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前几日晒了一桌春菜,我报下菜名,油焖春笋,鸡棕菌香肠,香椿炒鸡蛋,肉末烧豆腐, 苦瓜脊骨汤,鸡头米桃胶糖水……我来回看了几遍,发现这远远的紫禁城里的时令和南方不差多少,尤其油焖春笋,熟悉的记忆。
我在图书馆上班的时候,认识一个收废纸的老人家,南阳出来的,腿骨弯弯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很不利索,早些年,能扛动五六十斤上下楼梯。闲话间,知道她信耶稣,更巧的是,聊着聊着,说到了染布坊,才又知道她听到的福音正是外公传道到南阳结的果。那以后,就倍感亲近。暑假之前,会盘点一些旧报纸给她。她从育贤新居退休同事那里打听到我住在附近,天热的时候,就带着清早刚挖的笋上门,这时的笋是夏笋了。春笋是头生子,又肥又嫩;到了夏天这一茬,是皮实的二子,敦厚。
我心里偏爱来自老人的礼物,藏着仁寿的神气。这二年,换了岗位,盘算不到她要的废纸,可七月或八月的某一天,总会在家门口又与她重逢,还有沉甸甸的笋。
每次在院子里都要叙上好久,一次也没进过屋,坐下来,喝口水,每讲完一句话都似乎是结束,该告别了,可又有要说的冒上心头。
她说,圣经上的字她一个也不认得,没上过学,她就祷告,可祷告好像也不容易。我说,没关系,认识很多字的人也不怎么看圣经,你的生活就是最有力量的祷告,神会很爱你的。
其实,我见过她和门卫闹意见,她骂的粗话我也听到了,哈哈。
一年见上一面,至少叫我知道,这位将近八十岁,和外公有过联系的以劳动度生存的老人尚在。
母亲说,笋,不宜多吃。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就是在岩石丛生的地下,他也能劈出一条生长的路,破坏之力大。于是,吃笋的时候,我就细细地嚼,又把传说讲给了孩子听。(昨天焖雷笋,用了海参,福州老酒,耗油,酱油,就这样,很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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