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雁过无声 于 2019-9-21 19:29 编辑
1.
由于雨水的日益滋养,校园里的野菜开始疯长,成片成片的绿意盎然,吸引着她蹲下身来痴望。
初秋明朗朗的阳光里,是她埋头挖野菜的身影。平时里我们总是共进午餐,我也成了她的同伴,偶尔蹲下身来辨食可食者,顺手掐下鲜嫩的叶片,混在她身旁的塑料袋里。
她迫切地想吃野菜,挖回来却无水可洗,实在是令人沮丧。不料天无绝人之路,她对着一瓶瓶的矿泉水,两眼放出惊喜的光芒。
她一瓶又一瓶地倒水,一遍又一遍地洗野菜,野菜洗干净了堆在一起,空水瓶也多了起来,唤回了她灿烂的笑脸。
水资源极度短缺,这样洗菜真是奢侈呀!
我极力地劝阻无效,午餐以拒吃野菜来进行无声的抗议,她却吃得不亦乐乎。
其实也不足为怪,前几天她还倒矿泉水洗手呢!
2.
食堂打饭的窗口上,贴着几个醒目的大字:请教师不要将食物带出餐厅。白纸黑字地日日提醒,她假装视若无睹,总是将面食悄然带走。
是日就餐时,她打了一些米饭,又将几个馒头堆在上面,已经是我主食的几倍量,手却拢在我耳边小声说:“雁子,帮我带几个馒头!”
我只是一个女人家,饭量本来就不大,餐盘里的米饭足够吃,再摞上几个馒头,这成何体统呢?我一手托着餐盘,一手放下盛饭勺,不知所措地僵在那里。
她见状略微显尴尬,只好自己又捡了几个馒头。于是乎,她双手端着满满的餐盘,小心翼翼走入就餐区,上面的馒头羞涩地晃了又晃,仿佛不堪承受众人异样的眼光,在她落座时快速地藏在背包里。
同一餐桌的人看在眼里,她自我解嘲地说:“带几个馒头回家吃,省着再做饭了呀!”
早已司空见惯的镜头,一遍又一遍地重演。
3.
教师节的前夕,工商银行送来了玫瑰,每个办公桌上都有了花,这让她不禁感慨横生:学校没有福利发放,学生也不懂得感恩,现在的教师节徒有虚名。
她记得在农村时,自己是初中的班主任,家长懂得感恩戴德:天刚刚有寒意时,就有家长拉来两车煤,上好的煤块闪着亮光,惹得邻居啧啧称赞;家里的水果堆成山,诱人的果香令人馋;家庭条件最差的,也会拎来两只大公鸡,来表达深深的谢意……
她愈是追忆美好的曾经,愈是对现状愤愤不平,却忘了教书育人是本职工作,干嘛要觊觎额外的财物呢?
她站在窗口的办公桌前,有正午的阳光扑在身上,我看见她稀疏的头发裸露出头皮,她吃不胖的脸颊已凹陷,宽阔的嘴巴下拉成不屑,我忽然觉得她很可怜!
她还在喋喋不休地批判着,我们在办公室里静静地听着,只是没有人随声附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