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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时事 六星杂谈 明天的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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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昨天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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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
发表于 2020-5-6 21:4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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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夫山泉的广告语中,有一句很有意味,我们不生产水,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我忽然觉着,我的工作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概括,我的工作并不脏,我只是个垃圾搬运工。
  
  八点前,和同事们在办公室刷完脸,就骑着我的小毛驴——电动三轮车,在小区的各个垃圾点穿梭。把装好的垃圾袋,装进车里,然后运到小区的垃圾站,下午,会有专门的垃圾车,再把这些生活垃圾统一运走。
  
  这样的工作应该是高尚的,脏了我一个,干净很多人。很久以前,好像有过介绍清洁工这方面的作品,只有在那激情岁月才能诞生这样高格调的作品,希望让人奋进,虽然多数中国人都没看过。
  
  小区很美,假山嶙峋、喷泉冲天、绿树参天,小径通幽,很久以前,这里是准备参选全国鲁班奖最佳建筑的,只可惜是,口号声声,信心满满,结局却是很惨,不仅事业没有起色,反而是失了运数,撇下了大批下岗职工后,自己也只是对付个苟延残喘罢了。
  
  在其中穿梭,可以看看雪白的梨花,粉红的桃花,连翘的黄花,有户业主还栽了一大棵玉兰花,引得许多人去那铁栅栏边,与一树高贵艳丽的玉兰花合影留念。
  
  紫色的丁香花,遍布在小区各处,微风略微轻拂,沁人心脾的芳香就直陈心底。实在忍不住,就跳下车,把头扎进丁香花树丛,闻个彻底。喜欢丁香花,不仅是喜欢它的清香,还有因为一首同名歌曲,歌词凄凄惨惨的,但曲调实在是好,便也认真地学唱,歌词不去计较了,什么坟前开花,多晦气!心爱的人就该长命百岁,豁着牙,说话漏风时,也会骂你个死老头子。闻过花香,心情也好了许多,身后垃圾袋中的酸臭忽然就减轻了许多。
  
  写到这,这小节该考虑结尾了,中国人写东西,最后一般都要往高大尚上靠,据说这样会提携文字,升华文章,现在社会所谓的正能量。一个龌龊的人,写几句这样的论调,马上被人高看几眼,让人心悦诚服;一个真实的人,如果说了几句实话,哪怕再符合生活,原汁原味的发生在身边的真事,也会被人攻击,说是负能量作祟,全不知,生活中美好善恶相互对立,想凭几句鸡汤调和,实在是难,那就自己写自己,让懂生活的人去取舍吧。
  
  中国的俏皮话很多,像狮子滚绣球,屎壳郎滚屎蛋,那我是不是也在成天的滚屎蛋?据说,屎壳郎是把屎蛋当饭吃的,也可能是做窝,或者是给小屎壳郎做食物,也不去百度了,百度的再明白,把这玩意研究的再透彻,也难当饭吃,动物学家可以。我天天倒腾这些垃圾袋,也是从中混饭吃的,没有那么实在的不堪,却也不是粉饰的那么高尚。
  
  在论坛中和首版开玩笑,会打字的多去了,谁说版主就不能运垃圾?首版回复道:行啊,哥们这朴实劲,难得!
  
  那就朴实着写,写写最底层人的苦辣酸甜,给口吐莲花,点缀生活的人,一些谈资,这些人不只是干干巴巴的美,也有人生!
  
  (一)
  
  当初毕姥爷安在的时候,每逢重大节日都会有相应的节目增加气氛,五一七天乐,十一七天乐,过年七天乐,那叫一个喜庆。因为一个国人都知道的大玩笑,斯人被开,节目也做了调整,不过,打开电视,不管哪个台,那股欢乐劲儿依旧。
  
  二零二零年的春节折腾的有些过了,假期也是一再延长,猫在家里也是在恐惧中度过。小时候吓唬孩子都是什么马耗子,大灰狼,现在这些都不用了,新冠肺炎病毒全部拿下,有个死了爷爷的六岁小孩,害怕外面的病毒,躲在家中吃饼干,就是最好的见证。
  
  中国人的自我隔离还是有效的,现在除了些输入病例,本土病例基本都是零,至于无症状病例如何地传播,就不是小老百姓所能关心的了。疫情控制住,下一个目标就是促生产了。
  
  生活有其连贯性,周而复始,按部就班,这回不行了,被病毒横生搞出个断层来,想生产,生产不了,生产出的产品想卖又卖不出去,房屋租金又在那压着,所以大批的小企业,小作坊开始出兑倒闭。这样的场景,让人很不爽,会被认为执政无能,于是,开始鼓励房东们降租金,房东们也觉着冤,房贷在那压着,银行会跟着降房贷么?肯定不会。
  
  3月11日08:42时收到一个短信,【本溪市税务局】提示您:2020年2月至6月,免征中小微企业基本养老保险,事业保险,工伤保险单位缴费部分,对以单位方式参保的个体工商户,参照中小微企业享受减免政策。
  
  这个政策好像也是利好的,为了给企业减负,只可惜这只是个说辞,那些单位缴费的时候,一分也没有减免。国家也是玩虚的,让房东们去减租,自己装好人,自己控制的银行,税务倒是一分不拔,典型的玩赖的状态。据说,某些国家,看民众封闭在家,没有收入,国家按人头给大笔补助的,包括一些外国人在内,这样的好事,你要是做一些,谁会说不好呢?
  
  妻子和女儿在同一个单位,算是微小的企业吧,因为员工加老板,好像都不超过二十人,受疫情的影响,两个月没有进账,所以,以前说好的单位给缴养老保险也全不作数,全部都由自己负担。因为宅在家没有上班,工资也泡了汤,直到四月份疫情基本缓和后,才开了工。
  
  为了吸引顾客到来,开始做活动,优惠力度空前,只是,效果并没有设想的那么好,能拿出钱给孩子作水育的都不是一般家庭,家中或许做官,或许有买卖。因为这次疫情,所有的生意都受到影响,沟通一番,都是在勉强活着。平时为了孩子,多少钱都舍得掏,现在嘛!还是生计更重要。
  
  做官的家庭,基本没受什么影响,雷打不动的是到月开资。以前,听到个新闻,说有博士为了进体制内,去当城管,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培养了这么多年,这不白瞎了么?现在搞明白了,人家眼睛亮的很,倒是我们这些人眼瞎了。
  
  所有的事都是有利有弊,女儿以前总搞不懂,为什么大人总让她攒些钱,她的理论是能花才能挣,提前消费也没什么,下个月挣回来就补上了,为什么要留过河钱?什么是过河钱?
  
  没钱的两个月,她终于知道美好不是只靠憧憬的,一次小小的意外,就会打败一切。开资的时候,她给我两千块钱,让我帮她存起来,以后月月在我这存这些。据说世界一片不景气,马上要闹粮荒,留着买粮的。
  
  这个月扣除了两个月的保险,单位加个人的,开到手的工资有些可怜,我便也积极备战,开始找工作,挣不来大钱,挣些小的,也可以贴补家用了。
  
  (二)
  
  每个星期四,劳动和社会保障局都会有专门的招聘会。年前,除了二楼大厅,后院和门前的许多级台阶也是招聘的地方,今年不行了,玻璃门上贴着启事,受瘟疫影响,取消招聘会。因为约定俗成,人们还是来到台阶上,互相寻觅着合适的对象。
  
  来过几个星期,没什么相当的工作,年龄限制,男女限制,学历限制,技术限制,最后只有保洁适合自己了。考虑了几个星期,实在没什么干的,也只有将就些吧。
  
  今天的气氛有些特别,以往,远远的就会看到台阶上站满了人,举着各式小牌,有问的,有说的,今天的台阶光溜溜地不见任何动静。走到近前,看见一条一米多高的警戒线把十几级台阶围了起来,人们只能在台阶下到马路之间的两三米距离间活动,因为空间的压缩,两头各延伸出很长,把旁边的一些门面前的空地都占据了。
  
  警戒线里一位体态稍微发福,头发很有甩头的领导模样的人,大声呵斥着手中举牌的招聘者,直到他们离开为止,然后又让找工作的人到两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手里,取二维码。几位年轻的跟班有帮着维持秩序的,有举着手机拍照的。
  
  人们还是不愿意离开这里,领导简直有些义愤填膺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疫情这么严重,禁止密切接触,你们怎么不考虑考虑自己,考虑考虑国家,想要招工的,到里面登记,想要找工作的,回家扫二维码,你们要找的工作都有。
  
  这只是套话,这里不是人才市场,递上你的简历,工作经验,彼此就可以在电脑上交流,什么待遇薪资。这里的人多是上了些年纪的人,网上那些个技术活,也真心搞不懂,不如面对面,互相问的明白。几点上班,几点下班?中午供饭不?一个月休几天?到月开资不?大公司招聘人才,最后环节也是面试,这里更直接,你过岁数了,你不适合,你干不了,虽然直接,省的再有念想。
  
  随着被压缩的人群,我来到一个装修门店前面,两个女人拿着牌子,一帮人围着她俩,问这问那,一人问几句,也把她俩问的简直有些不耐烦了。大家问完,我也听明白了,每月1610元,每星期休一天,供早饭和中午饭,给交保险。
  
  我问了一个我关心的问题,如果不交保险给多少工资?
  
  不交保险就是1610元。
  
  哦!我交不了保险,我欠了二十多年。
  
  那不行,如果要保险,你得把以前的保险补齐。
  
  年前相中的一份工作,也是因为保险夭折的,人家是正规单位,要求必须交保险,而我们这样的人,必须要进贡,补齐以前欠交的保险,还只能补到2005年。
  
  现在人都不傻,都会算一笔账,我们拿出一笔钱,将来会拿回多少?半路死了,能给多少?我们这些个草头百姓永远算不过国家,基本都是赔钱的,说是国家养我们,其实我们在养官人,他们开多少,我们开多少?好像有句俗语,叫什么剜我们的心头肉,补他们的眼前娼。以前说是为什么国家穷,因为人太多,所以要计划生育,现在人多了,为什么穷还让我们再生?因为算计完我们,再算计我们的下一代。
  
  转了一大圈,还是觉着这个待遇相对好一些,而且公交也方便,不用再倒线路,便问可不可以和她们去看看环境,人家便又摸出一块硬币说,正好有零钱。不用人家客气,我自己掏了钱坐车。
  
  回到售楼处,招聘的主管回了办公室,陪同她招聘的一个大姐,向我交代具体的工作,一听没什么难题,便答应第二天过来。
  
  第一天,因为车次和具体的路径不熟,便早早地来到这里,想尽快熟悉一下人和工作,招聘的大姐把我带到休息室,因为和保安休息室合在一起,所以乱了许多。坐了片刻,到了吃早餐时间,便随着一行男女奔向食堂。
  
  早餐随便了些,自己动手,吃多少打多少,后来有人说,剩了要罚钱的。早上吃的是黑米粥,还有咸菜,炒榨菜,花卷,热乎乎挺让人感动,看着盛着饭菜的白钢餐盘,好像这几十年来没几回这样的待遇,墙上贴的一星期每天的菜谱,看看能有这份待遇,应该可以干好这份工作了。
  
  吃罢饭,大姐找过来一位师傅,让我接他的班,据说,他家里出了一些状况,所以才找人接替他的。
  
  老大哥问我抽烟不?我说不抽,大哥笑道,挺好,抽烟人家烦,像偷懒耍滑似的。具体的工作得走个过场,老大哥拿着笤帚,戳子,我拿着抹布,跟在后边。
  
  你看,这地扫完,拿抹布擦一下这 白钢牌子,得带上白钢油,还有这些灯,这些白钢门,够不到,得用拖布,这些干完,把这些水系也拖干净,水流过一天会有印记,这些垃圾箱也得擦干净,摸上去不能有灰,还有大道外边的白钢牌子,得擦干净。
  
  大哥不断地介绍,我低头不语,这么些活,好像和那位大姐说的不符啊!正心思间,大哥又说,你看,这院子,这些台阶,一个星期得刷一回,刷完,再刷楼里的地面,还有这些鹅卵石。
  
  招聘的那个大姐也没说,这么多活啊!大哥乐了,在外面干活,当然干的越多,人家越高兴。上回来的那个人,干了两天就跑了,还有一个嫌工资低,干两天也不来了。
  
  招工的时候,不是说每月1610,说的明明白白的,不是愿意来的么?大哥一脸疑惑,头两个月80%开资,你不知道么?那人怕不保底,干到俩月,再说自己不行,打发回家,那不亏大发了。干这么些活,挣1200块钱,不是有病么?
  
  我去!我也怕啊,差点让人骗了,我可不干了,趁现在利索,我放下了抹布。
  
  别介啊!你等我走了,你再不干啊,要不人家不放我啊。
  
  再见吧,大哥,你走了行,我白给他干几天不给工资,我不是有病么?我扔下抹布,也不去和管事的告什么别了,去公园看人家唱歌散散心,这一天天滴。
  
  (三)
  
  关注的公众号上,只有很小的篇幅,找寻了几天也没遇到合适的工作,最后还得去劳动大厦。
  
  这又是一个星期四,坐在公交车上,我就在关心,今天能不能找到工作,今天能把我们驱散到哪儿。
  
  警戒线仍在,只是台阶上下没有了人,一个长长的条幅横亘在那里,上书大字“防疫期间暂停招工,此处禁止人员密集。”当然一个条幅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新冠病毒固然可怕,可为了生活,也一定要拼上一拼的。人们怕的是一辆警车坐镇在那里,几个警员在维持着现场的秩序,动静这么大,连过往的人都很少经过这里。
  
  这回是加大了力度,隔壁商铺的门前,都不允许闲杂人等逗留。瞅了一遍心凉了半截,把人都撵哪去了哪?转念一想,大老远来的,我都不会轻易走,那些个兄弟估计也不会走远,遂四下观望一番,十字路口对面的一片空地上有很多人,举着牌子的,在那观望的。看到了组织,心中一热,便也凑了过去。
  
  看了一圈,还是那些个工作,便有些泄了气。忽然看到一个角落里,有位大哥举个牌子,写着要招聘一个开电瓶车的,这个活应该适合,以前做农民卖菜,卖馒头时,电动车开的飞快,基本的套路有了经验,后来还买了烧油的三轮。大哥周围已经有几个人在询问了,每月1400,每个星期休一天,中午供一顿饭,早八点,晚四点半,不交保险。相比较,待遇没有欧洲城售楼处那个好,但是问了一下招聘大哥,没有什么百分之八十开资之类,问了一下具体的工作,说是小区物业招聘,收生活垃圾,人家把垃圾点装在黑袋子里,我只有装上车,运到小区门口的垃圾站,活不累,有时候拉一些别的东西,我只是搭把手,并不需要太出力,而且干好了,工资可能还有上涨的空间。
  
  这时节,已经感觉不是我在挑工作了,而是感觉活在挑我了,看到已经有人报名,我也就留了电话。忽然间,周围的人开始四面逃散,原来,对面警务人员估计接到了指示,越过马路,开始驱赶人群。招聘大哥只好放下了牌子,收在一边,几个回合功夫,手拿招聘牌子的人就不见了踪影。招聘的人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我们这些人傻站在这里,人家也是怪有招的,没人举牌子,我们自然就散了。
  
  这地方原来只算是个空地,一些老年人在这谈天说地,下棋打扑克,后来一些打工的人,看着这里清净,在这里等活影响不到旁人,而且处在十字路口,四通八达,离建材,灯具,装饰城又近,所以多聚集在这里,等着上帝们赏口饭吃。
  
  因为受我们所累,那些举着力工砸墙,专业水暖,专业刮大白……的人,也被打鱼捎带鳖撵的东奔西走。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切,忽然感到可悲,我们这些可怜之人,忽然之间成了阻碍社会进步的垃圾,被人撵的嗷嗷跑,还是挽救我们的灵魂,挽救我们的身体,谁来挽救我们的胃呢?
  
  新冠离我们很遥远,说不定哪天会得上,即使离的很近,也是上天的旨意,这世界活着这么累,解脱了,轻松了未尝不是件好事,工作呢?挣不来钱,就没饭吃,没法生活,等死比轻松的解脱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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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0-5-6 22:54 |只看该作者
好文章!文字内外的自在与适意全然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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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0-5-6 22:58 |只看该作者
摘一句:
心爱的人就该长命百岁,豁着牙,说话漏风时,也会骂你个死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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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0-5-8 13:55 |只看该作者
送奶工在一位客户家门口看到了一张字条,蒙了半天:今天我们全家都去旅游,请不要送奶了。另:我所说的今天,实际是指的明天,因为我是在昨天,给你写的这个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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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0-5-8 19:58 |只看该作者
在这个喧嚣浮躁的世界上,朴实是最难得的品性。
不吹牛,不撒谎的人,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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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0-5-10 19:11 |只看该作者
孤鸿野鹤 发表于 2020-5-6 22:54
好文章!文字内外的自在与适意全然领会。

可能是我的小农意识,写的比较接地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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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0-5-10 19:15 |只看该作者
孤鸿野鹤 发表于 2020-5-6 22:58
摘一句:
心爱的人就该长命百岁,豁着牙,说话漏风时,也会骂你个死老头子。

和媳妇开玩笑,我说等她老了吃不了东西,就嚼了喂她,她说饿死也不吃。
以后的日子太远,现在对我挺好,估计以后也会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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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20-5-10 19:16 |只看该作者
再折长亭柳 发表于 2020-5-8 13:55
送奶工在一位客户家门口看到了一张字条,蒙了半天:今天我们全家都去旅游,请不要送奶了。另:我 ...

估计二哥这笑话,攒了很长时间,看到我这个题目,给勾起来了,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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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20-5-10 19:21 |只看该作者
榆园书话 发表于 2020-5-8 19:58
在这个喧嚣浮躁的世界上,朴实是最难得的品性。
不吹牛,不撒谎的人,已经不多了。

俺就是脸大,以前我做保险时有个客户,和她加了qq好友,她看我写的文章,说我心大,估计引申的意思是,你都活这么惨了,还挺滋润的。
唉!还能咋整?还能愁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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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20-5-10 22:55 |只看该作者
左手刀 发表于 2020-5-10 19:16
估计二哥这笑话,攒了很长时间,看到我这个题目,给勾起来了,是不?


嗯,老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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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20-5-11 08:10 |只看该作者
左手刀 发表于 2020-5-10 19:21
俺就是脸大,以前我做保险时有个客户,和她加了qq好友,她看我写的文章,说我心大,估计引申的意思是,你 ...

我也是。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心态好”。
是啊,心态不好能咋地?还能去跳楼袄。

日出东隅落西山,愁也一天,乐也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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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20-5-13 22:38 |只看该作者
榆园书话 发表于 2020-5-11 08:10
我也是。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心态好”。
是啊,心态不好能咋地?还能去跳楼袄。

四哥有儿有孙,还有俩老婆,做老师开的还多,还受人尊敬,要是我啊,做梦都得笑醒,鼻涕泡不美出两个,我再吹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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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0-5-16 21:0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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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20-5-16 21:0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左手刀 于 2020-7-1 22:44 编辑

求人不如求己,不会就不玩了,写写文章,自己娱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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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0-5-18 20:5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左手刀 于 2020-7-1 22:40 编辑

                                (四)
      晚上,接到招聘大哥的电话,让第二天早上过去看看。不知这工作能不能干下去,便没有告诉父母和妻子。
      小区内,招聘大哥告诉我,因为是别人到他那里先报名的,所以应该让他干。而我既然来了,就先干别的工作,有一个保洁大姐刚刚被开掉,我先替她几天,等那位仁兄不干了,我再去开电瓶车。那位仁兄家住的比较远,得倒两段车,这里的工资给的也不算高,估计不会干长。我答应了,大哥让一个装垃圾的大哥带我熟悉一下环境,具体负责什么工作。
      三个楼,六层,共十几个单元,负责每个楼层的清扫工作,把楼梯扶手擦干净,每星期至少拖一次地。还有楼与楼之间小路的清扫,花园草坪内白色垃圾的清理。
       平时,腰不太好,这一层一层打扫下来,也不知能不能吃得消,拿过一把笤帚,一个戳子先试试吧!和装垃圾的大哥闲聊得知,保洁工资是1300,想了一下,挣这俩钱,再把腰累坏了,有点不划算,于是跟招聘大哥打招呼回家。
       不知怎么,这招聘大哥十分看好我,大概我们以前是一个系统的缘故,他打着包票,如果那个兄弟实在干不了,马上给我打电话,让我这星期,千万别找工作,一定等他的好消息。
        两天后,大哥打来电话,让我第二天去试试,那个兄弟会开方向盘的车,对把式的比较生疏,开的不算理想,据说是总撞墙,然后希望给他一星期到半个月的磨合期,如果同意就接着干下去。这个请求被否了,小区里老人小孩特别多,真有个冲撞,怕负担不起,小区里好车也不少,即使轻轻地剐蹭一下,也够物业喝一壶的。
        那位兄弟,在劳务市场报名的时候见了一回,第一天来试工的时候,又见过一回,虽然没说过话,看上去也是挺朴实本分的人。来的时候,我们算是个竞争对手,他走了我才能来,但我一点高兴不起来,这么点钱,住那么远,得倒两段车过来,可见家里一定是真有了困难的,我们这样的人,能走到这一步,是很悲惨的一件事,只能暗地里希望老天保佑,他能遇到更合适的工作吧。
        招聘大哥,现在应该叫部长了,负责整个小区的保洁,绿化工作。他指派了干绿化的李哥指点我,熟悉一下整个小区的垃圾点,怎么个走法,怎么干,也是看看我吹嘘的开了十年车是真是假。
        这个电瓶车,比我以前开的那个大,我开的是一米六的,最多开25迈,而物业这个,车厢两米,而且还带助力,劲头大,能跑到40多,按照以前的力度,旋了一下车把,噌一下蹿出老远,熟悉了半小时后,开的稳当多了,部长魏大哥才放下心来。
        李哥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启动,拐弯,倒车,偶尔指点一下,他开电瓶车比我开的时间长多了,以前天天出租拉人的。别人看到他,笑着问道,又带徒弟了?他倒不居功,人家以前会开。只可惜指导的时间有些短,他带我的时间里,装卸垃圾我们两个人,工作很是轻快,四天后,估计我也认清了道路,基本不会落下垃圾箱了,领导又安排他去干绿化了。
        女儿问我找了份什么工作,我说是收垃圾的,她有些不看好,面子问题不知道有没有,不过,怕我累倒是真的,她希望我做点什么生意,挣钱还轻快,比如,现在烧烤就挺好,据说还暴利。
       平时我不喜欢吃烧烤,糊吧烂啃的,我还不喝酒,也讨厌喝酒的人,吃点东西,在那磨磨叽叽的。年轻时,有人建议我们开饭店,被我给否了,有些人酒后失德,调戏老板娘,摸手啊,语言挑逗什么的。急眼不是,不急眼还真生气,还有一些人看中了老板娘,就假装跟老板交朋友,拍胸脯喝酒,背后领跑了老板娘,我见过的就不下十多个。
       见女儿给我做工作,妻子笑着说,你爸小心眼,怕我跟别人跑了。唉!都混到装垃圾的地步,大量的活肯定干不了。
       我也跟女儿说了我的一些想法,第一,这活虽然埋汰,但肯定不累,第二,以后的情况还真不好说,假如,有一天,我真有混不下去的时候,再去干,老了现学肯定适应不了;第三,疫情不稳,再反复的时候,你和你妈休息在家,我还可以干哪,再严的疫情,垃圾也是必须要收拾的;第四嘛,我喜欢写点东西,这也算是积累些素材,我特别想了解一下这个工作。只是一样,这活儿挣的太少。
       老妈那边来了一句,行,给一千四不少,还供饭。
       看老妈满意的样子,我问了一句,是不是一千也行?
       嗯!一千也行!
       老妈一直很满足,共党每月给她开105,她就挺高兴,不给不也那么地了嘛,还要啥自行车啊?这给教育的,真要每月给她开个千八百的,她天天念叨南无共产党也未可知。
                                                     (五)
          现在人的素质参差不齐,不知是真懒,还是太坏,一天出门好几趟,丢垃圾却干脆不下楼,直接从楼上扔,也不露头,啪一下就扔到了地上。一根竹筷子,或者一包屎,也不知是主人拉的还是狗拉的,或者是他们合伙拉的。再不,就是装着他们几千万个儿女的小袋子。危险自不必说,有时候还晦气,一包女性用过的物品,落在一楼的门前或者菜地里,惹得一楼住户望空便骂,那骂声响彻楼群,直骂的什么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楼上五层楼便一齐不做声,怕伸出脑袋来,让人怀疑是自己的卫生习惯不好。
          能把垃圾拿出来的,档次高了不少,也不会半路扔下,怕熟人碰到,羞羞自己,况且,自己家的人也容易踩到,怎么也得走到垃圾桶前。多数人还能把垃圾丢到桶里,少数人,多一步也不愿意走,直接扔到地上,哪怕装垃圾的人就在自己面前。
        垃圾桶上,都贴着标语,什么手下留情,垃圾不要扔在箱外;什么温馨提示:细微之处见功德,举手之间显文明;什么垃圾不落地,花园更美丽。这些都不管用,许多人的心理是,我交了物业费,我就是大爷,你们就得打扫干净,要不养你们干什么,长板油?白吃饱?
        两个装垃圾的大哥倒习惯了,哪天都是里一半,外一半的装,只是春天风大,呼喇一起,轻些的便随风飞舞,或落到草坪间,或落到一楼的菜园子里,或者高飞老远,挂在树上。飘了不到两天,住户就找物业反映,在树上太难看,晚上呼喇呼喇吓人,或者是对着他家窗户,犯了他家风水,影响财运,得赶快弄下来。领导一声令下,我们再带着梯子,爬到树上,用钩镰刀,把树枝勾断,垃圾袋重新带走,把清新平和还给住户。
        把垃圾丢到垃圾桶的也不都是良民,垃圾桶只装生活垃圾,经常从里面发现砖头瓦块之类,或者是树根子,树枝,装修扔出来的,破地板之类,这些不能和生活垃圾混在一起,容易扎坏袋子,所以都要挑出来扔在一边,我们再统一装走。
        这天,我们正在清运这些建筑垃圾时,一个业主大哥,提着一袋子垃圾走过来,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看。原来是以前的一个旧邻居,开饭店的老板。因为疫情的缘故,所有人都带着口罩,遮住了口鼻面相就改了不少,天又热,怕脸晒的太黑,又戴了一个遮阳帽,只露出两只眼睛,但我一米八的个子还在,一个人眼神也不会变太多,所以他还是认出了我。
        年轻时,班里的谢哥告诉我,路上碰到熟人,对方有说话的举动时,这样的人,没把你当外人,一定要先跟人打招呼,显得自己热情, 当对方没什么表示时,也不要去搭理人家,人家没瞧起你,自己一定要比对方牛逼。
        我叫了一声赵哥,他蹬大眼睛看着我,你在这物业上班?
        开电瓶车运垃圾。
       多少钱?这活埋汰点。
        一千四,没找到合适的,先对付干着。
       那保安呢?
       都说保安受气,我怕人家骂我时,我受不住。
       嗯!这里有几个装逼的,都是以前退休的什么局长,*长的。可他妈牛逼了,张嘴就骂。
       没什么聊时,赵哥又问我连襟出门干活没,他俩是同学,然后又说,他家在**楼,没事时过去串门。
       好好好,我打着哈哈,没说一定过去拜访,且不说身份的差距,只这充满味道的外套鞋子,就不能进他家搞破坏。
      年前,在一超市打工时,他们两口子就很诧异我能去打工,估计这次更是没想到,我能来装垃圾。生活啊,不止有风顺的时候,落魄时肯定有,都说落魄凤凰不如鸡,我没做过凤凰,当然也做不了鸡,滚个屎蛋还将就吧。
      还有个邻居大哥,平时也是挺尊重他的,他冷不丁说出一句话,就让我汗颜又汗颜,你说你还能干个什么活吧?   
      
                                                     (六)
      赵哥!你捡纸壳不?一个女同事问我。
       我问问李哥吧。从打算在这里干活的时候,我就没准备去捡纸壳,塑料瓶子,当满眼围着这两样转的时候,脑袋也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了。
      李哥带我开电瓶车,熟悉路,半师徒关系,算是回报吧,我捡到的纸壳也应该给他。
     中午吃饭的时候,问了李哥这个问题,李哥笑了,我可不捡那玩意,你给孙艳吧,她家还供个大学生,我捡的也都给她了。看我竖起了大拇指,李哥不好意思起来。我以前也捡,捡了好几天,可哪找地方放,然后有一天中午,费劲巴拉地捆吧完了,跟她们去收购站,才卖了三十多块钱,中午还没睡上觉,以后我就再也不捡了。
      女同事每个人都管几个楼,捡的纸壳,破泡沫箱子,易拉罐,或者放在一楼好说话的住户园子里,或者表箱里,某个墙旮旯里,等攒够捆了,再拉回休息室,中午去卖,看她们从各角落掏出纸壳,啤酒瓶,易拉罐,我顺手拍了几张照片,她们赶紧让我删掉,怕上面查,要罚钱的。
       某些住户也特反对她们,乱堆乱放,说是增加了不安全因素,万一失火呢?其实哈,总共也没多少,都不够捆,主要是嫌脏,嫌不归整,还有,也是眼气,许多人看不得别人多挣一些钱,最其次才是防火问题,哪栋一楼的单元都有几家放这些破烂,也不见他们去管。  
       隔个三五天,孙艳的纸壳攒到二三十斤,够捆时,便让我中午回休息室时,顺便帮着她捎回来。某天帮她装车时,另一个单元的住户问我,要啤酒瓶不?要要要,谢谢哈,说完跟着他,上楼去取,等抱着两个装满空酒瓶的箱子回来时,听到楼内一个住户悄悄地问她,你家里的?
       不是,新来装垃圾的,中午让他帮我带回去,扛着怪沉的。
       哦哦,新来的,怪不得瞅着眼生哪。
       我这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给安排滴。妹子!你要是找我这么个没出息滴老公,俩人挣两千,去了生活费, 儿子大学都供不起,总不能说,儿子先休学一年,我再给你攒一年学费,你再接着上吧!   
       大多数住户还好,有了纸壳,便喊扫楼道的过去取,顺便把自己家的垃圾给带下去 。
       某天,王姐回去乐呵呵地说,挣了十块钱,大家伙忙问,哪个业主发了善心?
       有个业主在刷窗户,嫌累了,便说我,你看你天天捡纸壳,也卖不上十块钱,你帮我把这个窗户刷完,给你十块钱。
      用洗衣粉刷?几扇窗?干多长时间?
       不是,刷防锈漆,不到一个小时!
      这也算是和住户打成一片了,十块钱,答对的乐呵呵地,不过,也有些住户,眼睛不是超前长的,经常把纸壳子,瓶子扔进十多米下的河沟里,站在岸上,可以看到有些扎进泥里,有些伏在草上,有些随着河沟水,飘着,荡着。
      
                                   (七)
       早晨上班都要提前个十分,二十分,先到办公室刷脸,然后到休息室换衣服,我们早,有人比我们更早,捡破烂的老男老女已经在几十个垃圾箱,来回逡巡了许多遍,有本小区的,还有专门来捡破烂的,听保安说,四五点钟,天刚擦亮就有身影在垃圾箱旁边了。
       刚来的时候,我开着电瓶车停在他们旁边时,他们还不敢看我,甚至有的人作势要跑,还得我喊他们回来,我不撵你们,跑什么跑?有的人放下心来,有的露出笑模样说,我还心思你也撵我们哪。
       有个七十多岁的大姨,身子骨大概不太好,捡东西慢吞吞的,人家这个垃圾点翻过了,已经走到另一个垃圾点,她这边半天还翻不完一个垃圾箱,看着偌大年纪,我便问道,大姨没有工资么?
        “我老头没了,现在我就能开点遗属费,一个月才五百多块钱。”
        “儿女不给你钱么?
        “都下岗,都成家了,自己的日子都不好混,我怎么好意思再伸手去要,就捡点纸壳子,塑料瓶换点零花钱。”
        我没了言语,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来应应景,这次第,也只有多发现些纸壳能让她欣喜些吧。
        生活里,有许多个孤寡老太太,自己的老头子再埋汰也将就了,原配嘛!毕竟相濡以沫几十年。老伴去世后,有些讨厌别的老头子呲水黏涎,不再寻找另一半,这样的人,条件很好,有工资,儿女条件也都好,没什么负担,带带孩子,跳跳舞,夕阳红的日子也不错。
        另一些老太太,也多半剩不下,只要能给人做点饭,也都当宝似的被老头子们领回家中,谈的好的,老头的工资俩人花,另外每月给老太太或五百,或一千,可以算是工资了。
        有些五六十的,会浪,会贱,长的再漂亮点的,就了不得了,可以再许多老头之间游走,给的就更高了。
        这老太太,估计谈不上什么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老头子们也都怕砸在手里吧,能捡些纸壳子就挺好了。
       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也在垃圾里翻腾,问了一下,是小区里的住户,这个条件倒强了许多,老两口是农村动迁的,房子还了面积,每人给了十二万,花了八万块钱买了失地保险,只是开的少了些,每月只有一千二,老头感叹,我要是每月开到一千四五,我就不捡破烂了,还埋汰还累,儿女下岗,条件不好,竟帮扶儿女了。
       这社会惨了些,啃老很难听,只是靠父母继续扶持才能生活,儿女们的生活想来是多难了。
       这些年,别的国家,都在发展教育,发展科技,只有中国在发展房地产,据说能兴邦定国,把个房价弄得这个高啊,难为了一些段子手,为此费心吧力的验算,据说是要从大清乾隆年间开始攒钱,到今天的共和国才能攒够一套房子,还要不吃不喝,还要做只鸡才攒的下这许多银子。
        有专家还专门作文论述,失地农民哪里去?保安保洁在等你。
       一千多块钱比捡纸壳多不少,只是还有个年龄限制,我们这里超过六十岁的就不要,哪怕你再硬实,一看身份证就过不去关,怕磕死在这里担责任。外面扫大街的也是硬性规定,到六十五岁就马上开除,绝不多留一天。
        这些捡破烂的,和保洁大姐和两个装垃圾的大哥也是十分的不睦,利益有些关系,毕竟纸壳子谁捡的多,都会多卖俩钱,更主要的是,捡破烂的采取的策略是破坏和毁灭性的。
        住户拿塑料袋把垃圾装来,装垃圾的两个大哥,一般是把这些袋子装进大黑袋子就行,省时省力。他们是捅破了所有的袋子,翻个底朝天,有时候把整个垃圾桶扣过来,认真的翻检,两个大哥装垃圾就费了许多劲,破塑料袋和纸片刮进草坪、小路上,保洁大姐也增加了负担,说他们还不听,还狡辩不是他们弄的,装垃圾的大哥质问他们,这些厕纸是住户他们手里捧出来的?
       这些日子,有些捡破烂的就更有些过分,保洁大姐捡的物品,堆在角落,只要被他们瞄到,也顺手偷了去,钱是好东西,这东西可以换,而且,瓶子,易拉罐,纸壳都长了一个德行,分不出你我,而且,敌明我暗,防不胜防,保洁大姐还有上下班时间,根本靠不过这些人。
       以前有个八斗兄,作诗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里可谓不是不急了,还有个世仁兄也曰过,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如今的社会,富长良心不多见,穷生奸计这里是看到了。

        (八)   
       离着很远就看见一个纸箱子放在垃圾点旁边,我把车靠了过去。对捡垃圾的人,我没有其他人那样轻视的看法,但我更希望身边的同事能多捡一些,这东西就是钱,给谁谁高兴。以前读《西游记》,镇元大仙去听元始天尊讲道,临行时嘱咐清风明月两个道童,待唐僧师徒路过五庄观时,须招待唐僧两枚人参果,以还当日兰盆会上传茶之情。读过后,想起某次在歌厅时,有人捧过一把瓜子,心里也很舒畅,且多年不忘,因此,才知敬人的好处,所以生活中,只要能帮助人时,我是尽量出力,也没想让人回馈什么人参果,只是日后见面,能有个笑模样就中。
       箱中有十多斤鸡蛋鸭蛋,有破皮的,也有许多被蛋液涂满的,完整的鸡蛋,看上去也已经失去了新鲜的光泽,估计是时间久长,被主家扔了出来的。纸壳箱旁边,还有一塑料袋品相不错的鸡蛋鸭蛋,也有十多斤。蛋不大,估计是笨鸡蛋,遂拿过一个磕破做个试验,蛋黄不是一般的红,笨蛋无疑,只是略微有些粘皮。
       也不去管什么蛋新鲜不新鲜了,拎起垫在纸壳箱里的塑料袋,把鸡蛋兜在一边,把箱子倒放过来,尽量把淌出的蛋液空出来,虽然是运垃圾的车,但每天收工时都用水冲的干净,弄的黏黏糊糊总归不好。
       主家女人见我在鸡蛋箱前停留,以为我对鸡蛋有意,便走过来介绍道,那些蛋还好,你可以挑一挑。
       不用,不用,我只要这纸壳。
        没坏,挑一挑还能吃,女主还在宣传。
        真有钱,这得有二十多斤吧,白瞎了!
        女主人转身走了。其实,我还看到了垃圾箱中,好几包没开包的葡萄,只是已经发了霉,长了毛,包装上印着不认识的外国字,还有二维码,一些品质还好的大苹果、大芒果也堆在那里。
        和扫外环的郭大哥报告了这段事,人家毫不见怪,这边住别墅的都有钱,扔点东西能算个啥。郭大哥有个朋友,也是做保洁的,人家那地方竟捡好的,市府路后面望溪公园二号门,那里有几个垃圾桶,每当夜半十分,总有成坨的鸡鸭鱼肉扔在那里,大虾鲍鱼,有时候海参也有,那品相,规格根本就不是普通百姓所见的,据说人家高干家庭吃腻了这些,偶有异味,或者时间稍长,或者遵循新的既来,旧的必去的道理处置的,所以知道这消息的人,便经常夜半淘宝而去,且几乎每回都不空手而归。毕竟,许多老百姓,实在馋的够呛,才买些解馋的东西,不仅小了许多,供应给我们的也新鲜不哪去。
       小区靠饭店一侧,人家吃剩下的东西便倒在垃圾桶中,只要时间不长,一些香辛料便触着味觉而来,这自不必说,而许多家门口的垃圾箱里,经常看到各种口味的小糕点,且独立包装,各种口味,还有叫抹茶味的,也不知是甜还是苦,再有,就是没开封的五斤、十斤装的大榛子,大红枣躺在垃圾桶里,让人想起了杜甫的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佳句,时代毕竟不同了,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哪里有饿死人的新闻了,不过,我知道,这东西可不便宜,赶得上我好几天工资了。
      小时候听大人讲鬼故事,说人啊,要是在阳间做了坏事,到了阴间就得下十八层地狱,或者下油锅,或者砍头剜心,我们这样不爱惜粮食,吃饭掉饭粒的,阳间所浪费的东西,就往嘴里灌,什么时候撑完了,什么时候才完,这还不算,要做许久饿死鬼,跟许多恶鬼去抢一个馒头,或者一碗稀粥,偶尔抢到了,也会化作火,烧的吱吱叫。这给我们吓得,赶紧把饭桌上的饭粒捡了干净。生怕落下两个粒,到了阴间,把嘴烧成窟窿。
       现在观念变了,可以敲着盘子,敲着碗高唱凯歌,增加民族自豪感,那资本主义要饭的花子们,那非洲和秃鹫瞪眼的饥民们,看我们多幸福,我骄傲啊!     (九)
       我有多长时间没有进职工休息室了?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吧,跟年轻时代的休息室基本没什么变化。打开门,映入第一眼帘的是纤维板订的更衣箱,大概分成十几个格子,时间肯定有些久远,开胶爆皮有污渍,缝大不平难掩尘,箱子上边,堆满杂物,箱子,衣物,一袋新鲜鸡蛋,几双鞋。左手边一张桌子,摆着两个电水壶,和几个保温杯子,两把椅子分置桌子两边,右手边一个大床,大概是拼接的,有三米多长,上面铺着鲜艳的床单和小薄毯,墙体和天棚的潮湿返晕着大片的霉斑,两条电话线顺延在屋里,做着晾衣绳。上面垂着几十个规格、材质不同的晾衣架,衣服,袜子,口罩挂在其上。
       这休息室,按照我们这个层次的人员来说,很普通,我只对这些口罩感到兴趣,无论是一次性口罩还是起拱防尘的,什么3M,什么N95的,都是循环利用的,一次性口罩也失去了一次性的意义。洗完再戴,戴完再洗,用一个月是很常见的事情。疫情不是很严重,收入不是一般的低,只要耳朵能挂上,嘴巴能堵上,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两个电水壶据说是业主淘汰下来送给我们的,我们也不去管什么锰钢不锰钢的,能烧开水就行了,304钢据说好,要是花钱买就不好了,挺贵的,况且,烧出的开水,也没几个能喝出来。
       业主淘汰的东西很多,只要我们能用的上,就是好的。我就捡过五六块三威牌的透明皂,塑料包装没破,只是表面已经失去了光泽,泛着白色,看看生产日期,2001年的,整整二十年。经过点拨,打开一块,试试还能起沫,就留了下来,洗袜子掉灰就
       我们这样的岁数,在孩子心目中应该混的挺凄惨的,人家是看品牌,我们是图便宜,捡来的东西,只要不脏,也对付着穿了,人家扔的衣服,鞋子,只要是适合,也轻易地上了身。
       有些业主心地还算好,自己不穿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叠好,放在垃圾箱一边,希望有不嫌弃的可以利用上,有些人,买的菜,贴的签尚在,胶带纸捆扎的也还结实,只是略微有些蔫吧,便投进垃圾桶,有同事大姐心中不舍,便捡回家炒了吃。
       我专门做了观察,屋里一只会点头的狗,大概是车里用的,一直不知疲倦的点头,我们曾拿它开玩笑说,&大姐今天纸壳能卖三十块钱不?小狗直点头,我们再配音,能,能,能。@姐今天给买冰棍不?小狗点着头,能,能,能。
       衣服挂,好几种材质的,鞋刷子,好几个,屁股下的塑料凳,也是捡来的,那也是女同事,看着中午吃饭,凳子不够留下来的,耽误了人家好几块钱的收入。一个大姐的铝饭盒也是捡来的,刷洗的干净,再用热水烫了几遍,能直接入口的东西都可以捡来,还有什么不敢捡的?
     窗台上的几小盆花草,晒着太阳,看着我们在屋里吃饭,说话,听着我们谈笑,骂娘一样郁郁葱葱,也是捡来的。好像应该歌颂了,说些什么呢?几位哥哥姐姐总说,长五十块钱工资都像要人家命似的,什么都是虚的。
      什么都不比钱来的实惠,一个妹子捡了五块钱,高兴的什么似的,看看,多亏在那走的,就是给我留着的。只是一个多月时间,也只她捡了这五块钱,人家根本就不掉钱。
      中午打饭的时候,我们用香皂洗干净了手,用开水烫了饭盒,奔食堂而去。在几百米的路上,她们的眼里不停地逡巡,一会儿发现了一个塑料瓶,一会儿在垃圾箱捡到个纸壳箱,就用手拿着,全不顾才洗完手,才烫完了饭盒。
      这生活态度,应该歌颂了吧,应该拔高,让正能量愈发光大,以苦为乐,简谱,勤劳,朴实的美。只可惜,许多人看不到,我们是不是应该批判些什么呢?     
(十)
       早晨安排活时,原计划是让女士们推着带车子,把小区门口,花圃送来的花运到培植的地方,再翻土,栽上,浇水,考虑到车小不方便,便让我稍晚些运垃圾,临时征用了我的车。
       小区外,见到的两个送花人,我还认识,以前住在一个村的,便上前打招呼,一人应答着说,不是自己的,是替马**送来的。另一人见我跟这么一帮人出现,便有些瞧不起地问,在这里做什么?听我说装垃圾时,便有些鄙夷,操!放着馒头不蒸,跑这装垃圾,眼皮翻完,便跑到一边,不再言语。
       其实,能上前打招呼考虑了一番的,咱不提自己有文化,有修养,起码咱要懂礼貌。要说这工作怎么让人敬仰,体面,环境好,挣得多,那是扯犊子,可毕竟是凭自己汗水挣来的,也没吃你家饭,仰你家鼻息过活,你也不会给我供养我,给我钱花,所以并不觉着比对方低气什么。
       上小学时,忘了是写寒假作业还是暑假作业,里面有个小故事,说有个地主看见穷人,觉着自己非常牛逼,就对穷人说,你应该尊敬我,因为我比你有地位,比你有钱。
       穷人怎么回答忘了,估计是不卑不亢地回答,你的钱,我也花不到,死不死跟我有鸡毛关系,你在我面前而过,就像一个屁一样。
       富人不高兴了,这么多钱没赢得穷人的尊重,脸上挂不住,又说,那我给你一半钱,这回你该尊重我了吧?
       穷人轻蔑地说,咱俩的钱一样多,我凭什么尊敬你呢?
       富人着急说,那我都给你,这回你该尊敬我了吧?
       穷人回答,我比你有钱,这回你应该尊敬我了。
       当初写这故事的人,估计是写地主的愚蠢,写穷人的智慧,就像阿凡提和巴依老爷总像猫和老鼠斗智斗勇一样。但这故事,深思一下,信息量太大,这两个人像极天下所有的主人公,都想凭金钱博得人们的尊重,只可惜对立面都想打倒他而取而代之。
       不过,受时代和鸡汤的愚化,许多人是盲目地感恩,像吃了迷幻药一样,人家吃你的,喝你的,玩你的,你还替他鼓吹,舔腚。其实,真正应该感恩的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亲朋好友,他们在你有困难的时候才会帮助你。
       花栽完了,挺好看,有横竖排列的,有穿插相间的,还有一块排成了图案。两种花,红的是串红,黄的不知什么名字,也十分地招人稀罕。有多嘴的人说,五百棵就够,怎么进了一千五?部长呵呵一笑说,那可不够。
        在农村种地时,以往农村保护地种的都是什么棚栽的黄瓜,西红柿,茄子,芸豆,辣椒什么的,打打时间差,只要错过露地蔬菜上市时节,就会提高很大收入。
        现在社会,钱不缺,自然眼界就高了,吃饱喝足看看花花草草也算是提高了档次,况且,市容的美化也是执政的一大功绩,所以鲜花的种植也多了起来。
         那阵子,村里有好几个鲜花大棚,站在棚边,看着姹紫嫣红的,心里就舒畅。虽然农村人也喜欢,可毕竟这东西我们受用不起,还得摆在会场,广场,节日盛装的街道。
         有的人家的花草稀里乎龙地运走了,换回了花花绿绿的票子,有的人找不到门路,只能用小车运到市场上,慢慢散花。这样毕竟不行,含苞欲放到盛花时节也是有时间的,急忙中,有人来收花,参加什么会展,结果进了茄子地一样,到现在钱也没收到,这社会,没人没权没实力,还是少扯里格朗,安心地种些粮食吧!
         听人说,他家在华厦有人,这小区归人家管,这不就对上了嘛!还是那句话,少学些虚头巴脑的假能量,有个好亲戚帮帮你,那是正道。
                                     (十一)
      每次出门,老妈都叮嘱一遍,走道时别看手机,注意点车。这回又加了一句,上班时候别看手机,后面的一句没说,估计是总看手机,会被老板开回来。
       几天下来,我发现,班里的哥哥姐姐们,比我看的都邪乎。到了时间,这个哥停下了手里的活,开始抢红包,又开始给人助力。那边的姐一会儿又提醒道,你快收红包,一会儿让人偷去了,我诧异道:“这里还让玩手机啊?”
        “也不总玩,抢个红包还不让啊?”
        几天之后,互相熟悉了些,加了好几个好友,开始互相助力,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那么多精力,有的半夜十二点还发过来,让我助力,到了四五点钟,就有点像炮弹轰炸一样,有时候一个人就发过来五六条,吓得我总在睡觉前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
        早上,在休息室换完衣服,便是互相助力的好时机,你给我签到,我给你浇水,你帮着开福袋,我再帮你放些虫子,一日之计在于晨,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不知道拼多多的老总何许人也,不过这个APP确实弄得挺疯狂的,除了疯狂的,就是被疯狂弄的疯狂的了,好像这社会上没有谁没被助力、砍价祸害过。
        当初,浇水种水果成了一种新时尚,我也跟着凑热闹,种了几回猕猴桃,大枣之类,最后一次,差点把我逼疯了,每次的进度只有0.01,舍掉不玩还心疼,不舍又糟心,煎熬了一个多月,水果成熟之后,如释重负,精神轻松了许多,可特么不用再玩了。
        以前,总觉着自己很聪明,没想到,这些哥哥姐姐们更是玩出了经验,在他们的指点下,签到金终于凑够了30块钱,换成了优惠券,又添了两块多钱,换回五斤小米子,终于跟拼多多说拜拜了。
        年前,下了许多挣钱的软件,比如拼多多,京东农场,抖音,快手,趣头条,今日头条,开始时,挣得还多,金币给的多,换钱也快,只是年后受了疫情的影响吧,各大APP都做了大幅调整,金币给的越来越少,钱给的少,眼睛倒是闹了毛病,又干又涩,媳妇总是说,你眼睛怎么总是眨呀眨的?
         我知道不能再玩了,扔了怪可惜的,便等凑够了十块,十五块人家设定的钱额,一次提现完毕,就卸载一款,只留下还算过得去的金管家和平安银行两款,只是平安这个世界五百强,估计也是受到极大冲击,这些日子,每天给个三毛五毛的也是个大数了。
        很多人看不起这些玩意,确实如此,想靠在拼多多上种地,种水果不可能发家,也只是个生活上的消遣。在每个月工资一千三四的层面上,能多得到一份欣喜,也是很让人快活的。
        有的人玩性正盛,有的人已经失去了兴趣,孙哥签到金攒到50,不想再玩,下午两点,却怎么也抢不到优惠券,因为我总鼓捣手机,手能灵活些,便自告奋勇替他操作。时间挺快,不知觉时会匆忙流逝,所以到了一点四十便大眼瞪小眼瞅着手机,还好,轻松入账,添了几块钱,买了一桶豆油。
        李哥就有趣多了,某天给我看了他在拼多多拼来的东西,本来是拼的绿色的玉坠,邮来的却是两个白色的黄豆大小的,在耳朵上挂着的东西。到客服反应,人家倒挺温柔,亲!没错哟。
        亲他妈个腿,怎么没错?后来,费了挺长时间才给退了,于是拼多多在他心里就是个阴影了,我便向他推荐了京东,没事时总拿东西作比较。某天,看中个六千毫安的充电宝,拼多多倒比京东贵。
         问我原因,我哪知道。我很少在网上买东西,只是听人说,许多拼多多里卖的东西,是商家在淘宝和京东网购来的,也不知真假。因为我替孙哥抢了优惠券,便让我也帮他抢一张。我替他心疼剩下的八块钱,让他玩到一百再说。
        许多人不屑于每天一毛两毛的游戏,甚至有些不齿,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有远大的目标,高尚的理想,活脱脱就是受穷的命,说的义正言辞,很高大上的,只是这生活中,能真正高高在上的毕竟是少数,那马云,马明哲,马化腾肯定不会玩,人家脑袋转几圈,手指动几下就是一笔大生意,一些所谓的成功人士肯定也不会玩,他们在想着怎么能从别人口袋里掏出更多的钱,这些层次最低的人呢?只要有一点点改善生活的路数,都要试一试,时间金钱阅历文凭不行,在游戏中得到些安慰,也就挺好了。




  (十二)
       网上有个笑话,说是每天起来都要刷刷朋友圈,就像是皇上批阅奏章一样,上到国家大事,中美闹矛盾,台海紧张,中印对峙,下到谁家丢失了一条斑点狗,吃了一桌好菜,买了个好化妆品等等。批阅完毕,毕竟大事实行不了,虽然肚中生满闷气,与人分享个小事也多半没人爱听,所以就谈国家大事比较高大尚了,几个闲人在一起,就可以谈古论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
       我们这个小小的保洁部,十几个人的小集体也不能超凡脱俗。古时候有句名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虽然我们这个阶层最低,挣的还少,每个月一千来块钱,但这份热情却一点不减。
       中学时代学了一篇课文《曹刿论战》,布衣曹刿眼见强齐来犯,遂生面见鲁王之心,乡党疑曰,国家大事肉食者谋之。最后的结局倒挺好,上下齐心,赶跑了齐国。
       这大概是篇励志文章,一介百姓还能见到君王,最后还一战成名,这是很难想象的事。随着社会的进步,基本把百姓刨除在外了,无论是蒋家政权的国统区,还是日伪统治下的治安区,无论茶馆、旅店大都在墙上贴上莫谈国事的字条,现在虽然不见,却也有了妄议国政的罪名。
        我们这样的屁民小团体,背后瞎议论几句倒无伤大雅,跟垃圾天天为伍的人,说出的话也不会太有劲。女人们大多对这样的话题没什么兴趣,男人们大多冲动于此,大概没有这激情,像极了太监不男人一样。
        我不太爱参与他们的谈话,像小孩子置气一样,比如说印度总跟中国炸刺,原子弹就放呗,让他老实,美国不老实,咱们就对着放,就是谁都别活着,至于太湾,就是导弹全岛覆盖。
        我开玩笑说,不是都中国人嘛,干嘛那么狠?
        谁让他们选哪个菜英文?选她就应该承担这个后果。对于我的不坚定立场,他们总是很不忿,将来打仗时候肯定是汉奸,我不跟他们辩论,输赢总是影响感情的,工作中还得精诚合作的,再说我时,我就拿起我的武器。
        “行了,行了,得罪我,明天不给你们助力了。
        “看把你牛的,就那点出息,敢不助力,马上拉黑。”
        我知道他们爱国,只是这热情,对国家一点帮助没有,看他们的热情劲,选了一个网络红人问他们,谁知他们却不知道方方。
        一个保安大哥倒是知道方方,一提这个名字,马上义愤填膺。
        “方方那个老太太啊!最不是东西,天天骂中国,还撩到美国去骂。
        “人家好好地在中国待着,也没去美国啊。”我纠正着。
        “没去美国啊?人家都说她去美国了。”
       “你看过方方日记么?知道她写的什么吗?”
       “不知道,也没看过,骂中国就是不对,还跑美国骂去。”
        “你知道李文亮不?
        “知道!吹哨人嘛,只可惜死了。
       “方方的文章也提到他了,替他可惜,还有那些死去的医护人员和老百姓,本来可以避免很多伤亡的,方方的意思是谁压制的正义,谁要负担这个罪过,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
        “那写的还行,可也不能到外国去骂啊。”
        保安大哥代表了多数国人的想法,我总诧异的是,很多读过书的人,也在骂方方。2003年的非典,整个中国也是闹腾了个够,也有吹哨人,也有大坏蛋,本来心思经历这么大的磨难,国人该长些记性,再遇到瘟疫来临时,从容面对,消灭于萌芽。可惜啊,这人啊!坏了十倍,百倍,从一个市场扩散到武汉,扩散到整个湖北,以至于全国。
         国人骂方方,就是因为要在国外发表,是谓家丑不可外扬,只可惜,这不是丑,这是罪。这次瘟疫控制住了,国人很以为功,多大的功呢?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14亿人口的国家,控制住了瘟疫,大功一件啊!只可惜有些反了,比如说你在武汉境内控制住了,这是大功,没有扩展到全省,你在湖北控制住了,算是小功,你把本来几十人的感染,扩散到全国,那是耻辱啊!
         这次病毒的发源地是个迷,中国赖美国,美国赖中国,有人说美国早于中国发生新冠病毒,但他们不是一个型号,估计中国新冠病毒的威力,影响肯定大于美国,毛委员以前有个论断,东风压倒西风,这回是落到了实处。
         澳大利亚大火着的很旺,据说是整个大陆都冒烟,报道这些时,接着是中国的消防员的英勇,无论是大兴安岭特大山火,还是天津港的大爆炸,可惜很少有人关心,官兵死了多少,只是向英雄致敬,心肠热了一下而已。据说是团灭,里面什么东西着火不知道,有人指挥就往里冲,荣誉和点赞,能换回你的儿子和兄弟么?肯定不能,但是查处黑心资本家和脑袋长在屁股上的官人,可以让你的儿子、兄弟活的更长久,这和方方的救人之道是一样的。
        有句名言叫功过后人自有评说,过谈不上,顶多就是个罪字,当功来讲,是你没处在武汉那样的环境里。意大利的场景,国家争相着报,其实,武汉当初也好不到哪里,医院爆满,回家等死,那个大导演的家人都住不进去,就是很好的例证。
        某诗人做诗,死了也幸福,这样的感动在国人中很多见,其实哈,弄个粗俗的比喻更合适,你家死少了,父母,儿女,兄弟姐妹,三叔二大爷,亲朋故旧咔吧咔吧都没了,你还这么想,我才服你。
       估计,人们都讨厌这个比喻,那就老实点,长点良心,人家方方就是实事求是了些,没必要把人打死,打倒了坏人,好人才能久长。
      生活还在继续,国家大事还在讨论,只是这东西比较绕,不像我做的工作那样,垃圾扔掉,纸壳、瓶子留着卖钱,唉!就怕时间长了,熏坏了脑子,不知好赖,把垃圾供在家里当宝,咧开大嘴露出迷人的笑来。
       (十三)
      小区的一侧是别墅区,冬天的样子没看到,春天在翠绿掩映中可谓是仙宫玉宇一般,可能是我学识不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或者我的见识短浅,没见过更好的吧。
     这里通行也方便,无论是单体还是连体的别墅,不仅可以在别墅内停泊,外环路边也可以停车,上下行的车辆还不耽误,因为车位的富裕,所以普通住宅家的私家车,也经常把车停靠过来。
      相比于另一侧环路的肮脏,拥堵和浮躁,这里安谧祥和了许多,两边郁郁葱葱的梧桐,遮盖着大部分阳光,装扮出一条幽静的林荫路。我很愿意在这里穿行,淡淡的青草气息,凉爽的风,河谷里叮咚的流水,对岸峭壁的灌木乔木在风中摇曳的身影。
     其实就是在背阴,凉爽的地方休息一下,兼着可以欣赏一下美景。
     车停在路边,手扶着一米二、三高的水泥栏杆就可以欣赏这如诗如画般的美景了。
     据说,这里的雨季到来时,河水特别大,所以,靠近小区这边,堤坝都是用石头磊砌而成的,外面又用水泥浇筑了一遍,可谓固若金汤,任它再大的洪水也只会在河谷中奔腾。堤坝大概有八到十米高,河谷宽窄也有十到二十米距离,对岸崖壁陡峭,有四五十米高。坡度稍缓时,也有六七十度,各色灌木乔木相伴,因为毗邻相近,长的又瘦又高,十米八米的高度并不少见。树下杂草丛生,一些野花竞相开放,争取在大树枝叶丰茂前,走完发芽,成长、开花、结籽的一生。坡度陡时,有的地方垂直度接近八九十度,偶尔有些小草依附其上,或者干脆裸露出紫色的风化岩壁,虽然看上去有些羸弱不堪,但偶尔的雨季冲刷还是不足为惧的。
      雨水不算充沛的时候,河谷里蜿蜒的,算不上小河,一条浅浅的溪流而已,溪流顺着低浅的沟壑缓缓的流淌,有的地方,甚至连河床的五分之一都没有铺满,因为水气的充盈,谷底的青草茂盛了许多,粗壮而高大,我总觉着,也是跟人家倾倒的垃圾里的养料有关。
       河水很浅,浅的大概能刚没人的脚脖,深些的也不会超过膝盖,虽然和垃圾相伴,水质却很好,清澈透亮,阳光下、风起处波光粼粼。
       我应该很多年没有看到清清的小河了,踩着圆圆的鹅卵石摸鱼,大概还是小时候的事。这河里的鹅卵石还不十分的圆,可能才冲出山谷,磨砺的还不够,但不用出远门,在工作中能欣赏到,也就很不错了。
       小时候,经常在河边玩,只对玩有兴趣,看谁抓的鱼多,看谁抓的鱼大,不懂得什么自然美。现在,老成多了,忽然从中发现许多美来,只听流水的声音就可以听醉。这边,河水静静地流,发出哗哗的流水声,那边拐弯时,和河床碰撞,又是另一种声响,下游碰到些许落差,又发出叮咚声来,听在耳中,主旋律舒畅,和弦声悠扬。当你醉心静听时,耳边,时不时的又传来家雀的喳喳叫声,花喜鹊也按捺不住嗒嗒嗒地凑着热闹,山上的鸟儿也闲不住,发出清脆、悠扬的鸣叫,甚至,忽然从树丛中飞出来,在眼前一闪,没入远处的绿树上,或者干脆跑到河床上,蹦蹦跳跳地追逐着什么。鸟的名称不知道,黄白相间的,黑白相间的,长尾巴的,就统一叫山雀吧,长的好看,叫的好听就让人舒心。
       我经常在这里静听,有时候神思飞扬,不知道跑到哪里,清醒过来,不知过了几时,想些了什么,有的只是满足,像才睡了安稳觉一样。这是小河的生命力作怪吧!以前,在大河边驻足过,感觉完全不是这样,河水黝黑,浮沫荡漾,旋涡打着转转。相比较,一个是轻松,欢快,痴醉,另一个就有些灰暗,空离,甚至死寂,不知不觉间,感觉身体、精神都要迷陷进去一样,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这大概就是人们喜欢到农村山间小溪游玩的缘故吧。

       这条河里,很少看到人,大概有三四次,一次是物业设在河里通往小区的水泵坏了,下去了几个人维修,还有一次是五六个捡白色垃圾的人,大概是河道管理所的人雇佣的,穿着靴子,把白色垃圾装进黑袋子里,放在堤坝下面,后来什么时候收走的没看到,还有就是,听保洁部里的哥们们说,这河里有鱼,他们就看见过有人拿过鱼机在河里电鱼。这样的场景
我没看到过,顶多是在桥上,努力搜索了好几分钟,看到七八个大脑袋的蝌蚪,大概是时机未到,河水浅,大河里的鱼不能逆流而上吧。
        某天,我又来到栏杆边观景,痴迷间,忽然觉着情景有异。一个老人正在离谷底十多米高的崖壁上挖着什么。离着较远,却也看出不是小铲子之类,有些像刀,一直剜呀剜的。左手拽着几根附在山崖上的不足一米高的树棵子,身体尽量贴紧崖壁,两只脚蹬在石头窝里,长时间的使劲,手和脚都有些哆嗦,典型的脱力的表现。大概忙活了一分钟左右,挖出像是根茎样的东西,放在背后背的大提包里,两只脚又重新选了一下位置,又开始挖相邻的一个植株。
        看着摇摇欲坠的老人,真担心他会滑下河里,快速在河面上搜寻了一下,看到上游三四十米处有一个桥通向对岸,又目测一下,哪个地方能快速下到谷底,甚至想到,如果老人出了危险,是打电话给我们部长,还是直接呼换120。
        还好,经过五六分钟,老人终于罢手,费了一番周折后下到谷底,坐下休息的时候,拿出干粮开始补充营养。挖药材时面对山崖,背对着我,看不出多大年纪。现在可以看到一个侧脸,脸上布满皱纹,咀嚼东西时,半尺来长的花白胡须,随着下巴的活动,和谷底吹动的风来回飘逸。
        这面相,和身边许多老人做了一下对比,肯定不会少于八十岁,唉!这偌大年纪,还跑到这么高,这么危险的地方来,让人说点啥呢?
        很久以前看过一本叫《镜花缘》的书,情节忘了,还记得一句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无幼,以及人之幼,当时看不懂,在书上查的译文,我孝敬我家里的长辈,我也会像孝敬我家长辈一样,去孝敬其他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我爱我家里的孩子,我也会像爱我家里孩子一样,爱其他人的孩子,这好像是几千年前就有的思想。
        看许世友传记,说是大将军回家看望老妈,在村口看见自己八十多岁的老妈妈在背柴,跪下请罪后,对陪同的官员说,这就是一位老人应该享有的待遇?
         这老头子或许更甚吧,这么陡峭的山上,一个不小心,就会磕死在这安静的沟底,该有的待遇呢?我双手拢在一起,放在嘴巴处喊:“大爷,抠药材哪?”可惜我用尽气力喊了十多声,老头子也没听到,我只能祝老爷子挖的药材能多卖些钱吧。
         几场春雨过后,河床基本满了,岸边喜水的野草越发粗壮,半垂落在河水中的茎叶冲倒又倔强地挺立起来,再冲倒再起来,像不服输一样,只可惜老大爷却再也没看见,很希望他采的是一种神药,像张果老吃了何首乌成了仙一样,再不受这人世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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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1 22:40 |只看该作者
  (十四)
        在保洁部我首先认识了四个人,第一个是我们的保洁部长——招聘我过来的魏哥;第二个当然是领着我开车,认识路的李哥了;第三第四是天天打交道的装垃圾的孙哥和岳哥。
         我的工作很简单,孙哥和岳哥把垃圾桶里的垃圾装进黑袋子,系上嘴放在垃圾桶边,我把袋子扔进车里,开到二号门边的一个垃圾点,卸下车就行,只要有力气,能提动袋子就可以,这活虽然不起眼,但是电动车可得实实在在得开好。以前也有来应聘的,脏就不用说了,又装又卸还得开车,人家觉着给1400太少,要是只开车给1000也行,这样的条件物业也不同意,所以这工作干得都不算长远。
        我浑浑噩噩了半辈子,都这个地步了,也就不想挑了,也嫌脏,偶尔袋子漏了,垃圾汤水洒到鞋上也讨厌半天。当我看见孙哥和岳哥的工作方式,我才觉着我是惺惺作态了,隔着黑塑料袋子接触垃圾,我都嫌脏,人家着急起来,可是直接用手抓的。这样的工作,估计给我两千、三千的我都干不了,所以对他们的崇拜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孙哥年长我一轮,也是属鼠,今年61岁,干活麻溜,干净。先说穿戴,头上一顶礼帽,不是大上海许文强那种,一出场霸气侧漏,却也宽檐遮光,有些风度,材质大概是塑料纤维之类,通风轻快。因为垃圾桶灰尘太大,气味不好,又带着略微厚实的口罩,光线太足,天气太热时就配上宽边大墨镜,后来,在网上拼了一个黑色的罩子,只露出眼睛,耳朵,鼻孔,能盖住脖子,前面甚至能搭到前胸,这面罩很容易让人想到小时候看的电影《佐罗》,孙哥便又多了一个称谓,春天时,穿着的大褂是皮革的,防油防污,我称之为虎皮裙,埋汰时,弄个湿抹布,就可以擦拭一新,夏天太热便改成普通的大褂,遮挡污秽,保持衣裤的干净。手上两只胶手套,抓垃圾袋时,大体上可以防玻璃扎,防滴流针,防竹签子,铁签子,现在人生活好,啤酒烤串天天不断,垃圾桶里不是十分的安全,一时失误都会把手扎破;胳膊上换洗的套袖总是干干净净。
       每回看到孙哥,我都会想起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单田芳老师,总叨咕的一句话,什么短衣襟,小打扮,全身收拾的紧趁利落之类夸赞人的话。
          孙哥出场,两个多月观察几十遍,如果可以配乐的话,真想把小刀会序曲送给他,就是大话西游中孙悟空出场的那段经典音乐,气势汹汹,震撼人心。
       左肩上扛着装垃圾绑黑袋子的工具,一个六七百高的铁管,两端各焊上一个五百左右的铁圈,朝地的铁圈可以把架子稳固在地上,朝上的一个,可以把黑袋子嘴固定在铁圈上,用两个铁夹子固定住,就可以装垃圾了。为了让肩膀舒服,肩膀扛着的地方缠上硬质海绵,一瓶矿泉水也固定在铁管上。
       右手拉着一个小车,买洗衣液送小车的那种,只是更结实些,架子上固定着一个塑料桶,里面装着几捆黑塑料袋,一把锹,空闲的地方可以放捡拾的塑料瓶,至于桶和车架子之间可以放纸壳。小车的一侧绑着一个纸壳筒,一把笤帚插在里面。
       一些用塑料袋装着的垃圾,直接用手抓进黑袋子,当然许多都被捡垃圾的破坏了,厕纸,污秽的垃圾到处都是,这时只能用铁锹。哈着腰,撅着腚一锹一锹装进袋子。
       以前认为,孙哥也和其他的工友们一样,退休过来发挥余热的,后来才得知,他们一家都是农民,大概今年开始,才和老伴能领回国家给的每月85的补助,总伸手像儿女要,终归不好,于是才来干这又脏又臭还挣不多钱的活,这其实和高尚与否没有关系,只是生活所迫吧。孙嫂也在一家早餐店打工,早四点到中午十点,给八百块钱。后来,我们这缺了一个扫楼道的保洁,孙哥便又兼着打扫楼层,实在忙不过来,孙嫂十点下班,便过来帮他清扫,两口子不是简单的拼生活。
       岳哥大概五十三四岁,他和孙哥绝对是两个类型的人。
      金庸大师的《射雕英雄传》很多人都看过,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也分为两个派,污衣派和净衣派。谁好谁赖也不去评述了,如果孙哥是净衣派的长老,那岳哥肯定是污衣派的长老了。
      孙哥的礼帽是英气逼人,岳哥的帽子则是普通的物业、环保工人经常带的前面带沿的红帽子,做工不甚精细,布料也不讲究,所以即使新发下来的,也是窝窝囊囊,过几回水,在手里再揉搓几遍,就像在屁股底下坐了几遍似的,又是抽,又是褶的。口罩也不经常戴,我就看过许多回边装垃圾,边呼吸垃圾桶满是灰尘,满是臭味的过程。普通的布衫子,两只袖子油渍麻花的,手套倒是带着,抓垃圾时,手套和袖子分不出个数,在桶子和袋子里来回出入;衣服的前胸处略显干净,越往下越变色,像被油吃透了一样,加上灰尘和汗渍共同作用,变的一块一块的。裤子前面也被油浸透,大圈套小圈,裤腿处颜色加深了好几分。鞋子已经分不出颜色,经常趟进垃圾里不会有什么纯粹的颜色。
        装垃圾时,孙哥是上面干爽的,成袋子的抓进袋子里,下面不好抓时,放倒垃圾桶,锹伸进桶里,虽然有些慢,但是干净。岳哥是垃圾桶底朝天翻过来,大手一抓,能拿上手的装进袋子,零碎些的才用锹,缺点是,风大时,破垃圾袋又刮回草丛里,小路上,果树下,好不容易收拾干净的保洁大姐自然不干,说几回又不听,跟他这种混人又没法说明白,也只由他去了。
        孙哥的分担区域包含着别墅和普通住宅,分配的垃圾箱多好几个,但多不代表垃圾就多,岳哥这边的区域,有一趟毗邻街面,开了好几家饭店,所以垃圾特多,又重又脏,气味也芬芳,两个人抬出来扔在垃圾桶边,还得分成两袋,有时候放的时间稍长,又馊又臭,或者完全不讲究江湖道义,提着一桶垃圾,无论干稀也不装袋,直接倒进垃圾桶中,这大垃圾桶中的垃圾都黏黏糊糊带了味道。我就亲眼见了这场面,也想替岳哥挣些口袋,便指着饭店后门说:“老岳,你倒回去,要不明天他们还倒。”
        “你心思我不敢倒哪。”话是说了,但一锹也没有端回去,但气愤难平骂骂咧咧的几句,饭店还是能听到的,人家也不去理会。有时气急便去找物业的陈经理,哪个哪个箱子被人倒了炉渣灰,哪个箱子被人装了建筑垃圾,几次去找,来来回回几句话说许多遍,人家也烦,有时候物业也是受气的主,他又是最底层,被雇来做工的,不懂得担待,再加上人总有失误的时候,所以他在领导这边根本不讨喜。
        和岳哥说话有些费劲,说的和问的总不在一个点上,垃圾太多时,或者被人说几句时,也嘟哝几句,哪天不干的话,我就这样,爱用不用,不用我马上回家。我是不予理会的,力是人家出的,钱是人家挣的,跟我没半分关系,李哥说话不惯着他,你走啊!有能耐你现在走。被人将了車,他马上换了语调,你让我走我就走啊,你给我钱啊!
        保洁部里的人,对他的家庭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有媳妇,有儿子,儿子在外面打工,有的说他离了婚,要不也不能让人给他介绍对象。我好奇的是介绍成功与否,人家回答,就他那样的,装垃圾那么臭,挣那么少,谁跟他?另一个姐姐说,现在年轻的不吃香,没钱,都找老头,老头有退休金。
         我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他是不是离婚,便问他以前做过什么,岳哥很自豪地说,制药厂,以前可牛逼了,后来被下了岗,再以后就没再提,估计也是混的不十分好,像我似的没什么出路,过来装垃圾了,只是还有些怨气难平,不任劳任怨。
         某天,岳哥没来,估计他是在家歇班,我们每个月都有四个休,第二天多装些垃圾,累一点罢了。第二天还是没来,后来给部长来电话,说在路上,被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追了尾,把他撞飞了,屁股着地,疼的不行,现在在医院拍片哪!后来说是,撞他的那个人估计看他说话的样子很好欺负,便只给他一百块钱让他走,岳哥告诉了他哥,便经过交警处理,官方论断,结果送进医院检查,几百块钱检查费花完,又给了他二百块钱营养费或者包工费才作罢。
         这一撞,屁股是真疼了,岳哥请了两天假在家休养,结果,这两天功夫又生了事端。物业陈经理宣布可以长休,以后也不用来了。领导们对岳哥的看法一直不好,干活埋汰,说话不尊重领导,嘴没个把门的,还有就是打卡的问题,人家是一点以前刷脸,然后开始工作,他是十二点半就刷脸,接着睡觉到两点半才起来干活,还有就是工作期间出去卖破烂。
        保洁部这边的员工都认为是孙哥在那边使了暗劲,总打小报告才造成这个局面。装垃圾的活比较脏,还有味,所以孙哥和岳哥单独分在了别处,只是污衣派和净衣派根本不好融合在一起。比如,净衣派嫌弃污衣派不扫地,污衣派反驳说,谁让你扫的?你也可以不扫啊!
        净衣派说污衣派袜子从来不洗,下班脱下来放在晾衣绳上挂一晚上,第二天接着穿,屋里味道太浓,这点应该没错,据说,岳哥的衣服裤子从来不洗,实在太脏了,再抓过来一条套上,衣服裤子业主是经常扔的。
        还有就是,捡的破烂问题,孙哥不捡泡沫,嫌占地方还卖不了多少钱,而岳哥捡,巴掌大的都捡回来,又轻又小,风一吹,刮的乱跑。这点我信,药盒那么大的纸壳子,岳哥都不嫌小。
       岳哥再来的时候,还准备干半天歇半天,魏哥便告诉了物业的决定。平时,看岳哥大大咧咧的,话说的很大,这回也是措手不及,便问魏哥,魏哥!你不要我了?
        “不是我不要你了,是物业不要你了!”
        工作不是讲感情的时候,自己不作脸,谁都帮不上。
        地球离了谁都会照样转,岳哥的区域,暂时由孙哥代理,早上装那边,下午装这边。接着的工作就是魏部长的了,每到星期四,魏哥又举着牌子到劳务市场招工。
        期间,也招过来两个人,第一个据说看着不错,也试了一下身手,说能干,第二天正式工作的时候,只干了几个垃圾箱就停下了手,说接到家里的电话,老丈人驾鹤西游,要回去奔丧,便没了音信。等再一个星期四招工的时候,魏部长又发现了他,便调侃道:“你老丈人不是死了么,怎么又来了?还回来干不?”人家是笑而不语。
        魏哥回来,当笑话给我们讲,我们也笑,这老丈人不知被他当了几回靶子,按照他的年纪,估计得死了四五回了。那个老大哥退休好几年了,每月三千多块钱,家不缺钱,这破工作挣得还少,夏天气味还大,根本就干不了。
        另一个人是汽车公司的员工,在家休养,心思出来再挣一份工资,几天时间,按照人家付出的汗水和体力,觉着一千四太少了,便撒了个小谎,说单位让回去上班。部长是个大好人,当初招来的时候,就告诉他,三天以内没有工资,结果又多干了两天就打道回府。
        接着,就再也找不到了,偶尔来个人,看了一圈说回家商量一下,就再也没有音讯。这边孙哥也是干的有些累了,又找了经理反映,经理无奈,便又征集几位保洁员的意见,说是装垃圾的实在不好招,准备让保洁大姐每人负责的三栋楼,每人拿走一栋,楼虽然少了,每人再分几个垃圾箱装垃圾,每月多给五十块钱奖励,结果,被全体保洁大姐给否了。
        孙哥和汽车公司的人还有联系,他说,人家嫌钱少,要是给1600,人家再回来。这议案没人讨论,要物业公司长一百块钱,都像要吗似的,何况还是二百。
        以前啊,有个故事,说是主人让马和驴一起驮东西,驴太累了,就央求马帮着它驮一些,遭到了马的拒绝,结果是驴累死了,驴的东西就都给了马,现在好几个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也埋怨领导,就这破活,能有个干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你那钱怎么是美元啊,能把你的垃圾装了就得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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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20-7-6 20:05 |只看该作者
(十五)  
        “喂!是赵**先生么?您在太平洋保险公司投保的&&保险,已经进入缴费期,保费是…”
        与业务员沟通时,休息室的人都侧耳倾听起来,当我挂断电话,有人问道,谁打的电话?
        “保险公司,提醒我缴费。”
        “保险公司就是骗子,我就不信那玩意。”
        “怎么是骗子了?每月交238,交20年,得了重大疾病给5000,死了再给5000,怎么也不会吃亏。”
       还是有人不信保险,我也没必要替保险公司答疑解惑,每人都有自己的路,自己修自己的嘛!
       “是伤害险么?咱们物业前年让我们交伤害险哪。”赵姐问道。
       “不是,我交的是重大疾病险,物业给你们交的是意外险,比如猫爪狗咬,磕磕碰碰,因为意外、非本意的,给自己造成的伤害叫意外保险,这里分两部分,一个叫意外医疗,受伤了到医院进行包扎救治;一个是意外伤害,因意外事故导致伤残和身故。重疾险和意外险是两个险种。”以前做过保险,一般的保险还是比较了解的。
       “物业没给交,让我们自己交,说是260元,钱也太多了,抵上我们六天工资钱,让我们交一半也行啊!”
      赵姐是老员工,前年的时候,好几个人还没来哪,所以大多数人不知道。
       “后来,看我们都不交,物业让我们签保证书,说在工作期间出现任何意外,都自己负责,跟他们无关,我们都是签了字的。”
       几个老员工点着头,他们也签了字的,新人们有些愤然,这物业也太抠了!
        我愿意多管闲事,也看过这方面的案例,便接着给他们讲。
       “前年和去年没出什么事儿,那是物业万幸,真出事了,他们根本跑不了,劳动法规定,在工作期间出现意外,用人单位必须承担费用,至于让我们签的字,那是无效的,只要能证明我们在这上班,他们必须负责,以前有厂矿也是这样,都是法院判赔偿的。我们8号开资,物业给我们卡里打钱,这就是证据。”
       好像是我在给他们打气,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打气,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好听,一个战壕的兄弟,或是社会最底层人一点友爱就通顺多了。
       这社会真的很无奈,又实实在在的精彩,几天前出了个逗鹅冤的事件,网上大多是调侃,大鹅一向是战无不胜,这次竟然被一包辣酱香到了,很意外,而我看到的视点不同。
       大鹅一声喊,
        法院就照办,
       不管辣不辣,
       封你王八蛋。
      如今事情反转,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还有个案例,跟我们交的意外险也相通的案例,某单位给职工交了意外保险,职工因意外身故,单位给职工赔了钱,然后保险公司开始理赔。结果,单位说,我交的保费,应该赔给我,家属说,俺家人都死了,应该赔给我。保险公司干脆不理,你们斗去吧,于是,几次交锋,又是请律师,又是发网上请援助啥的,结果法院判定,理赔款赔给职工。
      简单么?难么?都不是,保险公司不知道赔给谁么?不可能,人家专业玩字眼的,合同上清楚地受益人是法定,人家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有关,跟单位没半分关系,哪怕是你交的保费。
       这里都有人为的因素,人大于条款,这个逗你玩的世界,逗你没商量。
      几天前,部长宣告了一个好消息,物业给所有人都交了意外险,专门和他核实名字的正确性,看得出魏哥也高兴,他也是临时工,多点保障总归是好的,希望我们一直用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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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7 22:5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左手刀 于 2020-7-11 17:34 编辑

(十六)
      上中学时,学校经常在俱乐部包场电影,这辈子看过的电影大概都是那个时代看的,什么《梅山奇案》、《蓝盾保险箱》、《自古英雄出少年》之类。年代太久远了,基本的情节都忘了,想到的只是要开场时,叮叮咚咚的几声音乐。
       在小区里工作,也经常听到叮叮咚咚几声,是不是同样的音阶也听不出,反正也差不多吧!问了明白人才知道,这是毗邻的八中,上下课的铃声。时代真的进步了,原来紧促激昂的电铃如今进步到这么文艺了,只是物理课上电铃震动的原理,孩子们得费劲理解了。
       应该说这是我的母校,初中在这里学习,玩乐了三年,只是浑噩了些,老师传授的东西,基本都还了回去。还记得同学们拿着小刀在杨树上刻的***到此一游,相约着长大后回来看看长成什么样的场景。三十多年过去了,这里已经动迁了,当初一趟趟的小房都变成了高楼,我们的学校,在高楼掩映下,明显矮了不少,校园也小了不少,不知是记忆发生了错误,还是空间的转换,学校的朝向都觉着改了方向;高大的杨树也换了品种,当初破败的教学楼,因为装修的缘故吧,也看上去高贵了不少。
       我只是远观着,没敢靠近那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年前碰到一位老师,问了几回安,人家根本不待见咱,要是混出个人模狗样儿的,也不会眼皮朝上翻,到访时,校园内会敲锣打鼓般的欢迎,上去做个报告啥的,如今这次第,估计保安大哥都会说,什么地干活,再往前凑合,我要开弓放箭啦。
       知道中学正常的上下课,我还是很高兴的,今年的大瘟疫实在残酷,全国停摆,校园安静,能在人心惶惶中开起课,这是对社会,对安全信心的最大提升,只是,中学开了课,小学呢?
       华厦小学是华厦小区的一部分,虽然如今划归联丰小学分校管理,称为华厦校区,但和小区还是分割不了的,只是用铁栅栏隔开而已。我经常趴在铁栅栏上,看着静静的操场,高高矗立的篮球架子,低矮些的足球架子和塑胶操场上的跑道。
       当欢快、俏皮的《森林狂想曲》在校园响起时,我知道小学终于开学了。知道这首曲子大概在十五六年前,辽宁广播电台第一个节目开播前,播放的音乐,主持人还专门做过介绍过作者、音乐的写作和表达的感情。我喜欢的是曲调的优美,一段长音节后面穿插的鸟叫,每回听都有清晨森林中,鸟语花香阳光灿烂的感觉,能出现在校园中,也是很合这氛围贴切的。
       看着满校园奔跑的孩子,我的心也跟着年轻起来,这才是国家和社会该有的样子,年轻、朝气、活泼!瘟疫面前死气沉沉的样子,让人心碎,看到他们跑啊,跳啊,笑啊,仿佛永远不知道累一样,这才是希望。都忘了自己多少年没这么跑过了,人老了,心变了,压力大了,腿脚也不行了,也跳不动了。
       看着这些热情洋溢的脸,我叫住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
       “小朋友!问你个问题哈,你们班这么多小胖子,是去年就这么胖,还是今年才胖的?”我措词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么问,他是不是高兴,只是这靠近铁栅栏的这个班,确实也只发现两三个孩子瘦一些。
       小学生倒不在乎我问的是不是礼貌,努力作答:“去年放寒假过年,一直吃到现在才开学,现在才胖的。”我和他一起笑起来。今年的疫情实在严重,把孩子禁锢在家里,除了吃和学习,不让出来运动的确有很大关系。不过,我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临街的商铺卖吃的很多,最打眼的一定是烤鸭。透明的炉子,看得见里面的烤鸭,烤的焦黄酥皮,关键是纵横成排的鸭子还不断旋转,滋滋的冒着油,不断地往下滴着。离得尚远,香味远远的就传了过来,所以走到这里,很多人都会排队买一只回去尝尝鲜。
        网上有人发文,说这种鸭子都是一两个月的快速鸭,都是激素吹起来的,吃多了对身体没有好处。这样的文章在微信圈里流传很广,只是忽然之间就都被屏蔽起来,说是谣传,我们食用的鸭子都是国家允许的,正规途径养殖而来,绝不是网上所宣传的那样。没有了诋毁诽谤,这鸭子卖的还是相当火的。
        世上最怕的是认真两个字,证明一个论断的正确性,当你没有直接论据时,不经意间可以从别的方面来佐证。疫情严重时,武汉封城,相邻各省也是互相防备,各自为战。省、市、县、区,或者一个村镇都是龟缩不动,沟壕阡陌隔绝人丁。这样的情况,虽然让病毒找不到传播的介体,却也耽误了人们正常的衣食住行。
        头条里,我截屏了一篇文章的部分文字,一个养殖场的老板向记者大倒苦水,疫情造成的交通隔绝,造成了当地养殖场的毁灭,饲料进不来,鸡鸭就会饿死,育肥好的鸡鸭也运不出去,要知道鸡鸭是42天出栏的,为了减少损失,忍痛活埋了几十万只。
        这是人家自己说出来的,绝不是无知的人凭空猜测出来的。想当初,介绍美国人养殖肉食鸡,是只用了四个星期就可以出栏的,然后聘请了一些人去品尝,品鉴的结果是这东西绝对是肉,但吃不出什么肉,它的出身,它的籍贯。在中国这都是小事情,烤鸭透明的罩子,烹调工艺的精湛——煎炒烹炸,调料的多和全,加上孜然,辣椒面,不香都是罪过。
        这社会,有丁点的疑惑都是不可取的,让人坚定的最好办法就是,心灵鸡汤;民以食为天,让人觉着生活的甘美,就是种种佐料,加上刀工,配菜的色彩,火候,然后色香味形俱佳的珍馐美味就会摆在面前。
        理是这个理,但没许多人想,累还痛苦,像徐迟先生写的那篇陈景润的文章,人们知道1+1=2;却让人们相信1+1不等于2,会乱了头脑。
        仔细看看这个班的同学,只有两个带着口罩,一个兜在下巴上,另一个兜在脑瓜顶上,觉着好笑便又问小胖子,你们怎么不戴口罩?老师没要求么?
        “体能课上,老师不让戴口罩。”我想起了,好像是新闻中介绍了,已经有几个孩子戴口罩做运动、跑步意外猝死的。
        “上课时也可以不戴,我们上学和放学时,老师才让戴。”              

       看了多节体能课,准备运动倒是挺像样,抖手、抖腿、抖肩的。看到一个新动作,不甚明了,便又问两个小女孩,刚才的准备动作叫什么,一个回答叫快速跑,一个回答小步跑。我综合了一下说,是叫快速小步跑么?两个小女孩捂住嘴不再说话,大概是嘲笑我的无知。
        体育老师在前边喊着口令指挥着,底下的小学生有跟着做的,有在一边玩闹不配合的,直到三令五申才跟着做,老师也跟着比划几下。好几天的功夫,也没有看到瘦的老师,跟那些孩子们有得一拼。脸蛋子鼓鼓着,下巴出了圈,肚子上像扣了一口锅一样,也喘,也冒汗。有篇文章介绍了美国的军人,体重有严格的要求,哪怕是权位极重的将军们也需遵循,毕竟谁都不想因为几斤体重的问题,扫地到家,解聘回门。大概是我想多了,几位女教师倒是结伴在铁栅栏边来回走着圈,心中有美的追随才会有动力。
       总在那站着,小学生也对我好奇起来,一个大胆些的慢吞吞地问我,你是谁啊?  
       看到他们紧张而羞怯的样子,我忍不住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我啊!这里边干活的。” 我指了指身后。
       “你是栽树滴啊?”
       “差不多吧!” 他们也就再没词了。
       除了那首《森林狂想曲》,还有一段跳绳的音乐也挺好,乐动十足,欢快飞扬,操场上的小朋友无论会与不会,能跳几个,都随着音乐蹦着,跑着,甚至跳绳改做大绳,两人摇,几个人钻。
       就这景致,天天看都不会烦,看一次,心境年轻了一岁,也想下场比量两下,只是人家是不知道累,我们蹦几下,就该浑身疼,不知道如何地喘了。
      小区内有一所三星幼儿园,却一直没动静。白钢栅栏上贴的条幅,勿忘火警119,关键时刻好朋友,好几处已经卷在一起,须又手展开才能看全。两张打印着的严禁外来车辆入园和佩戴口罩测体温作登记的告示已经撕烂了好几个口子。旗杆上一面比巴掌略大些的国旗被风抽打的已经飞了边儿,颜色也略微有些淡,几床被褥搭在白钢栅栏上,接受这太阳的洗礼。园内几十片落叶点缀着塑胶操场,偶尔一阵风刮过,便翻滚一下,换个位置;一辆校车躲在梧桐树下,乘着阴凉。
       最后一次给幼儿园拍照时,两个年轻女人走出来,有些质问的口气,问我在拍什么。我转移了一下话题,怎么还没开园么?两个人看到我身后的垃圾车,知道我肯定不是别的幼儿园来刺探军情的敌特份子,便放下心来,回道,没开哪!
       本溪有开的么?我接着问。
       都听信哪,谁敢开?
       疫情已经半年多了,谁也不知道向哪头发展,心里有好的憧憬确实,但保守着不出问题更应该是妙招,安全且少担责任。在瘟疫面前我们太渺小了,什么民族、肤色、信仰都扯了淡,能蹦就多蹦一天,看看那些孩子们喜乐的天性,广场上被爷爷奶奶遛着的娃,也跟着他们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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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20-7-15 21: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左手刀 于 2020-7-16 23:04 编辑

(十七)
      休息室是休息的地方,这是我的理解,第一次走进休息室,我看到三米宽的床,觉着有休息的地方还不赖。
      以前觉着保洁应该很轻松,扫扫地,捡捡纸,平常人眼里几乎都是这个样子,轻松自在,甚至人们看到的是她们在哪里坐着偷懒,其实,可能是她们才提着一桶水,清扫完楼梯,拖完地在那休息一下。有的人说,我最不爱爬楼梯了——太累,那只是一次而已,她们一天要上下爬许多次;要在楼外捡拾绿地中的垃圾,甬路上蹲下身子拔下砖缝里的小草,且不管风吹日晒每天都要做的功课。
      以前,觉着绿化的工作不错,拿个大剪子,这边剪一剪,那边剪一剪,然后歪头再看一下,重新酝酿一下情绪,换个位置,咔咔再来几下。保洁部里的两位大哥剪树的时候,我也去比量了一下。开头几下是新鲜,觉着好玩,两三分钟就觉着累了,修剪高一些的地方,站凳子、探身子,一会儿就发酸,然后胳膊腿累的抬不起来,至于绿提机还有个修剪球啊什么的机器,挥舞几下就拿不动了,人家可是一整天的操作。操练了一遍,就决定再不尝试了。
       至于我的工作,不说也罢,几十斤重的垃圾袋,不使劲根本装不进车里,装了几天,肩胛骨总是咔咔直响。
      中午吃完饭,睡一觉,缓解一下酸痛就是非常必要的事了。
      魏部长也像我们一样劳动,除了安排工作,也分担清扫内环的工作,物业再分配些别的工作,抽不出人手,他也不叫人帮忙,自己在那边闷头干。退休前,在另一单位做工程部长,有自己的办公室,这里不同,也只能屈尊将就一二了,中午休息的时候,他在床的最外侧挤个地方,抖音刷上几遍,就开始打起呼噜。
       刚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以为是占地方,早早吃完了饭,就在靠近魏哥的地方眯一觉,几天以后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个情况,人家都有固定的地方,我在那占据了一个地方,就剥夺了其他人睡觉的位置。
       郭大哥不喜这里的气息,或者是方正之人不沾脂粉之气,所以只取饭盒,打热水时进屋,平时吃饭都在外面,下雨天也不例外,雨小的时候在外面撑把伞,雨大的时候,在哪个楼洞里躲一会儿。
       进屋左侧是一张八仙桌,左右各一把椅子,李哥占据左边的一把,右边归张哥掌管。等我明白事理之后,只能搬把塑料凳趴在八仙桌上睡觉。张哥是个热心肠,中午经常帮人修个物件,整理下东西,所以,他屁股离了椅子,我就夺舍过来去见周公。马睡觉站着睡,人睡觉躺着睡,困极了,坐着入梦也快。睡熟了觉着往下出溜,也好办,左脚蹬着更衣箱,脑袋倚着墙,困难就克服过去了。
       剩下的四个女人占据了剩下床的位置,严格地说,还可以挤下一个人,但是和女人在一起挤,就失了体统,女人睡觉,可以翻身脸对脸、背对背,春天冷的时候,两个人可以合盖个小毯子,男人就很不方便。大哥们开玩笑说,不能挤,不能睡,睡着了翻上去就犯错误了。
       换衣服也是个问题,春天的时候还好说,穿着衬衣衬裤,脱掉外套,不露骨头不露肉,不影响形象。夏天就不好办了,除了外套就是内衣了。男人还可以光膀子,女人是半分也不行啊。
        我们的休息室是一间房的一半,另二分之一由一堵墙分为厕所和配电室。往年,女士们在配电室里换衣服,今年,经理检查时发现了工具和一些杂物,便收回了配电室的钥匙。
        古人云: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偏逢打头风,领导又给安排两个女士过来。她们原来住的休息室,据说是租给了什么家政,或者保洁什么的培训班,她们两个自然要回归。物业安排她们去收垃圾的岳哥和孙哥的休息室,两个男人在一起相对方便些,穿个三角裤啥的也不失体统。岳哥自在惯了,便不给人好脸色,加上屋里气味不是十分的好,两人又回到了我们的休息室。
        休息室十分的狭小,说是有个床,估计也就一米五多一点,女人还好,个子矮,稍微蜷起身子,脚也能搭在床边,男人个子高,就半截小腿在床下悬着。床和更衣箱之间也就一米左右,开了箱门,后面勉强能挤过去一个人,打水的、上厕所的,找东西的,换衣服的在一起,真有摩肩接踵的意味,几个保安也是过来打水,上厕所凑热闹
        和领导反映难处,希望把别处的空屋子给我们整理出一间来,人家倒不高兴起来。人多么?把床拆了,看看还挤不?人家早对我们这个床有意见,毕竟是让我们来干活的,不是来休息的,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还说啥?人家嘴大。
         以前看香港的鬼片、僵尸片十分的热闹,尤其是林正英大师的作品,茅山道士,又会捉鬼又会赶尸,给僵尸头上贴个符,右手擎着剑,左手摇着铃,一蹦一蹦地指哪去哪。
        有这事例,也建议物业派人学习这茅山之术,俺那休息室拆了床和更衣箱,塞进几十人,贴上符咒,不用喂饭,不用开资,一摇铃,我们都睁开眼睛,然后高念术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们便伸出胳膊,跳向屋外,再念吃嘛嘛香,身体倍棒,我们便拿起工具,装垃圾,收拾楼层去也。
       赵姐要了一空更衣箱,正式入驻,那床也终于挤满,贾姐看实在拥挤,便又私自寻了一楼顶空屋而去。
        人多了,天也越来越热,换衣服实在不方便,魏哥答应大家,一定把配电室的钥匙要回来,哪怕是他打包票,绝不往里面放闲杂物品。魏哥是满怀信心,结果灰头土脸而回,本来已经说动了经理,谁知业主书记给泼了冷水,说是天这么热,谁在迷糊里面了,趴在电门上,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经理一听风险如此之大,便又打消了给钥匙的念头。
       在厕所里换衣服不切实际,脏且不说,洗衣服地上还有水,大家商量的最后结果是,谁家有淘汰的大床单什么,遮挡一下。我拿了家里淘汰的两个窗帘,魏哥拿了家里的一个大床单,就着晾衣绳,遮挡出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只是这东西不透风,换回衣服能冒一身汗,只能一两个人同时换,实在不方便,后来干脆是,男人和女人分开换,隔到大门外,两个世界分开,一切都解决了。
       租出去的休息室,据说是做培训的,保洁大姐们说,将来这里的保洁都要培训,以后都要年轻的,工资也涨,据说最少得两千以上,像她们这样徐娘半老,人老珠黄的家伙全都得淘汰,毕竟业主看着老家伙会食欲不振,有年轻姑娘陪伴,估计会抢着交物业费的。
       我们是当笑话听的,让年轻的姑娘媳妇去做保洁?你以为是绣花那么简单哪,拖几层楼的地,在外面拔草,你给的两千元是美金哈。
       不知什么原因,培训部门没干成,又还给了我们,还特意叮嘱我们,不要再反映休息室不够的问题,影响不好。现在是困难时期,马上小区道路改造,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中午,我们打卡时,遇到经理在办公室大门里边,他亲自给我们撩起门帘子,绅士般地让我们先进,对大家说,大家都别走,好好干!等小区道路改造完,物业费涨起来,给大家涨工资,都涨到两千元。
       岳哥走后,大概一个月功夫,又招来一个装垃圾的,工资一分没涨,还是一千四百元,这哥们朴实肯干,是真勤俭啊!孙哥勤俭,捡到谁家扔的大米,过期几个月都没关系,这话我信,几年前,粮库内贩卖陈化米,被人检举,上面调查了一番,说是市场上基本没发现,就过关了!有这事例,才过期几个月,那营养还是大大地有滴。而这哥们,我就看过从垃圾箱里捡过俩茄子,捡成袋的爆米花,小食品,虾片,龙口粉丝。
       这哥们跟我一样,也是下岗工人,只是这生活态度,我就一极端奢侈的土老财了。接经理的提议,涨工资一说,我就不信,有这么便宜的劳动力,谁还能花两千块钱去浪费,那不傻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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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20-9-10 19:2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左手刀 于 2020-10-3 00:01 编辑

   (十八)
      
      怎么爬上卧铺呢?看着下铺、中铺高矮适中的地方,悠闲地躺着的两个人,估计是不能蹬着脸上去,再巡视了两秒,终于找到了要攀登的地方。陡峭这个词,用着这里非常的合适,爬到上铺,估计也是个力气活,难怪看头条时,总有人抱怨年老之人非要跟下铺人换个位置。床板的宽度估摸着也就一尺多些吧,高矮也就两尺出些头,只能跪着拱进身子。三伏天的车厢里,并不觉着热,空调冷气袭来,不扯上被子盖在身上会冻感冒的,只把两只脚露出来,搭在床铺外。
      乘务员走过来,仰着头指着脚说,把鞋脱下来!我呵呵一笑道,就三站地,一会儿就到,见乘务员没有一丝妥协便说,见笑见笑,农村来滴,五十岁了第一次坐卧铺,不怕脚臭就行,鞋子随手放在过道上面的架子上。见我说的有趣,乘务员也露出笑容,查看了一下车票的目的地才离开。
       说自己脚臭,只是开玩笑,出门时现洗的澡,换的新衣服,新袜子,新鞋。怕鞋丢才是事实,头条里总有人危言耸听地说,崭新的鞋子被人换走,或者丢失,或者穿着鸳鸯拐的鞋逃离火车。想取个巧,没想到被乘务员抓个现行。      

        第一次坐卧铺倒是真的,以前都是硬座,不用站着,能有个硬座跟车厢里的人大眼瞪小眼,其实也是一种幸福。没怎么出过远门,卧铺一直以为是很遥远的事,这一次开把洋荤,也是无奈之举。
       岳父大人脑梗复发,正在县医院里进行救治,接到电话,作为子女肯定是要到身边陪护的。无论是哪家老人有病,儿女不到场,对双方来说,都是很悲哀的事儿。
      妻子家姊妹四个,一个哥哥,两个姐姐,这回住院就是大舅嫂和二姨姐夫妻送去的,姊妹四个也不能总指望人家。妻子征求我的意见,那就掰手指头算吧。大舅哥在天津打工,大舅嫂股骨头有病,走路不方便;大姨姐在家照顾孙子,送孩子上学放学走不开,大连襟在南方打工回不来;二姨姐家里几十头猪,二连襟出去装牛,卖饲料也是十分的忙,想来想去也只有我最合适了。人家出去一天三百二百的挣,我是一天450大毛,一天的价值就差了许多倍。更主要考虑的还是,当初老妈几次住院,妻子在医院陪护了好几天,早晚贴身服侍,伺候的各种妥帖,几次被人家猜成是女儿,换位思考一下,我好好地照顾一下岳父大人,也是应当的。   
       治疗脑梗一般是七天一个基本疗程,大多数家庭选的都是两个疗程,我跟领导请的是半个月的假。怕时间太长,为难人家,我又多加了一句,如果准假就是半月,要是觉着期限太长,你们就再招一位,我就不给人添麻烦了。
       部长很不错,他亲自去跟经理请的假,说我跟同事和睦相亲,又不调皮捣蛋,物业公司准了假,我的工作由一位副经理接手,他周末休息的时候,让李哥帮着带一天。
         工作安排完,开始买车票,时间紧张,通票是不跟趟了,只能坐高铁到沈阳,再接着倒,去售票处询问车次,只能卧铺票尚有,这次第也不能挑拣了,操劳这许多年,享受一下部级待遇也不算奢侈了。


       岳父大人看到自己的老姑娘,眼睛都离不开了,只是笑,虽然半边身子不好使,嘴歪歪着,躺着哈喇子。说话不是十分的清楚,但也分辨的出来,问做了多长时间的火车,车站到医院这段路坐的什么车,又问吃没吃饭。
         媳妇是姊妹四个中,公认的最会伺候的人,会说话,会哄人,细心体贴,擦脸,喂饭,洗脚,按摩。她伺候的精心,我就轻松了许多,只要听听命令就可以,去买饭买什么,油条,小米粥,饼,豆腐脑,几个人的份;洗脸、洗头,洗脚,洗衣服,当然我只是管打水和跑腿。媳妇请了五天假,七天才回去的,岳父是老大的不舍。
         平时觉着干活很辛苦,很累,跟在医院陪床相比,那是幸福的很,吃自不必说,脑梗病人不让吃好的,我们也只能尽量跟着吃素,小米粥,馒头陪着吃;病床倒是够用,陪护的人都有空床睡,只是岳父白天打六七瓶滴流,尿就多,怕尿不湿对身体不好,就用尿壶接尿,频率倒不是很高,也就平均两小时一回尿,白天还好说,边看滴流,边解决,晚上就得轮班接尿。老爷子有病身子虚,说话声音小,或者我们也听不清,有时候就用健康的手敲床栏杆,有一回声音大的,还是吵醒了邻床才把我们唤醒的,就这样还是有一回尿湿了褥子
        我们住的是老年病房,老病嘛!时间跨度长,没什么危险,检查一两天后就转到普通病房。从新冠疫情开始后,又多加了个核酸检测,监测正常后才允许转到普通病房。一个病房的陪护从普通病房回来看我们说,等我们核酸检测合格,我们就可以在普通病房相遇了,那里有一对老夫妻,非常的不讲究。老太婆给老头子接完尿,就放在那里也不倒,接完屎也摆在那里,满屋臭气,不吱声就一直摆在那里,晚上还骂人。
      

      对生活要有美好的憧憬,听完那位兄弟的介绍,我们便希望能安排到另一个病房,不与这奇葩病人为伴,怎奈,天不随人愿,还是被并在一起,刚搬过去,就领略一些生活的真谛。
      晚上觉睡的不够,白天自然需要补充一些,这边刚闭了眼睛,他那边手机叮咚一声九点了,再闭眼,那边又叮咚一声十点了,雷打不动,早八晚六,一时也不消停,声音还很大,他六十多岁耳朵不好使,我们整个病房也跟着增加了许多分贝。人老说道多,脾气还大,所以我们同病房的人也不去计较了,睡不着是咱的道行浅——抵抗力不行。我的二连襟不惯着他毛病,病人不屑于说,对老太太决不能嘴软,说了两回,屎尿总算不放在病房做展盘了。
      夜半十分,那病人忽然喝骂起来,所有人都惊醒了,见他做梦说胡,也习以为常,转身接着睡便是。我稀奇的是,无论他如何的言语,老伴必相合作伴,或随声附和,或对骂不止,总是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估计他俩的语文功底不行,要是楹联学的出色,天对地,雨对风,山花对海树,大陆对长空这般字句,也能一套一套来。对上五七分钟之后,两人声音渐低……
       白天时,我逮住梦中情节片段,问那老太婆,你家相公以前是做杀猪生意的啊,这猪抓的真累啊,张三李四的喊,有拿绳,又找盆的,你相公心脏不好,不是年轻时抓猪吓的吧?
       “他哪会杀什么猪,就是做个梦呗。”
      只是他做梦的动静有点大,有一回半夜竟呼通一声从床上掉到了地上,本来喘气费劲,哼哼不断,这回更是加码了许多。好在,长的结实粗壮,皮厚禁摔,我们这边被吓的精神了,人家重新扶上床又呼呼睡去。
       妻子常被惊醒,我得赶紧安抚,没事,没事,人家做梦哪,好好睡,明天还得伺候病人哪。
       三伏天应该很热,只是科技发达了,空调开放的医院里凉快了许多,听人说最舒适的温度是26度,病房里另一病床的哥们则总是调到23度,我这边长袖长衣,又新买了袜腰长长的袜子,他那边穿着背心大裤衩子还冒汗,人家体格也壮实,和我身高差不多,人家竟然将近一百九十斤,我才区区一百六,看来肉厚扛冻是真有道理。晚上八点空调停止工作,温度略有上升时,他那边睡觉光着大膀子,仅着贴身红内裤。
       我不是文化人,但这等穿着肯定是穿不出去,而且,晚上接尿出去倒尿也不文雅,所以二十多天一直和衣而眠。晚上睡觉时,我头不敢沾枕头,怕一觉到天亮,只能背靠被打盹,这样睡的不踏实,有动静才会起来。
        觉睡不好,吃的没在家营养,妻子走后也没了主心骨,心里也就上了火,体现在身体上,就是不便处开始不便起来,有些疼,小便不舒服,吃了些清火栀麦片去火也不顶事。      
          

       这时节开始胡乱猜想起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刚到医院时,在洗手间洗手洗脸,也是把洗手盆冲洗干净的,直到看到某些病友和家属们,把尿壶中的尿直接倒进便盆,才开始用洗脸盆的,难道是这回事?手没冲洗干净,转移到下部了?这次第想这些也是多余了,只盼着十五天两个疗程后,老岳父出院,我好回本溪好好检查一下。
       两个疗程结束了,大姨姐和妻子商量,再巩固一个疗程,我只能再忍耐一星期。部长打来电话询问归程,我只说还需七天,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都等我半个月了,也不差这一星期。这病有些羞于启齿,也没法示人,只是暗中忍耐。丈人吃完晚饭,病房里闷得慌,每天都用轮椅推出去转两圈。这时节我只能说累了,能不能歇一歇?岳父的眼神中,能看出有些不太满意,便硬着头皮继续推着。
       鸡鸡二十一,小鸡要出壳的日子,我以为要熬到了天数。岳父说中医针灸这几天很有起色,大姨姐便让再扎些日子。我是实在没奈何,给妻子打了电话,我是不行了,谁爱来谁来,我也有病了。
       男人的物件真是宝,可千万不能害病,心里核计了千万遍,把她爹伺候的再好,像皇上似的,这点不行也是白费,所以打定了主意要回家。       

        因岳父的病体不曾痊愈,大姨姐考虑再三,没选择坐高铁回去,最后从本溪打车过来,把我岳父母接回本溪,连襟这些天,也奋斗了许多日子,要回了工资赶了回来,一起吃过饭,我和妻子回到了家。
        这问题是要验伤的,还要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外面找了老太太。唉!年纪大了,给我安排的对象也是黄鼠狼下豆鼠子——一代不如一代了。想当年,她可是在本溪南地二马路看到一站街女,那个好看啊,回来跟我说,如果我要找小姐,一定要那个标准的。
        一大早,她去上班,我去医院,她那里还安慰我,害怕滴不要,实在害怕,她可以陪我去看。
        中心医院里,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道到底可以挂什么科,寻到问诊台,还是俩小姑娘。扭扭捏捏地说了病症,她俩也懵圈了,最后说应该挂皮肤科吧,你先别挂号,问问大夫能不能看再挂。
       寻了个大夫,描述了病症,大夫说能看,可以挂皮肤科,我走出两步回头问了一句,这里没有男大夫么?人家的眼神轻蔑了起来,这里都是女大夫。我自惭起来,医者父母心,医生眼里无性别,看我这小境界。
       在我的认知里,都是医生带上手套检查病灶,这医生大概不擅此道,或者怕生针眼,隔着二尺远看我展示。我是老实交代,最后居然问我,有没有过不洁的性生活。
       我恨不得把心拔给她看,只说这二十多天,我是衣不解带,和谁生活去了?
       她不紧不慢的又来一句,一个月以前也能发病啊!
       这性生活是躲不过去了,我说的话人家根本不信,后来说,这创面有的已经结痂发黑了,有的还有溃面,已经看不出什么了。你想怎么治?如果不想检查,可以给你开清洗的药。
       我当然来检查了,如果我做了坏事,找个药店买点药,找个小诊所打点消炎药,来这正规的大医院就是好好检查一下的。过后猜想,她就是在等我这句话,给我开了个诊察单,一个基因研究室,三个检验科,一看价格186.62。我去,我一天挣工资45,正好一只烧鸡钱,这4只烧鸡就这么飞走了。
       在楼上放了血,让两点钟过来听信。去公园转了几个小时,回来看结果显示:
       1    甲基红不加热血清试验     阴性
       2    梅毒螺旋体特异抗体        阴性(0.02)      参考区间(0---1
    第二张
      1     单纯疱疹病毒1+2型LgG抗体21.10             参考区间0.50---1.10
      2     单纯疱疹病毒1+2型LgM抗体0.50                             0.50---1.10
      这结果我也能看懂,给妻子打了电话,她请了假过来,把检查结果交给医生,这时的医生话语多了起来,嗯!这是人的身体营养不好,休息不好导致免疫力降低,接着又热切地回答了我的疑问,我以前得过带状疱疹,应该有抗体了,为什么还会再犯?单纯性疱疹和带状疱疹是完全不同的病,单纯性疱疹可以随时复发。
       诊察明白,接着就是开药,盐酸伐昔洛韦分散片两盒,康复新液一瓶又花了118.78,加上检查费,挂号费,诊疗费,三百多元出去了,回家的路上脑袋里总是回响起林依轮的《爱情鸟》旋律来,树上停着8只,8只大烧鸡,呼呼呼,全都飞走了。
        从医院回来,接了好几个电话,先是大姨姐,接着是远在天津的大舅哥,岳父大人也表示关切。妻子很自豪地回复,单纯性疱疹,仿佛是大功一件,或者是洗刷了冤屈一般,想想也是,这紧要关头还出去扯里格朗,实在让人看不起。我嗔怪妻子,这病长的位置不好,怎么挨个告诉,妻子反驳道,都伺候二十多天,你突然跑了,人家不得怪你啊,原来还是我想的浅了些。
       过后,又看了一遍单子,居然写的是右臀上长的水泡,仔细想了一下因果,看来还是诊室不对,那位置特殊,只能安排在这里,还算有点良心,没写到右脸上,只是终归有些不太满意,下辈子我做了医生,你是病人的话,一定把病灶按在你的右脚跟上。
       这年头,为了经济利益也是够拼的,只要诊察仪器先进,俱是医生之功的,这医生我也能做,练三个月书法,会写病例,认几幅图片,就可以坐堂的,年轻时腰疼,去问医生,医生问了我的工作,当得知是木工时,哦了一声,那是抻滴,有毛病没有?
       向部长汇报得了疱疹,部长只说,在家也是疼,上班还能挣钱,想想却是这个理。回到保洁部,大家喜笑颜开,有的老大哥甚至跟我握手庆祝,都说可回来了,人家可是盼祖宗一样判你回来的,天天来问哪天上班。
       这工作虽然臭点,脏点,挣的少,可我还是很喜欢这里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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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0 21:1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左手刀 于 2020-11-17 23:51 编辑

(十九)
      小时候看过一个外国电影,名字忘了,大体的内容还记得些。一列火车上出现了流感,或者比这严重,烈性传染病吧!为了不让瘟疫扩散,出动了军队或者是警察封闭了火车,奇怪的是火车还在开,最后,通过一个大桥时,桥断了,好几节车厢脱轨掉进河里。
       看完后,总有些莫名的恐惧,杀人于无形的传染病;封闭在行驶的火车车厢里;还有枪噹噹地放;火车还掉进了河里。一个人处在那样的环境里,不病死也得吓个半死。我是竟连穿着防护服的也害怕起来,当这种装备来到你面前时,估计离死也是不远了。
       没想到,2020年的春天,中国大地也经历了这么一次,好像是马克思说过,瘟疫是资本主义才邪乎,没想到啪啪地打脸,瘟疫这玩意,只认人不认主义。
       看到防护服,我知道了这次疫情的可怕,好在我们这里基本风平浪静,过年时几个患病的倒霉蛋都关了进去,也不知身上带了多少毒,传染了几个,据说是病愈出院了,不过走在街上来个对头碰也是不认得的。
       近距离看到防护服是在伺候岳父大人的县医院,打车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医院大门里,有专门的监测人员。大概看我等面善,或者跟随二姨姐的缘故,人家并没有为难我等。白天可不是这般待遇,进门盘查的也严了,扫码入内,像我们陪护人员要到护士那里办一张出门证。原则上讲,陪护只能留一个,像我们道远的,并且妻子呆几天再回去这种情况,人家也不能太深究,但是核酸检测那是必须的,不能留一个炸弹在医院里。
       在医生那里开完单子,要到大厅交费检查,我这样细心的人在走廊的墙上,看到写的入院告知是;需要入院的患者及陪护(固定一人),必须于入院前三天来我院核酸检测(费用98.00元/人自费),并携带身份证;若无核酸检测,不予住院治疗,核酸检测有效期7天,入院期间不许挂床及离院,特告知!
        收的钱是106元,也不知是加了处置费还是棉签钱,也不敢去问,不听话的孩子被狼吃的故事很吓人。
        快手上有许多打针的视频,恁大的男人们都吓的哇哇地叫唤。其实,我也怕,但没那么邪乎,男人嘛,应该谈笑风生,面不更色,但是,那么长一根针扎进肉里,不疼才怪,恨不得手能上去揉一揉,这么想的,却不能这么做,不能丢了英雄气概。我却只是紧张,护士拿着针准备的时候,估计跟古时候鬼头刀生劈死刑犯的时候一样,接触上才开始解脱。但打了这么多年的针,经验已经有了,或者屁股已经麻木了,就这么大的地方,总不能扎脸蛋子上。
       这次是真的紧张了,护士小姐拿着长长的棉签,让你张着大嘴啊啊叫唤,心里不是一般的没底,还没反应过来,棉签已经在嗓子深处搅动起来,实在忍不住干呕起来,估计再发一次力,一口小米粥能吐在她的白大褂上。护士小姐瞪着眼睛嗔怪起来,没办法只能再一次张开嘴,这次都长了经验吧,一次成功。
       第二天领了结果,这东西就成了通行证,把门的那些白细胞们,把我认作良民,不再阻拦。对核酸检测这东西,我并不觉着如何地靠谱,不是有效的疫苗,注射后,身体有了抗体,任那病毒再猖狂,我自岿然不动,这东西只保证你棉签离开嗓子以前是健康的,暂时没感染,以后的情况是不作数的,医院里人来人往,不知哪位大侠能带进病毒,万一有变,这东西倒成了病毒的保护伞。而且这项技术也不是特别精准,吹嘘的神乎其神的东西,在外国连茄子、辣椒都可能监测出阳性来,是不是天大的笑话?

       医院其实是很容易滋生病毒的地方,一天进八百个人,出去八百个人,腿长在人家身上,根本管制不住,看病的,探病的,进来送饭的,出去买饭的,一而再,再而三,互相接触一大堆,真有人有了好歹,这一锅杂碎都没跑。
      医院门口检查的人很辛苦,一早就在那检查,晚上九点多钟,还有人值守,问了一下,每天给五十块钱补助,真的不多,还得是做检查、化验的轻松了些,毕竟一天收治的人数很有限。我掏出手机,拍了几张他们工作时的照片,想记住他们工作辛劳的样子。一个登记的女护士捂住脸说,不让照相。完了,我还成了敌特了,幸亏我脑袋瓜还不笨,赶忙接话说,给你们做篇文章,人家才没言语。只是我这文字,不仅是明天日报不能登,昨天日报都不可能。
       夜半时分,听见岳父大人有了响动,我赶紧起来接尿,然后拿着夜壶去厕所冲洗。许多人,不管岁数大还是岁数小的,洗手盆里经常充满了他们倾倒的尿液,盆外的台面上经常喷出一些,直至到地上,想起一句老话,有志不卖年糕,无志年轻白费,真有道理,就这觉悟,别说英特纳雄耐火,水一呲就浇灭了。
       这时段不能再回病房,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会让人很快入梦,妻子白天很辛苦,夜晚我多站一会岗,她就能多睡一会。两个小时之内,岳父大人不会再呼喊我们,我决定到外边走一走。
        走廊里灯光灰暗,没人走动,轻迈脚步也踏出了一丝回声。住院部和门诊部是两个独立的楼,一前一后,由一个大走廊相连,到这里,灯光明亮了不少,照在铮亮的地板砖上,和天棚上的灯互相辉映。走到门诊大楼,仍然不见人,一个县级医院这样的情况是很正常的,农村人员少,第二医疗条件相对较差,有些头面的人,或许在大城市买了房子,或者身体偶有不适,已经在大医院观察治疗了。滚梯已经停止了工作,两侧的电子显示屏上,滚动着宣传广告,动态新闻和一些有关医疗报销补助之类的东西,排列整齐的几十盆观赏树木,大概习惯了白天的喧闹和夜晚的安享,只是孤芳自赏着。静谧中,耳边还是能听到低沉的嗡嗡声,仔细分辨了一下,整个医院里用电设备的电流运作的声响。
        门口的桌子椅子还在,只是空无一人,测体温,检查入院的工作人员大概已经休息了,铁打的人这么天天折腾也会累惨的。
        走到门外,一股扑面的热气袭来,早已经习惯冷气开放的身体不适起来,多喘了几口难咽的空气,才渐渐恢复正常,舍弃了逃回医院的念头,没走几步,衣服里又有了见汗之意,三伏天的夜晚,暑气依然强劲。
        医院前面,一路之隔是在建工地,半夜中昏黄的灯光映射着暴起的灰尘,机械打夯声,虽然沉闷却传出老远。不知是这灰尘的缘故,还是县城雾霾的加重吧,天空也是昏黄着,看不透彻,没有了乡村应有的星光满天的仙境景象。
       一辆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一个人在前面领着,另两个人好像还驾着一个人,中间的人脚步蹒跚,两边的人走的急,有被驾着拖过来的感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赶过来问道,师傅,急诊怎么走?
       闲暇时,我也在一楼转了几圈,熟悉了一下环境。以前,在一篇防火自救的文章中看到,同样的火灾,中国人起火后,东冲西撞,找不到出路,耽误了自救的时间,不是烧死就是呛死了,相反,日本人就精明的多,住到酒店第一件事,先找安全通道,遇到风吹草动逃之夭夭了。领着他们找到了挂号的地方,挂号的医生埋怨家属,服毒应该去一院就诊,怎么跑到中医院来了,家属也觉着委屈,一院说挂不了,让送到这个地方。我忽然想到,这里虽是中医院,但是听病友们说,一院的儿科也搬到了这里。你家孩子是不是没到15岁?对对对,家属附和着,医生也不诧异了,赶紧挂号让去住院部五楼处置。
       老头和老太太搀着他们的孙女,岁数大了腿脚不好,我在前面引路干着急,便拽过小孩的一只胳膊,和老头在前面快步走着,老太太在后边努力追赶着,到了电梯口还不能先上去,看着慢步而来的老太太干着急。上了电梯,老太太看见我驾着她孙女的胳膊,大概是怕我是坏人,一把抢了过去,你是医院打更的?你没我大吧?这时节我也没空去计较那十岁还是十五岁的问题。
       这里我没来过,我们呼喊着医生护士,待进了医生办公室,医生问道,吃的什么药?药苍蝇的。瓶呢?没拿来,那怎么对症治疗?老太太说,什么成分都没有,就叫一扫光,也没厂名,就一小包。
       不能针对治疗,洗胃的一步还是必须走的,老头子和司机留在楼上,我和老太太去交钱。这一路上,老太太默默叨叨,怎么不死了呢?我那两个孙子孙女,从小听话,都上了好大学,这个玩意,就知道看手机,一说就生气,你说她爸她妈怎么生这么个玩意?自己不管孩子,扔给我,还喝药,还割腕,怎么不死了呢?
       听司机说这老太太信佛,向善之人值得尊敬,但是这里赌咒发誓自己孙女的,我十分的不爱听。”说话有点过了哈,小孩不懂事,心理脆弱,你看她遭那么多罪,以后也就长了记性,有了这次磨难,没准是好事,当奶奶的,不总说死啊死的!”
       大概是气疯了头,老太太总是不原谅。
       交完钱,上了楼,两个护士半蹲半跪已经给小姑娘洗上了胃,偌大的针管子,洗胃的药不断推了进去,一会儿又哇哇吐出来,折腾的小姑娘眼泪直流,小姑娘半伏在地上,看上去既可怜又可恨。冲洗了半天,大概达到了要求,才停下来,两个护士把孩子搀到床边,小姑娘佝偻在那里,大概是觉着冷,蜷着腿,两只手抱着胳膊肘。我瞅了瞅老头子,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他。老头子脱下衬衣盖上仍不顶事。我就去找护士,说小姑娘很冷,能不能给她拿条棉被。小护士很善良,领我走了过去,我想快些给孩子盖上,抓被的时候,感觉有一些抗拒之力,想了一下缘由,便跟着护士一起走了回来,边盖在孩子身上边说,你看看护士阿姨多好,怕你冻着,给你拿条棉被,你可得好好念书,将来有出息,也当一名护士。
       可别当护士,一天天累的要死,没出息,去当官,挣大钱。说着,解开了小姑娘手腕上绑着的纱布,重新处理,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孩子割的很精心,不深,却也不浅,留一道伤疤也好,知道自己年轻的时候,冲动的后果。
       医生建议在医院观察一下,老太太非要回家,说自己也是镇里的大夫,现在退休了,这东西都懂,来的路上也吐了,也洗胃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了。我有些不高兴多了句嘴,你是大夫就应该知道在医院的好处,万一有个不好的征兆,措施肯定及时,老太太便不再言语,医生又开了两瓶滴流,老太太又检查开的是什么药,然后对我和司机讲,这两个药的具体作用,可惜对牛弹琴,我们都不懂。
      出租车司机是他们的邻居,这时也要回去了,老太太摆出大气的样子,车费回家再算,接着又不知说了什么,那个司机便坐到了小姑娘的身边,微微勾起五指,用大拇指点了几下另四个手指的关节回湾出,大概叫掐指一算或者念咒吧,然后像是在发功,用另一只手在孩子的面前,虚空抓了一下,又甩到地下,回身告诉老太太,好了,便起身告辞。
       我也起身告辞,老太太这时也知道我在这里伺候老岳父,是个大大的良民。在那里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来了九十度的鞠躬礼,吓得我直叫不敢当,躲到一边,赶紧退出去。
       我更加睡不着了,唉!医院里的那些病人,吃着药,打着针就想多活些日子;白天门口那些人,为了让疫情不至于扩散出去,加班加点,不怕危险,辛苦操劳,这倒好,还有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一点小事情,小挫折就要死要活,这社会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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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20-11-18 00:01 |只看该作者
才几个月的功夫,就忘了很多细节,给小姑娘洗胃的场面,忽然像断了片,怎么也记不起来,那就这么琐碎的记下去吧,老了再看看,会不痴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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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20-11-23 20:5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梧桐花开 于 2021-2-6 10:24 编辑

                (二十)
       邻床的陪护大哥,一大早来看我们,他也在这里伺候岳父,今天他家老泰山出院,这是做姑爷的大喜事,同样的境遇,所以来个兄弟话别情。平时,我不喜挨个病房走动,所以跟他最熟了,他比我爱热闹,也是总陪岳父过来瞧病,所以跟病人和医护人员不是一般的熟。
        同一个病房,还都是姑爷伺候岳父,所以一定有比较。我的岳父就不太待见他,对别人说,他不行。我知道这是在转弯地褒奖我。
       两个老人家病症不同,我岳父脑梗,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他岳父,大概心脏方面的老病,吃喝拉撒下地走动,啥都不耽误,或是亲自上厕所,或者自己端着尿壶就解决了。某一天,护士小姐给他岳父扎上滴流,躺床上没几分钟,便对姑爷言道:有尿!大哥不耐烦起来,声音也高了几度,一打针就有尿,打针前你干啥了?见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去,他也觉着失礼了,便不再言语,拿出尿壶递过去。
        其实,那老爷子就够省事了,和我们这位比,人家啥都能自理,根本就算是个健康人。他最后一针是慢滴,怎么操作没看懂,老爷子可是精熟,没事就在那精致的仪器上按几下,有一次,大概过了限度,应该滴到五六点钟的药,他到两三点钟就给全部操作完毕,吓的护士,医生纷纷来讨伐他,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打快了有危险,出事情我们都得负责。
        没事,我看着有点回血了,就按了几下。
        那也不行,回血你喊护士,这床边有铃,你按一下我们就来了!姑爷在那边是笑盈盈的,老爷子脾气倔,说他不听,只能由他去了。
        据大哥讲,老爷子没别的爱好,就爱住院,一回到家,就说这疼,那难受,不领他瞧病就发火甩脸子。我很诧异的是,大哥伺候的十六天里,嫂夫人脸都没露一下,也问过他缘由,说是家里太忙,家里有四五头牛,四五十只羊要放,脱不开身,我说,这都是爷们该干的活,把媳妇累坏了,你不心疼啊?大哥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有病友知道些他家的情况,悄悄告诉我们,他媳妇原来有个弟弟,大概二十左右岁的时候,出去野浴,进里就爬不出来了,丈母娘急火攻心得了精神病,只能夫妻俩分开照顾,医院一个,家里一个,都不轻松。
       这境遇,想没有火气是不可能的,走,走不了,留,留不得,焦心之气没几个会理解,一个大男人,每年都要困在这里几次,收入肯定得大打折扣。打饭时,大哥经常伸开手掌,朝老丈人要钱,老爷子或是掏出五十,或是一百,去外面的小摊买些小米粥,馒头,大锅菜之类。
       我这边,大舅嫂中午来送饭菜,早晨晚上,我或是跟着大哥出去,也买些这样的饭菜,或是拿着饭店留下的菜单,让岳父大人钦点,只要不是太油腻的,基本都执行。看看人家的场面,我也假装伸出了手。爸!你看人家的老丈人,又是五十,又是一百的,你也不差钱,给我点呗,老丈人呵呵,呵呵滴笑着,我有钱,兜里有两个五块哪,我们便都笑起来。
       大哥到外面抽烟的时候,他家老爷子和我家的老爷子也互相交流。回去得给姑爷三千块钱,不给人家不愿意啊!行啊,攒了钱现在不给,什么时候给?早晚是人家的,现在给,人家还高兴。
       住院这么长时间,所有人都关心医疗费的问题,大哥这点倒很高兴,因为他家的特殊情况,办上了低保,加上精准扶贫的各种补助,这十六七天,总共花费才五十多块钱,唯一的大费用,是爷俩这半个多月的吃喝钱。
       两天后,我们这也出院了,总共花了一万一千多块钱,去了不能报销的,报回五千来块钱,岳父大人艳羡那老弟的待遇,便往村里打电话,也想办个低保,结果不用说,肯定不合格,四个孩子,每家拿出三头五百的,父母们便可上纲上线,变成中产阶级,小康之家了,简直何贫之有?
       最主要的是,大舅哥在县城买了楼房,这就成了富人的象征,另一个富人的象征是有车,只要有房有车的人家便排除在外,不管你是不是饿着肚子还房贷,车贷。
       这年头,盖的高楼都是用来炒的,不是来住的,当城里人实在榨不出什么油水时,开始瞄向了淳朴的乡下人,拿不起钱没关系,我们有高利贷嘛!这么说起来虽然不好听,你断供一个试试,描写人家丑陋罪恶的时候,一样会落到你的头上。
       刚听说那位老人家有十万存款的时候,还觉着蛮多,普通的农村人攒这么些钱,真的很不容易。仔细琢磨了一下,还是不多,儿子二十岁夭亡,没经过结婚这个扒皮关,许多人家给儿子娶完媳妇都接近赤贫了。医院里,二姨姐和人聊天时说,老爸手里有个七万来块钱,我总觉着没这么多,后来出院后在大姨姐那里我直接开问,大姨姐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问父母,今天人全,你们手里到底有多钱?都听听,省的以后落埋怨。老两口也不藏着掖着了,坦承就三万块钱,这就和二姨姐说的数目有了出入,为了怕以后有什么问题,我和连襟买药的收据便都留着备用。
       要说很久以前,他们的手里可能真的有这么些钱吧,只是人老了,病也增多了,老两口住了好几回院,或者是一起住院。二老为了不拖累儿女,都是自己负担的,儿女不在身边,身边的亲戚邻居多是叨扰,所以人情礼往也多,这次第,钱当然是越来越少了。
        都说现在有医保,幸福的紧,拿单田芳老爷子讲话,吹的乌丢乌丢的,农村合作医疗比以前交的多了许多,报销的比例也是蹭蹭往上蹿,按理说,花费应该越来越少,可实际上,花的是越来越多,只是换了个文字游戏,就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群里有个中医朋友发了个图例,中国的某些药品长了一百多倍,就这,还幸福个屁。
        朋友圈里的鸡汤文章很多,比较有名的是金钱和健康哪个更重要,最主要的论断是健康重要,还有钱没花了人没了的例证,比如说乔布斯只是需要一截十几厘米的肠子,而我们几十,甚至上百厘米的肠子都是健康的,我们得幸福多少倍。我们中国更多的例子,却不是这样。
        在医院里,每个病人都是很紧张的,医生、护士都会安慰道;没关系,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要有战胜病魔的信心?信心在哪里?就要看腰包是不是很鼓。大概我二十多岁时候,有次看图书或者报纸,说资本主义这个祸害,病人来到医院门口,被热情地请进医院,结果听说没钱,骂声穷鬼滚犊子。我们现在呢?没钱不给挂号,没钱马上停药,差不许多吧。说是百分之五十报销,五千能治好的病,没有一万多免谈,没有这信心,这底气,你不配生活在这幸福的国度,付不起医药费回家等死的,跳楼寻死的只是不往外说罢了。
        有句古语叫多子多福,后来受到批判,说是要计划生育,毕竟咱这社会进步啊!百姓们不要有封建思想,老有所养,老有所依,这远景憧憬起来很美好,现在看看,放开二胎又鼓动三胎,孔老二不是一无是处吧,人家赢了,几千年前,就把这个真理说的透彻明白,任凭你如何地吹嘘,都逃不过这个情理。
        那个姑爷,老哥一个在这伺候,舍弃了家庭和工作也做的不是事事如意,岳父大人半个多月都没洗头,把枕头蹭的是去黑铮亮,我们这里,大舅嫂和二姨姐把老爸在床上安顿好,一个扶着,一个洗头、洗脚,不说欢歌笑语也是喜气洋洋,我录着视频准备发到群里的时候,无意中把那位老人家拍摄了进来,那眼睛眨也不眨,就这么看着,艳羡谈不上,我觉得或是这里该用凄凉二字吧。
        这么看来,还是儿女多些好,只要父母教育得法,上辈子积些阴德,这辈子也算有了指靠。
        人哪!有时候也挺为难,我挣的少,就想多出把子力气,端屎端尿也不嫌脏,有一回和岳父大人聊到一个亲戚,我不自觉的扯到自己身上,说了句,爸你当初是不是也没看上我?老爷子看了看我,眼珠转到别处说了句,谁心思你这么大的个子,这么胎。
        据说,家里孵鸡崽子的时候,最小的营养跟不上,抢不过人家,一直就长的小;而长的巨大的也不一定好,俗语说的好,胎歪胎歪像个大鸡崽子。我可能就是这样吧,一米八的个子,瞅着挺壮实,其实,腰也不好,腿也不好,竟是毛病,偏偏还没什么经济头脑,干重活还干不动,只能跑这来装了垃圾。这样的姑爷,估计哪个老丈人都看着不舒服,累契了人家姑娘一辈子,不过,老丈人心肠还好,没鼓动姑娘跟我离婚,生活里这样的例子真不少。每回去串门的时候,人家在桌上高谈阔论,说着自己的能事,我只是默默吃着饭菜,想尽量早些离开饭桌,再听说还在网上写那些没有用的东西时,不能钻桌子底下,只能放挺了,脸皮壮吃地胖,老丈人又适时地夹过些肉来,被人调侃只给三姑爷夹菜的时候,老丈人道:他面子矮,其实,还是马克思那句人的经济地位决定人的意识形态更符合。
        大姨姐也说过自己妹妹,剜筐里就是菜。我并不生气,觉着还挺有道理,只是说晚了,孩子都二十多岁了。大姨姐和连襟非常孝顺,把老爸老妈接到自己身边,亲自照顾,买了轮椅,手杖,还在网上买了有助于康复的训练仪器,几个月功夫,从床吃床拉,到如今的能在地上拄着拐杖慢慢走几十米了,坐在桌子上能一个人吃饭了,甚至用一个手打起了心爱的麻将。这是多大的功?我是万分的感激,依着二连襟的说法,每家轮流回去伺候一个月,谁也别有占便宜吃亏的想法,有时候,生活啊,是真难。
        几年前,村里的养老院住进了一个老人,岁数大了有些糊涂,总挨揍,尤其是半夜三更拿拖布蹭楼梯的时候,院长决定让他休学回家,老人的女儿来作揖求饶的,只要能让留在这,多钱都行。生活难不?留在身边看着,不受气,可不上班,两个大活人都得喝西北风,国家这时候可是没影了,有儿女的不在照顾之列,只生一个好和多子多福,孰优孰劣一看而知,孔老二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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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20-11-23 20:5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左手刀 于 2020-11-29 22:31 编辑

(二十一)
       开着我的电驴子回休息室的时候,半路上遇到了部长和一个号称大侠的保洁员。部长手里拿着两个大纸壳,边走边给她做工作。你说你怎么能和老汤打起来了?你也不怕把他打出毛病来,浑身没有五两肉,走道都费劲,你把人打坏了你不拿钱啊?到时候你说你没钱赔人家,你下个月退休就开资了,不得月月从工资里扣啊!
       什么几把老爷们,嘴像个屁眼子,嘴那么骚,骂老娘们,也不嫌丢人。大侠不忿道。
        就为了两个破纸壳值得么?部长把手里的两个纸壳往一起撞了一下。
        中午吃完饭,大侠装备好纸壳,塑料瓶子奔收购站开拨而去,部长开始在这里后怕,办公室给我打电话说,快来吧!打倒了,老汤倒了,这把我汗都吓出来了,你说老汤那体格,他要倒了,那不完了,一个破纸壳,就给她呗!
       我性格比较直,心里容不下话,“我觉着不能怪老汤,大侠也是有点过哈,人家在那边装垃圾,她非得也挤过去,这垃圾箱拿出一个瓶子问老汤,你要不?那垃圾箱拿出一个纸壳子也问老汤,你要不?谁不要?都捡破烂,谁都知道多捡点多卖钱,我都看过多少回了,人家老汤也没说啥,不跟她一样,每次都说,不要,给你了,三次五次行,十次八次行,人家老汤来几个月了,谁受得了?也跟我抱怨过,这大侠真不是玩意,就上人家前面抢,她一上班,我什么都捡不到。
        在这小区干活,每个保洁员都有自己固定的垃圾箱,一般吧,这就是自己的势力范围,别人很少过界,偶尔过界,一般也不会急眼,一笑而过。某个姐跑到人家垃圾箱捡东西,人家不好意思直接反驳,便问道,你怎么走这来了?把人家问的也不好意思,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我那边捡不着,跑这边看看,也就是这样。至于装垃圾的和保洁的在垃圾桶碰面的情况很少,尽量不往一起凑合,多捡个纸壳箱不能发家,少捡个瓶子不能穷的叮当响。
        下午在小区里转悠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快递小哥,平时不怎么沟通,见的面多了,互相点头打一下招呼罢了。这次不同,小伙子笑的乐开了花,这是多年遇不到的真实笑意。
       上午看到你们的人打起来了,小伙子热烈地介绍道。
        谁厉害啊?我也是充满好奇,这么热闹的场面愣是没看到。
        一会儿,他把她摁倒了,一会儿她把他又摁倒了,可地上骨碌,男滴能厉害点吧。
        我怎么听说,男滴说服了哪?
        那个女的一躺地上就说不行了,告诉男滴,你放不放?你要不放开我,我讹死你,男的就松手说服了,女滴就骑男滴身上,那大嘴巴子扇滴,啪啪滴。
        他俩打多长时间?
        得有十多分钟,打一会,歇一歇再骂,再往一起冲。
        平时见到这小哥,忙的脚打脑后勺,根本没空说话,这次有了感兴趣的话题,多聊了五七分钟,直到一个女士来取快递。
        小伙子看到的是表象,路过的人看到的也是如此。
        上一次装垃圾的老岳大哥走后,过了一个多月也招不到人,孙哥干两个人的活非常吃力,不断吹风给办公室,说长了钱,以前那位汽运公司的人会回来,只是物业一听加钱,就像割肉一样的疼。魏部长到劳动大厦招人时,汤哥十分的有意向,魏哥看他身板子实在太薄,没敢用他,直到保卫部长把他招了来,到这里一试说可以,才定了岗。魏哥让孙哥带他几天,十分地肯干。
         能干这活的,不是家里实在困难,就是身体实在负担不了繁重的体力,这环境,这气味,这工资,一千个人,能有一个人干就不错了。本以为孙哥这个净衣派长老带出的徒弟,也是净衣派,只是没几天,越来越像老岳的污衣派,虽然场地收拾的干净,但干活的方式一般人接受不来,都是直接上手抓的,什么器具都没有手方便实用。
         汤哥十分的热情,我停了车准备装垃圾的时候,他总是热情帮忙,碰上三袋两袋的直接不让我下车,你别下来了,我来就行,说完左右手各抄一袋扔进车里,我没什么好帮他的,捡的瓶子纸壳也随手给他一些。
         因为不熟的缘故,汤哥只是闷头干活,时间长了些,发现他很健谈。平时我总觉着自己读了些杂书,知道些个新闻,典故,到他这里竟感觉完全不够用,天文、地理,共党的毛周,对立面的中正,一些名言警句随口吟出,高兴时还高唱几句,革命现代京剧唱腔念白也是一套一套的,还兼着中医养生,经常把我说的一愣一愣的。
       保卫部长刘哥也是很健谈的人,学识渊博,知识面也广,但到了他这里,只有逃走的份儿,因为汤哥说起话来,根本不给你插嘴的机会,词句还多,这强势之下,逃走是最好的选择。
       养生学是汤哥的强项,他喜欢和我叨咕几句,因为我知道阴阳五行,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然后还有相克的关系,这就足够,汤哥的演讲就开始了。
       我问他体重,答曰89斤,身高1.68,这要是女人,可能是大长腿美女了,可这是个大老爷们的体重,看他谈养生,我有些悲哀,不是看他瘦,是看他捡东西吃。
        饼干,薯片,虾条,爆米花,只要看上去没长斑、起毛。开了封,吃了一半的蛋糕、馒头,至于花生毛嗑,大枣糖块更不在话下了,有一回捡了一包炒熟的花生米,见我过去非常热情地送给我,那眼神绝对真诚,没半分虚假的要分享给我。我说不要,他紧跟地问了一句,咋地?嫌乎啊?我不嫌乎,我没那么多讲究,我也不怕人笑话,然后很精心地揣进怀里。
        我给他也捡拾了些,从别墅那边捡来的,成袋子没打封的大枣,花生,杏干乌梅之类的,别的真不敢捡,怕变相让他中毒。我实在不知道,吃这些东西能跟养生扯上什么关系,只看见了他的瘦,还有牙齿也不是很好,上面的牙只剩下几颗门牙,下面的缺损了许多,像小时候看的捷克斯洛伐克动画片中的鼹鼠差不多。许多人都笑称,他吃糖吃多了牙才会掉的,因为垃圾箱里,糖果很多,他又热心,经常拿出糖分给大家。我问过他的家庭,有老婆,有女儿,很多人也都纳闷,怎么会困难到这个地步,他不深说,我们也不能细问。
       汤哥九十多岁的老父亲走了,好几个星期他都是沉默不发,后来问丧事处理的如何,家中几个姊妹,他回答,都特么是甫志高,都是叛徒,只能言于此处了。
        对于大侠暴揍汤哥,我是十分的不满,能从垃圾箱捡东西吃的人,都混到这份境界了,你怎么下得去手?这回动手之后,汤哥走路有些一瘸一拐了,我以为是大侠的功劳,一问还不是,冬天脚上裂的都是口子,这境遇真让人唏嘘。
        大侠是那个姐姐的外号,刚来的时候,我以为是她名字中可能带有霞字,后来发现不是;侠客的侠,给她用还过誉了,侠客是行侠仗义,扶危解困的主,掏出二两银子帮人过日子的,这样的肯定不是,侠之大者,那就更不匹配了,一个纸壳箱能翻脸,待遇再高点,屁股坐哪就更没边了。因为处事不太一样,让人高看不得,所以大家说话全没了敬重之意,逗大家笑罢了。
        张哥也没看到这次会战,不过,我把快递小哥的话复述了一遍,张哥也好开玩笑,对大侠不紧不慢地说,这么好的机会你咋不利用呢?摁倒就亲啊!亲完以后纸壳子都是你的了。
       大侠照例是呵呵一乐,也要装厉害回骂一句,你个小逼崽子,你个瘟头的。大侠这点还好,不急眼,张哥和我便时常逗弄她一番。东北这边死人是见大事,我们这儿的农村还要请二人转的来唱,哭灵走七关之类,张哥拖着长音喊道;大侠哎!慢走啊!我这边便开始模仿出灵送葬的大喇叭声,呜呜咽咽地吹,看的多,模仿的也像了,大家笑到肚疼,你俩干白活去得了。
        和汤哥柔弱的身子相比,大侠可不是一般的粗壮了。单田芳老师讲评书形容人时,有句名言,粗个轮墩,压个轮墩,墩个轮墩,估计这句话是看见大侠以后想出来的。不到一米五的个子,一百二十多斤,这身形从对面走过来,有种轧道机的感觉,到了身边还觉着压气,哪怕个子再高,也觉着压不住场子似的。跟这体态搭配的是,一般女保洁员都喜欢在楼道里扫扫地,擦擦灰,尽量不到室外风吹日晒,她正好相反,就喜欢在楼外面干活,拔草,捡石头,或者帮人家种个地,干点私活,人家也不白用她,今天给她几个黄瓜,明天给她一把菜,或者攒些瓶子,纸壳子送给她。有时候和业主唠个家常,看看人家打打扑克,夏天时,业主在楼洞门口搭了个床,她偶尔也会借着树荫,脱下凉鞋在上面躺一会儿。有一回,捡了个啤酒瓶放在床边,来回走的业主都问,咋地了?喝多了?这形象,自然也有许多看不惯她的业主,外面的活干的多,楼内的自然有些差劲,地面、扶手,窗台灰就多了起来,甚至到物业投诉。
       捡东西得靠抢,靠魄力,拿回休息室还得抢地方,个性强了跟别人有些不睦起来,所以有些时候就互相针对起来。跟业主、同事不和谐,心里就长了草,想跳槽,后来听到别的小区招人,工资比这高,马上辞职走人,丝毫余地不留。物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从这里走的,以后一律不用,部长便告诉她,你跨出了这个门槛,以后就别想踏进来,大侠是不著一词绝尘而去。
       我们的物业是公家的,所以相对比较宽松,绝没有监视这一说,干活都是凭自觉,觉着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业主没什么意见就好。大侠换的这家是私人的,大概受不了人家的讯问和白眼,没坚持一天就打了退堂鼓,连着给部长打了二十多个电话要回来,也是不管不顾地说,第二天就要回来上班,这架势物业也是没了辙,把责任推给了魏部长,你看着行,就让她回来吧,谁能说不行?
       人吧,也有可怜的时候,跑断了腿捡纸壳子卖的十块二十块钱,说是要给儿子零花,我们便劝他,没房子,没产业的,得给孩子攒点,要不以后拿什么给人成家,估计她是当耳旁风听了。我开玩笑说,这回要开资了,成富婆了,李哥干活还帮过你,你不得请他一顿啊!她瞪起了眼珠子,凭什么请他?我还有饥荒哪,我办退休欠了好几万,儿子闯祸欠了好几万,不都得还啊。
       人都有难处,能在这做工的,逼不得已没人会来的,许是对金钱太着了相,就有些失了人情,一位哥们,给她成袋子的瓶子,废弃塑料管,后来看中了她要卖的涂料桶,张了回嘴,人家说,我还留着卖哪!区区一块钱而已,从此再没有东西到她手上,当着她的面送给了别人,那眼神眼蓝的很。
        有了矛盾很难解开的,这边汤哥跟我抱怨说,再到我前面抢东西,我干倒她。那边大侠也是不服不忿,在众人面前冲汤哥勾手指叫号,你来,你来!
        这情况容易冲动起来,我便建议魏哥,你可以借助物业的名义压一压大侠,就说两个经理都知道了这件事,再打起来就别想在这干下去了,大侠不是说走了十个地方,以后就烂在这里了么?不吓唬她一下,再打起来就都不好交代了。
        这事是瞒不住的,业主委员会的人,已经把这事告诉了经理,只说当时拉都拉不开,只好到物业找人。经理便问魏部长,见实在瞒不住了,部长回道,两口子还打架哪,就当他们是两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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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21-1-2 21:11 |只看该作者
哪位版主在?帮我把下面这段复制在21章后面,谢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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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一个月后某天,我又走到汤哥身边,不知谁触怒了他的神经,他这回是直接骂上了大街,X特麽,再到我身边抢纸壳,我特么干死她,装着垃圾对塑料袋也是摔摔打打。
         咋地啦?过去一个月了,咋又想起来了?
         我爹妈没打过我,我姊妹没打过我,她特么的敢打我。
         我想了想,似乎明白 了个道理,咋地?她打你老二了,是不是嫂子说你不行了?
         不是,她打我脸!
         你不也动手了么?
         我可没动手。
         你没动手,谁给她摁倒的?她自己躺地上的?
         她就是个臭无赖。
        你一个大老爷们,跟老娘们见识个啥,过去就过去了。
        大老爷们怎么地?就得让她打嘴巴子?不行,一会儿我就去找经理,开资时候扣她一千块钱给我。
         ……
        路边走过的一个老爷子被汤哥的骂声引过来,看见他破马张飞的样子,忍不住批评道,哎!你这个人怎么骂人哪?
        骂人?我还杀人哪!我干死她。
        你杀人就得枪毙,老爷子见自己的劝解没甚大用,也发了狠!
        得得得!我可不在你身边听你骂人了,说完,我开着车逃跑了。
        三天后的清晨,部长被物业经理招了去,汤哥到底是找了经理,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索赔的钱变成了一半的一半——三百元,任谁说都不好使,直言副经理这不好使,直接去找大经理,所以才把部长叫了去。
        部长也只能劝,打架是双方的,谁都不占理,你说她打你脸,她要说你摸她咂,打她屁股你怎么办?一个月了你现在想起来,把警察找来,你说他们向着谁?你去找大经理,把你俩都开除,怎么好啊?不开除,以后不让你们再捡纸壳,你们就舒服呗?各位部长,班长,副经理也跟着不断劝解。
         我们这里当笑话来听,两个人才碰到了一起才能出这笑话,部长特意告诫大侠,以后离汤哥远一点,再有冲突,大经理知道了,谁都没好日子过。这些天,我们开的玩笑也升级了,已经演变为;张哥让大侠摁倒汤哥就亲,大侠说给她五十万都不亲的地步,被部长警告后,再开玩笑时,大侠也瞪起了眼睛,以后别再跟我提老汤,再提我急眼。
         压制一下,事情似乎就过去了,只是老汤还是有些不满,钱没要到,大家还都向着大侠说话,让他不要跟老娘们一般见识,尤其不满的是,当大侠骑着他打他嘴巴子时候,物业候副经理竟然没有拉架,竟然在看热闹。
        我跟部长抱怨经理做的不对的时候,部长替经理抱屈道,我去拉架的时候,侯经理才赶过去的,原来是汤哥被打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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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21-1-2 21:32 |只看该作者
真能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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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21-1-2 22:49 |只看该作者
给主帖重新排了个版,再一看,写了这么多。

慢慢看吧。

新年快乐,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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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21-1-3 04:46 |只看该作者
还真得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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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21-1-3 07:37 |只看该作者
很接地气的文字!留个脚印,慢慢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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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21-1-3 08:47 |只看该作者
简单平白的文字才有感染力,读了唏嘘不已。

我等百姓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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