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飞梅弄晚 于 2021-1-27 20:59 编辑
我们不探讨先生与“落水狗”,“乏走狗”们的较量,毕竟可以将他们归类于资产阶级文人,可以认为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对无产阶级文学家的敌视。一旦上升到阶级层面,很多事情便不好说乃至说不清。我们完全可以放过这些,去看一看同为无产阶级喉舌,鲁迅先生与左翼青年们的论战。
大约自1927年开始,鲁迅与左翼青年展开了2年多的论战。青年军攻击火力之猛,规模之大,曾引来郁达夫感慨:“鲁迅在上海住下之后,这些攻击他的青年愈来愈多了,他全集的十之六七,是这种搏斗的火花。”
左翼青年的阵地,是太阳社,创造社。社中以钱杏邨,田汉,郭沫若为首的青年,各个文笔了得,用词狠辣。“没有光明,只有呐喊,彷徨,”,“倘不接受批评,幡然悔悟,前路只有死亡。”,“资本主义以前的一个封建欲孽,二重的反革命人物。”
而鲁迅先生的“投枪”“匕首”,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直到1930年,“左联”成立,先生做了盟主,回顾论战时仍不忘调侃“我那时是期待有一个能操着马克思主义的批评的枪法的人来狙击我的,然而他终于没有出现”。
这场旷日持久论战的停止,或者说瞬间和解,并非某方认错服输,而是组织的介入。据说当潘汉年正嘲讽鲁迅已落伍于时代,李立三叫停。潘传达了李立三的指示,又派冯雪峰去和鲁迅沟通,请先生出来做左联的盟主。于是一场燎原大火,化作星星之火,渐渐熄灭。
可见鲁迅先生是不惮于批判的,这份自信,化作与论敌握手言和的豁达,以及坚守自己底线的不卑不亢。胡愈之回忆说,李立三找鲁迅,让他领导一次大规模的示威游行,并发给他一支枪。鲁迅拒绝了,还有一次让鲁迅痛骂蒋介石,然后跑去莫斯科,先生亦拒绝。不要以为这种拒绝很容易,郁达夫因表态“我只是一个作家,而不是一个战士。”,被定为“反动投机分子”而开除出左联。
我们从这段论战经历可以得知,鲁迅先生被封神之前,一直饱受各方争议。他以批判做武器,然并不拒绝对自己的批判,甚至希望操马克思主义枪法的人,来与自己切磋探讨。终于没有来,也不妨碍先生自我解剖。鲁迅的批评精神,是最值得敬仰与学习的,而先生本人成神之后,再也批不得,想必这有悖先生初衷。因而当张明明《把鲁迅请下神坛》,我觉得讲的很好,麻子对鲁迅的质疑,我也觉得比对左翼青年们,言辞舒缓许多。先生的风骨,是勇于解剖与被解剖,先生的风骨是勇于批判与被批判。
当我们捍卫鲁迅的时候,要同时捍卫他的批判精神。个人以为,对鲁迅先生的质疑乃至批判,是对先生风骨的最大致敬。
有人做过统计,百度鲁迅有成千上万条,但同时代的评价几百条而已。先生逝世后,得到的赞誉远远大于之前。“中国的高尔基”。“鲁迅是一面大旗,唤起民族的抗战热情。”,“鲁迅精神”,“政治远见,斗争精神,牺牲精神。”,“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旗手”,“方向”,“民族英雄”。“圣人”。
我想说的是,其实鲁迅先生很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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