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轻言 于 2019-11-25 16:20 编辑
引子：过去乡下的狗都是大只，母狗刚生下的狗儿子都比现在的宠物狗要大一圈。俗话说，狗大愣瞪人大呆，包子大了净韭菜。大狗都憨，它就卧在那里，看着山羊裆里滴溜着的羊蛋，痴痴地等着哪会儿羊蛋突然掉地上，它好跑过去一口衔走。可惜那羊蛋总是不往地上掉。
我就等淑芳了一回。
淑芳住在邻村，我家的地在她门前沟畈上，我去地里做活，休息时去她家里讨水喝。淑芳不让我喝水缸里的凉水，拿茶瓶倒一杯子开水递给我，我心里怪美。以后总是身不由己往她家踅摸。
淑芳浓眉大眼，眸子里总是闪烁着熠熠的光彩，好笑，尤其对我好笑。
四个人一桌打扑克，我和她对门。那时候时兴打百分，对门就是“朋友”，就是一伙的。夏天的男女都穿拖板鞋，蜷腿累了，不由要伸腿去桌下。我把腿伸过去，无意间碰到了淑芳的脚，她赶紧把脚缩回去；停了一会儿，她把脚又伸过来，我没躲闪，反而用脚趾头夹了她一下，她也夹了我一下。干脆退掉拖板鞋，四只脚对着掰扯，下面战斗激烈，上面相视而笑。
我给她写了一封恋爱信，脸皮薄，不敢直接交到她手里，恰巧她村里有我一个初中同学，我就由她转交。信上约她明天晚上看电影的时候，我在电影院门外那棵歪脖子枣树下等她。
赴约心里高兴呐！快快地吃过晚饭，我就去那枣树下等她。电影快放映的时候她来了，不是她一个人，还有另外几个女孩子，其中就有我那个同学。同学朝我笑了笑，淑芳根本就没理我。他们几个人在小窗口买了票，鱼贯而入。淑芳走在最后，验票进门时，她回头望我，又抬手指了我一下，进去了。我当时怎么想的呢，她不单独见我，就是不大愿意。唉，谁叫俺家恁穷嘞！
不死心，分明是对我有情义。托媒人到她家去说。媒人回来对我说，淑芳他妈有些嫌你这边家底寒，老头成分不是太好，母亲有点嘴碎，亲戚这么近，有个言差语错，闺女哭哭啼啼跑回来，没来头。等等再说吧。兜头一瓢冷水，我从头顶凉到脚后跟。三年，心里扒扒杈杈的没冁快过，睡到被窝里还在想，这辈子光棍是打定了，真是个这世上的舍人哦！
天不灭曹，分田到户的第二年，我进了大队卫生所当了医生。腊月二十三去相了亲，媒是表哥给说的，女方就是表嫂的娘家妹子，亲上加亲。说定正月初四女方的婶子大娘来看门头，接彩礼。
正月初六傍晚，我正准备下班，淑芳来了卫生所。她趴在小窗口看着我，默不作声。我心里一愣，说，外头冷，进屋来吧。她苦笑了一下，你这三尺禁地，能让俺进来么。说着就踽踽地进了屋。没等我让座，她劈头就问，你定亲啦？我嗯了一声，初四定下来的。她立眉道，你咋恁昧良心哩！就不能再等一年半载？我叹了口气，啥也别说了，门不当户不对，你又那么漂亮，闭上眼也寻一个比我好的。哎，我定亲的事你是咋知道的？她噙着泪水说，我天天都留着你的意哩。你也容我再做做爹娘的工作不。我喃喃地说，四身衣裳，二百块钱，都给人家了。俺娘炒花生卖纸烟糖块，攒几个钱容易不。淑芳果决地说，衣裳和钱我还你，你把亲退喽！天底下没见过你这样日日哝哝的人，脚尖也不踩俺的门边，俺娘老是絮叨，就说了三言两语的不是，这孩子计较起来了。
哭泣，埋怨，期期艾艾。哄了她半夜，总算离身回家。
一勾新月，遍野残雪。我送她回家，他攀着我的脖子依依不舍。快到门前，她推我一把说，从今以后，你我互不相识！
五月间，她嫁出去了。
八年后的麦收时节，我见到淑芳的侄子，他白布缠头从麦场边上路过，我问他给谁带的孝，他说，你还不知道吧，俺淑芳姑死了。我大惊，问他，咋死的？侄子说，俺那个姑父赌了半夜博，天不明俺姑下地去割麦，临走的时候交待他，把饭做好，不要耽误孩子上学。八九点了他还在呼呼大睡，孩子跑到地里哭喊着饿。俺姑回家去气不忿，打了他几巴掌，那个孬种把俺姑摔地上拳打脚踢，眼都肿得合缝，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寒心哪！天不晌午喝的药，拉去医院抢救，洗胃打吊针都没救过来，就这，走啦！侄子说着，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起来。
四十年啦，我这个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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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9-11-21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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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22 09:23
你跟他喷大气，再不然五十k
对不上来了。听说有七魄，那一魄你咋给弄丢了呢
发表于 2019-11-27 16: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