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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榕树下 繁华落尽(三十四)(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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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落尽(三十四)(三十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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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4 19:3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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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
  
  祁院长桌上是一份会议提案,他积聚多年的能量骤然爆发,做了一把手,又当选为区政协委员、常委。提案“发起人”一栏填着他的名字,“附议人”空着,“案由”上写着“关于加大对文化单位扶持力度的建议”,“内容”是一行行秀丽的行楷,大约是说明必要性和可行性。
  
  许杰笑着说:“您在帮我们单位呐喊呼吁了。”祁院长笑道:“第一次写建议,选了个最熟悉的领域。有些‘提案大王’,社会各方面都有话说,我是望尘莫及。”他想许杰倒是见多识广,对政协提案司空见惯的样子。他不知道谢添华以前是省政协委员,这类表格许杰早就见怪不怪,就是让许杰写一个,只怕也难不倒他。
  
  许杰半个月前提了个建议。祁院长深思熟虑,通盘考量,还做了试探,今天把许杰叫来,是告诉他结果的:“你说得有道理,范老师快退了,表演一块后继无人。洪哲呢,又指望他在舞蹈方面出成绩,不能总在短剧上分心。”许杰带笑听着,不插一言。祁院长说:“我接受你对于茜的推荐。”许杰大喜,他抑制着情绪说:“谢谢祁院!这样我和于茜将来可以搭班子,我编,她演,我就放心得多了。”祁院长说:“我跟评剧院联系过,于茜的编制是个问题,要慢慢解决。人先过来,算是借用。借长了,木已成舟,我跟人事局开口也比较方便。”许杰适时赞了一句:“还是您想得周详。”祁院长说:“好好干。你和洪哲都是人才。”
  
  许杰从办公室里出来,一路上揣摩着祁院长的话。单提他和洪哲,说明他俩超过了其余的后备军,又隐含着“要团结,不要内讧”的期许。祁院长这么精明,多半知道许杰拉于茜加入的用意,许杰本来也没想过能瞒住他。他还是批准了,说明许杰在他心中有地位,而从公事上看,于茜也确实接得了范老师的班。
  
  于茜的到来一下子打乱了洪哲的部署。范老师再不是奇货可居,而是即将过期,成了“传帮带”、发挥余热的角色。部门里变成了二比二。虽然曹科长亲洪哲而远许杰,但许杰心中,根本连曹科长也是要一并铲除的对象,他一点儿也不介意打一场大规模的持久战。
  
  周末许杰为于茜开欢迎会,说“听者有份”。从衣主任到范老师、洪哲,都在受邀之列。于茜问“是不是太高调了”,许杰说:“没事,当初洪哲来我也请过客。”
  
  他在“九鼎轩”请大家吃火锅。范老师原来推病不想去,许杰却笑说:“您相当于于茜的伯伯兼老师,您不在,她会失望的。”洪哲形格势禁,不去不行,也满面春风地说去。
  
  许杰要了啤酒、红酒、饮料,让大家自由选择。于茜笑道:“许老师啊,你今儿可破财了!”许杰笑道:“为了老姐,没说的。”有人语带暧昧地笑道:“哟,姐弟情深嘛!”许杰就笑说:“你真是上知天文,下知生理,满脑子干货。”众人哄笑。许杰诚挚地说:“我刚来D市那阵,于茜帮了我好大的忙。得人恩果千年记,忘恩负义那还算是个人吗?”洪哲脸上变色。衣主任笑道:“先点菜,边吃边说。”许杰请衣主任点,衣主任让于茜先点。于茜爽快地“唰唰唰”一路勾了十几种菜,又让许杰。
  
  服务生拿着菜单去了,许杰笑道:“请衣主任主持。”衣主任笑道:“我又不是请客的,又不是今晚的主题,怎么让我主持?许杰说两句。”许杰沉稳一笑说:“我来以后,大范围的请客有过两次,第一次是为我兄弟洪哲,第二次是为我老姐于茜。多话不说,反正以后于姐是我们大家庭的一分子,咱们一起努力,在衣主任的带领下,多拿几个奖,多赚几箱钱,多赢口碑多做品牌,开心、充实、健康、随性。”众人纷纷鼓掌。许杰说:“先干为敬。”一仰脖将一大杯啤酒饮尽。众人又是一阵掌声,也都推杯换盏。
  
  一时牛羊肉、蔬菜、冻豆腐都上来了,大家涮的涮,烫的烫,咬的咬,嚼的嚼。花生酱、豆瓣酱、鲜辣酱的浓香飘满包间。
  
  许杰并不爱吃火锅,但冬天只有火锅才有气氛,又比点菜省钱,允许自带酒水。他和于茜商量着,选了市内最好的火锅店之一“九鼎轩”。大厅和包间都很干净,亮度适中,装潢基调是沉肃的黑色。但镀上金黄的灯光,那黑就生动起来,透亮起来,衬上一圈大红高背软椅,格外的富丽堂皇,华贵大气。
  
  许杰给洪哲敬酒,隔着半张桌子探身过去。洪哲也探过身来,伸长手臂。二人酒杯“当”地一碰,洒出少许酒水。洪哲笑道:“你今晚兴致很高。”许杰笑道:“是呢。待会儿吃完了请你们去卡拉OK。”洪哲笑道:“以前在学校听过你唱歌,第一流的。”许杰笑着说:“那时候你穿衣服喜欢桃红配白色,现在是大红配黑色。”二人喝了酒,彼此照一照杯,各自坐下。洪哲笑微微地说:“红的太艳,只有黑色压得住。”许杰笑道:“金色配黑色也可以,就是有点像埃及艳后。”衣主任笑道:“很有研究嘛。”许杰笑着,心里却想:“洪哲就是个外表红而内心黑的人渣。”
  
  许杰敬着面前一张张笑脸,于茜的、衣主任的、范老师的、洪哲的、其他同事的。酒精作用,他稍稍有些头晕。他仰起头来闭一闭眼。灯光洒下来,像暖暖的阳光。绛红色、正红色、暗红色的光晕漂移着,互相挤压,生生灭灭。他睁开眼,低下头,揉揉太阳穴。还是酒桌,还是寒冬,还是一桌子人,可是并非原班人马,也不在“九鼎轩”了。这已是五年后的冬天。
  
  范老师已然退休,曹科长成了副院长,许杰、洪哲都做了分部门的副主任。一批新人补进来,于茜俨然是资深人物了。
  
  洪哲逢年过节,四处出击,送祁院长的礼物尤其丰厚。他后发先至,拔得头筹,做了衣主任的副手。次年许杰获得D市市委宣传部的嘉奖,随即提升。衣主任在两个中年手下咄咄逼人的势头面前备感压力,况且岁月不饶人,身体日坏,没有精力再去统筹安排那些琐碎事务了,他便自请辞职,申请享受研究员待遇。他一流露出这意思,曹科长立即抓住机会兜兜转转向祁院长进言。祁院长笑而不答。在许、洪之间,他还要再看一看,既然没有选定,不妨让衣主任暂时先顶着。于茜曾劝许杰与曹科长(如今是曹院长了)修好,因为她慢慢渗透,不慌不忙,却把心腹派到了几个重要岗位上。许杰笑道:“你以为我没想过?”于茜说:“那为什么……”许杰说:“有没有听说过功高震主?其实功高不可怕,势力膨胀才可怕。曹院在祁院那里假装恭顺,但是你记住,祁院不是唐院。祁院是个心细如发、明察秋毫的主儿。曹和她的党羽不可能完全避开祁院的耳目。我保持独立,一来有尊严,二来是以实际行动让祁院安心,让他相信我是直属于他的嫡系部队。”于茜笑了:“你倒看得深。”
  
  这天聚餐是为了慧芬怀孕,同事起哄,要准爸爸请客。许杰和慧芬结婚这么久,才尝到将为人父的滋味,欢喜得像要炸了开来。他笑听着众人的打趣,说他“修成正果”,说“小讨债的来了”,说他“近来很辛苦,要补一补。”他镇定自若地打发了他们,八点多就回了家。
  
  慧芬正在洗碗,他忙抢到手上不准她做。拖地呢?更不行。上网?有辐射。连手机都别用。慧芬急道:“那叫我干什么嘛!”许杰笑道:“什么也别干,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慧芬嘀嘀咕咕地说:“上班上得好好的,非要人家在家安胎。我有那么虚吗?”许杰脱下橡皮手套,润润手,倒杯水递给她说:“你三十多了,高龄产妇了,还不当心点。”慧芬“哧”地笑了:“啥高龄,说得这么难听。你说,你到底是紧张我,还是紧张孩子?”许杰言不由衷地说:“紧张你。”慧芬笑道:“这还差不多。”许杰说:“别笑得这么用力。”慧芬搁下茶杯,到房里躺下,叫了许杰去说:“我又不是疝气,笑一笑怕什么。哎你说,我们是儿子还是女儿?”许杰观察着她的肚子说:“据说肚圆是男,尖的是女。”慧芬笑道:“才一个多月,哪看得出来是圆是扁。”
  
  两人嘻嘻哈哈说着话,许夫人、李漓、吕瀚洋刘芳、钟雨城郑羽、大学同学崔俊接二连三地电话询问。许夫人说到要做奶奶了,在电话那头笑得像刘嘉玲得了金像奖。“许家可该转运了!”她说。
  
  慧芬说:“奇怪,田明辉、杨倩没打来。”许杰说:“前天不是才通过话?你以为全世界都围着我们宝宝转啊?”他把头贴上慧芬的肚皮,听了半天不得要领,只得站回原处笑道:“没动静。”话音刚落,手机响了,许杰看了一下笑了:“巧得很,你惦记的人来了。”
  
  田明辉问这两天的情况,才说了几句,杨倩抢过去噼噼啪啪问了一通,把注意点、营养食谱、预先要买的清单一一开列。模糊听见田明辉在旁边说:“让我说两句行不行?”杨倩清脆地答道:“不行!”许杰笑说:“你们俩还是这样。”杨倩说:“你呀,结婚比人家迟,生孩子比人家晚,真够特立独行的。”许杰笑道:“大器晚成嘛。”杨倩笑了,说:“还有这么解释的?对了,”她停了一停,语气略沉了些:“李漓离婚了你知道么?”许杰惊道:“什么?上次她还打电话问候慧芬,没听她提呀!”杨倩说:“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值得敲锣打鼓地告诉人?而且你这儿刚有喜讯,她怎么可能说这些话扫你的兴?”许杰无语,心想李漓这半辈子都是先为别人着想。想起她对自己的一番情意,不禁怅然。
  
  杨倩说:“喂,喂。”许杰咳了一声说:“在。”杨倩小声说:“她老公对她是说得过去的,我看她还是心里放不下你。”许杰碍着慧芬,没好多说。田明辉在那边轻斥:“他快做爸爸了,你瞎说什么!”杨倩说:“总要让他知道个首尾吧?”许杰怕慧芬疑心,故作轻松地笑道:“我有数。”田明辉小声提醒:“你看影响许杰心情了吧?”杨倩反驳他说:“要你教?田科长!”又转回来和许杰说,“她没说,你就装不晓得,现在各过各的日子,说句不该说的,就算你也有心,还能怎么样呢?”许杰说:“明白。你跟田明辉玩笑归玩笑,不许真吵,吵多了伤感情的。”
  
  半夜时分,慧芬睡熟了。许杰在她的呼吸中睁着眼,在黑暗里回想少年时代的桩桩件件。他觉得对不起李漓,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她在他心里唤起一种月光般的情绪,微甜也微苦,似喜也似愁,明亮,皎洁,又似乎涵盖了很大的悲哀。太大了,铺得太广,因而这悲哀很薄,娇嫩得像叶子,娇脆得像玻璃。
  
  冬天的夜,躺在暖暖的鸭绒被里,想着月亮,想到广寒宫,感到心理上的冷,同时反衬出身体上的暖意。
  
  慧芬翻了个身,许杰惊动了一下,忙轻轻、轻轻地给她调整睡姿,防着压到腹部。那里有他的下一代。他吃辛吃苦,以前都没有个名目,现在是为了它——没出生时,他觉得孩子是个小动物。希望,梦想,疼爱,蓄势待发,都在它身上。有一瞬他听到她的呼吸里夹着孩子的,细听又不见了。他傻傻地笑了,收束心神,不再去想李漓。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不过没有一种自私像他这样值得原谅。
  
  周三是“亭湖杯”舞蹈大赛的决赛,作为文学院的业务干部,洪哲当仁不让。他为了加强气场,特地提出排练一个双人舞。单位除他以外,别无舞蹈人才,和谁搭档就成了至关重要的问题。好在洪哲脑子灵,他用一天时间排查区内优秀的女舞者,却未找到一个可与自己搭配的人,便向祁院长提出请外援。祁院长点头同意,说劳务费由单位解决,关键是给单位争得荣誉。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这边刚刚接洽区外的年轻高手,第三天就有一个女孩子主动请缨。她自我介绍是外地艺术学院毕业,刚来D市,工作还没找到,名叫林芝。虽然听起来比较像中药,专业的功底却不含糊,长得也艳丽非凡。洪哲与她对舞,刚柔互补,浑然天成,如龙腾凤翔,每次排练都博得满堂彩声。
  
  决赛这天,众人因见祁院长重视,都来现场助威。许杰也不计前嫌,以副主任之尊,任分发矿泉水之职。洪哲微微一笑,暗想:“你哪有这么好心,还不是在领导面前扮积极。”曹院长笑吟吟地过来给洪哲鼓劲,洪哲笑道:“我是大赛兴奋型,不知紧张为何物。”曹院长见他说话间余光老往许杰那里瞟,也跟着看了一眼,说:“怎么了?”洪哲说:“没什么,觉得人心难测而已。”曹院长笑了笑说:“这么难测就不要测了,集中精神比赛。”洪哲踌躇满志:“您放心!”曹院长心细,看看手表说:“你的舞伴这时候还不来?还有四十几分钟就上场了。”洪哲得她一言提醒,忙说:“对!是不是堵车了?”
  
  他拨林芝的手机,曹院长在一边关注着。她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洪哲挂了机笑道:“真给说中了,堵在津门广场那边。说现在松了,一刻钟内赶来。”曹院长说:“那也有点紧。”洪哲果断地说:“我叫化妆师、服装师都准备好,一来直奔后台,五分钟搞定。”曹院长“嗯”了一声说:“有备无患。”
  
  谁知洪哲安排妥当了,林芝仍是不到。开始打电话她还接,说着真真假假的理由。洪哲恨她赛前掉链子,但忍住一口气,想比赛完了再同她算帐。到后来她的手机干脆打不通了。洪哲急得身上冒汗,又不想让其他代表队看出异常,表面上行若无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有七八分钟就上场了。这时他断了希望,一面请曹院长紧急和大赛组委会协调,改双人舞为独舞,把次序调到后面,一面闭目凝思,调动储存的记忆,加上最近苦练的一些技巧,理出一个完整的作品来。亏他临事镇静,天分极高,就在这样困难的情形下,竟还带笑上台,无风无浪地跳完了全程。要多精彩是不可能的了,但能不过不失地坚持到最后,实属难能。
  
  掌声响起来了,不算太热烈,但也不是稀稀拉拉。五六分钟的节目,洪哲内外衣服全部湿透。他准备的音乐是给他和林芝两个人的,人可以少,音乐不能换,他居然就用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补足了所有空门。在评委眼中,或许失之花哨;在他和曹院长,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洪哲一下场,曹院长立刻派了总务科的女同事给他递纸巾,送水,自己也迎上去祝贺他。洪哲苦笑道:“还祝贺呢,估计二等奖都危险!”话一出口,意识到失礼,忙加上句,“辜负了祁院和您的期望。”曹院长看那女同事走开了才说:“这件事是个教训,你太轻信人了。那个林芝,是不是真姓林都不一定。”洪哲说:“您的意思是……”曹院长左右瞥了一眼,低声说:“她的身份证明你看过没有?毕业证呢?来历不明的人你也敢用。”洪哲说:“我以为她想赚点劳务费,积累点比赛经验。”曹院长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就是‘以为’害了你。不只你,我们都看走了眼。”洪哲说:“我跟这妮子无冤无仇,她干吗要坑我?”曹院长说:“她跟你无冤无仇,指使她的人却跟你誓不两立。”洪哲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曹院长说:“人家设了个圈套,等着你钻。”洪哲心中有底了,却不愿在曹院长面前显得太灵活,因此问道:“是谁整我?”曹院长一笑:“有些话不用挑得太明,回去慢慢悟吧,傻小子!”
  
  比赛结束,洪、曹等人都已离开。于茜找个事留下,等许杰处理完杂务一道走。回去的路上,于茜说:“洪哲的双人舞为什么突然改了单人?”许杰说:“听说那个林芝放了他鸽子。”于茜说:“那你说养鸽子的人是哪一个?”她看着许杰,许杰也看了她一眼,良久才说:“你想说什么?”于茜说:“心照不宣。”
  
  许杰笑道:“你是说,今天的事是我布的局?”于茜并不否认:“但愿是我猜错了。”许杰说:“你猜得完全正确。林芝是我雇的,目的就是在赛前打乱洪哲的阵脚,叫他美梦落空。这小子倒有急智,竟然把一个七拼八凑的舞跳得善始善终。”于茜说:“你花了多少钱?”许杰说:“总之不少。”于茜叹了口气说:“快当爹了,有钱留着花在孩子身上不好?何苦劳神伤财。”许杰说:“这点余钱我还出得起。这两年我陆陆续续也攒了一点。”于茜说:“值得吗?”许杰说;“当年他刁难我,让我错过‘先进’,不能提前报职称。这几年他明里暗里玩了多少花样,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不觉得他罪有应得吗?”于茜叹道:“我晓得他不是好人,但是看你这么无休无止、耗神耗时地跟他斗下去,我为你不值。”许杰说:“放心,从小我就生活在官商结合的家庭,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我看得多了。洪哲碰到我就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有曹院长撑腰又怎么样?狗男女人数再多,也无济于事!”于茜忙说:“算了不说了,看你越说越动气。”许杰笑了,说:“只有在你和戚棋面前,我能心口如一,想什么就说什么。这就是有朋友的好处。”于茜笑道:“少跟我甜嘴蜜舌花马吊嘴的,别说我没提醒你,下个月就是第七届短剧大赛。五年前你是银奖,五年后可得捧个金的回来。这才是正事。这几年你七七八八地得了不少奖,可没一个抵得上这个奖的含金量。”许杰笑道:“这还用你说?我心里憋着劲儿呢!我的剧本和你的表演都没问题,导演得请一个好的。”于茜说:“导演好不好还在其次,防人之心不可无。”许杰一点即透:“洪哲不甘心被我摆了一道,也许会来扯我的后腿捣我的空。”于茜说:“对,小心他报复。”许杰一笑:“欢迎。来得越猛,越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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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1-1-4 19:3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陶陶然然 于 2021-1-4 19:37 编辑

  三十五
  
  慧芬这几天以“孕妇需要适当运动”为由,天天逼着许杰陪她逛超市。超市离家不远,理论上是可以,但是里面人多,挨挨擦擦的,就怕一不留心碰到撞到。无奈慧芬坚持,许杰只得小心翼翼地陪着她去。
  
  超市很大,走一圈下来运动量差不多就够了,许杰也跟着消耗消耗多余的脂肪。慧芬看到全自动按摩椅、电脑控制的新型抽水马桶,倍感新奇;看到沙滩椅、健身器材、欧莱雅化妆品,又倍感羡慕。她顾自看这看那,许杰只能一门心思地看她。偏是这超市大胆革新,工作人员不分男女,全都穿着旱冰鞋,从这头滑到那头。效率是大大地提高了,风险却也成正比例地提高,至少在许杰看来是如此。每当有旱冰鞋“咕滋咕滋”地靠近,他就自动调整到一级战备状态,生恐慧芬被擦到一根毫毛。
  
  虽有适量的活动,慧芬的反应依然很大,呕吐,烦躁,失眠,一应俱全。平时忙惯了家务,现在不是坐就是躺,除了小区和超市,哪儿都是禁区,对她也真是种折磨,用她自己的话说:“真要了我的命了!”许杰每逢这时都会连“呸”几声,表示把这句不吉利的话彻底推翻。慧芬得意地笑道:“平常没这么在乎人家,真是母凭子贵呀!”许杰对答如流:“哪里,母子都贵。”这话一半也是出自真心。活了三十几年才将为人父,欣悦之情,难以言宣。看她腰身渐粗,腹部微隆,喜悦里又杂着恍惚。这孩子没来慧芬体内之前,是在哪里呢?是什么形态呢?他和她把小东西从虚空的虚空接引到人间,又是一件怎样不可思议的奇迹啊!
  
  正因为此,他对她的观感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确切地说,是尽力夸大她的优点,主观缩小她的缺陷。她的小腔小调小做作,也并非那么不可饶恕了。
  
  丈母娘因慧芬是第一胎,又是这个年龄了,非常担心,跟许杰说要把慧芬接回娘家住半个月,怀得比较稳了再送回来。她早就提出过,许杰不愿意,即使上班忙而累,下班照顾孕妇,他乐在其中,甘之如饴。但是岳母再三再四地催促,说出种种可怕的可能性,他这个月的工作又格外繁重,才勉勉强强地答应了,说好十五天一到就去接人。岳母私下里喜滋滋对慧芬说:“看看,老说许杰对你不好,现在呢,一步离不开你。”慧芬双手轻按在小腹上,满脸放光,倒好像比恋爱时更有缠绵之感。
  
  慧芬这一回去,许杰的私人时间就空出了一大块。周末固然可以到岳母家陪妻子和儿子——他认为他有心灵感应,一准儿是男孩——周一到周四晚上却过得无聊。恰好这晚戚棋来电话,说在举办一个“实验电影周”,要他以本市青年剧作家的身份去捧捧场。许杰笑说他不是青年,不过可以驾临,为他助威。
  
  许杰坐公交到了“戚氏电影作坊”。这两年,戚棋的事业蒸蒸日上,名声日隆,场地渐大。他把整层楼全部租下,扩充了原来的沙龙、观影室、电影音乐卡拉OK厅,又新增了电影资料室,出售相关的图书、海报、音像制品,增加了贵宾厅、演讲厅和休息室,以及许杰半开玩笑说的“五星级超豪华流连忘返洗手间”。“戚氏”的影响力甚至辐射到了周边城市,戚棋正摩拳擦掌地打算开分店。
  
  戚棋经常会邀请知名影人来做试映,搞联谊,成为D市文化界的一道风景。这次也不例外。许杰一进门,戚棋先把本期主题拿给他看,自去招待一众电影艺术家和发烧友。许杰见那方案上写着:“目的:丰富D市文化生活,促进实验电影在D市的发展”,下面是主办单位、协办单位、独家媒体,再下面是一长串“邀请学者”和“特邀导演”的名单,多数来自北京,也有从上海、江苏、四川赶来的,说五湖四海或者夸张,说天南海北还是名副其实的。
  
  他正在这里看着,戚棋抽空跑来说:“怎么样?”许杰说:“味道好极了。”戚棋说:“嗐,瞎忙忙。”许杰看他那样故作低调,不禁一笑:“风生水起啊你!”戚棋意气风发地说:“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许杰说:“有梦总是好的,何况你能变梦为真。这种本事和这股子牛劲儿,不是人人能有的,至少我就没有。”他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诚恳。他想他如果有戚棋的赤子之心,不为杂务干扰,不为洪哲等人分心,他酝酿数年的长篇小说早就脱稿了。而且由于长期写公文,写应酬文字,写一些赚外快的小品和朗诵,他发现他编织情节和开掘心理的能力急剧退化。再这么下去,不是懒得写,而是不会写了。也可能越懒就越手生,越手生就越懒,从前信手涂抹的散文和短篇,现在读着竟有些不可企及;最让他沮丧的是,大学时对创作的巨大的热情和完成作品后的狂喜日渐淡薄。幸好慧芬有了孩子,使他的人生有了新的支撑,否则,他怕要被那抽离感与枯竭感、失去精神依托的不着边际的空茫之感压垮。
  
  戚棋哪里知道他曲折的心事,只管沉浸在创业的喜悦和实现理想的陶醉中,一个劲儿地怂恿许杰到贵宾室,一起看几部实验电影。许杰作出欣然应邀的样子。看到戚棋开心,他相形之下未免落寞,但又被真挚的友谊冲淡得几近于无;如果把戚棋换成洪哲,对方的成功只会带给许杰深重的怨恨,难堪的嫉妒。
  
  他跟着戚棋到贵宾厅前排就座,与他同排的是今晚几部短片的导演。他们有的留着络缌胡,有的扎着马尾辫,也有些一如常人。
  
  灯灭了,第一部作品开始。一个穿着红旗袍的女人在一家旅馆里游走。房间、走廊、角落,都有她的红色身影。她从沙发上起身,沙发慢慢变旧了;她走过楼梯的拐角,扶手落上了灰尘……旅馆变得残旧。最后,大厅里到处挂满了拆迁的条幅、标语——它被用作“拆迁办”的办公室。
  
  这电影只有十二分钟,名叫《前门一店》。讨论环节,观众与导演交流,许杰也说了他的看法:“真正的主角不是那女人,而是旅馆。女人是沧桑流变的见证者。”导演很欣喜,说在D市遇到解人。许杰客气了一下。
  
  下一个电影稍长些,约十七分钟,名叫《彼岸》。许杰想起有些人动辄“彼岸流年”“人生若只如初见”“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他想这其中的况味不经一番寒彻骨,又何从体悟,只是隔靴搔痒、人云亦云罢了。
  
  《彼岸》开头是宁静的湖水,之后对一些耳熟能详的场景进行运动拍摄,化熟悉为陌生。片尾则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它这由静而动的暗示,和许杰对生命“由动而静”的认知刚好相反。许杰并不因人家跟自己的观点不同就心生排斥,反倒觉得饶有趣味。导演与在座诸人沟通,之前《前门一店》的导演也参与讨论。口才平平的戚棋大约对此片特别偏爱,竟然妙语如珠,一段话被掌声、笑声、口哨声打断了三四次。许杰笑看着他们,这样的氛围,大学讲座里常有,走上社会,就稀罕得很了。
  
  又一部电影叫《芒种》,导演说小时候父母说的最多的词就是芒种,他借来做名字。片子是在北京一处游泳池里拍的,而游泳池里漂着一条船!
  
  这电影许杰看得津津有味,无论色调、光影还是服装,都合他的心。他甚至从一些蛛丝马迹里找到了他崇敬的大导演徐克的影子,不知是不是他的牵强附会。能够控制船和水,但控制不了寻找的答案,它这主题许杰也喜欢。
  
  再一个影片叫《囚》,才十分钟。一个人穿上了一件神秘的衣服,却再也脱不下来。他像陷进了一个无形的禁锢之中。许杰轻声对左边的戚棋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囚’吧?”戚棋说是。许杰想到了《套中人》,只不过套中人是心甘情愿的,《囚》中人是欲挣脱而不可得。后者更清醒,却也更痛苦。把那件脱不掉的衣服解释为名和利显得太老生常谈了,许杰觉着应该还包括仇恨。仇恨和名利一样是上了身就甩不掉的鬼魂,“爸爸和秦局、史艳红,我和洪哲、曹院,舅舅与舅母,全都身陷其中。”
  
  他跟导演谈了一会儿,得知他们这一趟来,除了食宿费由戚棋负担,其余分文不取。他望着几位导演,许多人眼中的“另类”,有种一言难尽的感动。在如今的大风气下,还有这般不重利益重情怀的艺术家。人年纪愈大,表达感情的自由似乎愈小,不然就是“不成熟”。许杰末了只是和他们用力握了一下手,尽在不言中。
  
  “国际单元”是法国影片《一条安达鲁狗》,1928年拍的了。倒是这部名家名作,“超现实主义电影鼻祖”,许杰缺乏好感。他还是和普通的观众、影评人一样,爱追求感觉,爱挖掘“意义”。所以许杰等人钟爱的不如说是“半实验电影”,虽是个性化的表达,却不是彻头彻尾地忽略观众。太生涩的作品,不管头戴多少贵冠,也是格格不入。电影镜头在他眼前一祯祯的闪过:男人想去拥抱他渴望的女人,却被系着南瓜的长绳绊住; 一只死驴血淋淋地堆在钢琴上;衣冠楚楚的男子沿街无聊地踢着小提琴……
  
  趁许杰看电影的空隙,我们看一看他。荧幕的微光映在许杰脸上,礼节性地笑消失了,双眉微蹙,安静地隐忍。他穿着很正式的西装,眉梢眼角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与西装不甚协调。他有鱼尾纹了,不过不明显,口耳鼻嘴不像他父亲,倒和他姐姐许冥依稀相似,同属于他外公的隔代遗传。他的性情自然改得厉害,但是在特定的场合,他会故态复萌。我们凑近他,贴上去,呼吸可闻,然后过滤掉电影的声音,听他的心声。他的心跳得很有力。“嘭,嘭,嘭,”“心音”清晰可闻:“看起来像很深刻,也可以说是故弄玄虚。大家聚精会神,是震于编导的威名呢,还是对看不懂的东西本能地感到敬畏?‘小众’和‘无视观众’还是有区别的吧?”他学会了圆滑,却不能戒绝尖锐。
  
  他忽然看向我们,像通灵了一般,在空气里发现了异样。我们离开他,一点一点的,别太快,别带起风声。我们退后,退后,退进电影中,成为闪烁的屏幕的一部分。我们就是他正在抱怨的电影。不喜欢,但必须忍耐,过日子不就是这样的吗?
  
  法国短片结束了,我们消散在空气中。灯亮,照例是大家谈观后感。许杰用较委婉的措辞说了自己的看法——近乎批评。现场有十几秒的沉默,十几秒的尴尬。戚棋很快把众人从僵僵的气氛中拯救出去,方法就是赞扬这部电影。许杰见台阶就下,何况今天的使命是来助兴,不是拆台,他的世故一下子回来了:“君子和而不同,文艺作品有多种解读才有趣嘛!咱们各抒己见,又尊重异见,这种百家争鸣的盛况只有‘戚氏作坊’才有,啊?哈哈。”戚棋忙笑道:“岂敢岂敢。”
  
  散场后在邻近的酒店一楼举办了一个小规模的冷餐会,有鸡尾酒,有自助水果和小吃。来自上海的导演助理郭絮特地踱过来和许杰碰了碰杯。二人互相自我介绍,对面站着。郭絮笑道:“许先生刚才的妙论在这次影展上算得上离经叛道。”许杰对她明丽的笑容报以一笑:“不是故意的。在搞实验电影的专家面前标新立异,不是班门弄斧吗?”郭絮笑得花枝乱颤,仪态却丝毫不失,杯中酒都不太晃动,一望而知是社交场上的常客。她说:“许先生真会讲笑。您不仅有见解有胆量,还有幽默感。”许杰笑道:“那是在宽松的环境下,面对令人放松的人。”郭絮更开心了,问他“在哪里高就。”许杰说:“是高不成低不就。在一个区的‘文学院’写点杂拌儿。”郭絮道:“可有点屈才哟!”许杰随口笑道:“怎么,您想挖我做电影?”郭絮笑道:“我跟着周导在一家刚上市的影视制作集团,许先生要是不嫌弃,我倒真想给你和我们公司牵牵线。”许杰笑着说:“我在D市有家有室,有工作有房子,过几个月还要升级当爸爸,各方面蛮稳定的,不想动了。”郭絮说能理解,又说可惜了:“您一看就是在比较传统的家庭里长大的,凡事求稳,信奉‘一动不如一静’。”许杰笑了:“也许吧。生意不成仁义在,我们交个朋友。”二人互换了名片,约好回去互加QQ,保持联系。许杰一来是跟她谈得来,二来是想多一条人脉,将来也许可以帮他们写剧本,给儿子赚点奶粉钱。他瞥了眼名片,陡然触动了什么记忆。郭絮轻叫:“许先生?”
  
  许杰回过神来,笑着说:“多年前我过25岁生日,我外公同天贺75岁,我那天好似在电视字幕上见过你的名字。”郭絮大奇:“不会那么巧吧?”许杰想想说:“那期节目叫《桥》。”郭絮“哎呀”一声,竟有三分激动失态:“那是我在电视台打拼时做的第一档节目!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么就看见了?又怎么还记到今天?”许杰也觉神奇,笑道:“命中注定吧!再说你的名字郭絮,也是城郭之稳加飞絮之逸,容易让人记得。”
  
  席散后,郭絮开车把许杰送到楼下。许杰顺口问郭絮可要上去坐坐。郭絮笑道:“不了,深更半夜,你带个女人回家,你爱人还不知道怎么想呢。”许杰正想说:“她不在家。”忙又止住,想道,“这话一说,搞得我有什么企图似的。邻居要是看见,慧芬回来还有是非要讲。”于是笑道,“你就是多心。那我不留你了。小心开车。”郭絮潇洒地一扬手,进车去了。喇叭一响,轿车疾驰而去。
  
  许杰想人真是奇怪,有些人天天见面也淡而无味,有些人就一见如故,彼此相处得舒心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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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1-1-4 20:03 |只看该作者
马克一下。
今晚想写点字儿~留待明天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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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1-1-4 20:07 |只看该作者
泼雷 发表于 2021-1-4 20:03
马克一下。
今晚想写点字儿~留待明天细品~

回头把写的文贴上来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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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1-1-4 21:5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许杰看电影那段镜头特写有意思。
看完了,打卡,今晚陪儿子写作业,兵分两路看了。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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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1-1-4 21:58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竟然遇到郭絮,想起当时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我还仔细辨别一下,是不是她,但只是字幕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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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1-1-5 09:39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1-1-4 21:57
许杰看电影那段镜头特写有意思。
看完了,打卡,今晚陪儿子写作业,兵分两路看了。厉害吧。

你是怎么做到的心分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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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21-1-5 09:50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1-1-4 21:58
竟然遇到郭絮,想起当时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我还仔细辨别一下,是不是她,但只是字幕上的人。

你想到的是林芝,而这一位是电视上惊鸿一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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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21-1-5 11:07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5 09:39
你是怎么做到的心分二用

我侯在他身旁,他不会做才问我。就在这等候提问的中间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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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21-1-5 11:08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5 09:50
你想到的是林芝,而这一位是电视上惊鸿一瞥者。

林芝倒是没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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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21-1-5 12:21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1-1-5 11:07
我侯在他身旁,他不会做才问我。就在这等候提问的中间刷手机。

哈哈,牛,我现在不能在手机上看文章,顶多在电脑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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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21-1-5 12:21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1-1-5 11:08
林芝倒是没出现了。

看来你很惦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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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1-1-5 13:32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5 12:21
看来你很惦记她。

江湖儿女,很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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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21-1-5 15:48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1-1-5 13:32
江湖儿女,很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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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1-1-5 19:01 |只看该作者
追剧的感觉,精彩纷呈,好戏不断,大约说的就是陶先生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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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21-1-5 19:23 |只看该作者
米哥 发表于 2021-1-5 19:01
追剧的感觉,精彩纷呈,好戏不断,大约说的就是陶先生的小说。

米哥这是有私人感情的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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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21-1-6 10:14 |只看该作者
有陶然君的有些写法,很镜头感,类似电影蒙太奇手法。
估计写剧本很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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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21-1-6 19:37 |只看该作者
泼雷 发表于 2021-1-6 10:14
有陶然君的有些写法,很镜头感,类似电影蒙太奇手法。
估计写剧本很得心应手。

那不仅是一种手法,还是一种视角,仿佛有双眼睛无所不在地窥视着整个世界,容易营造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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