爹地所嘱,爹地说,可以到五七那天再行大礼。五点前小姑夫妇来,给妈咪行礼毕与爹地一席谈,约莫二十分钟多,气氛亲切。小姑待我如己出,我亦待她胜似亲妈,此事将来再谈。
2020.02.23.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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