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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秋江 于 2010-3-4 09:10 编辑
王二娃的早恋
大家一致认为,王二娃肯定是个“早熟品种”。
你看:才进六年级,刚满十三岁,居然就长了喉结,快一米七的个头不说,嘴唇还变得黑黑的。虽然他死不认帐,但我敢肯定,他眼角的余光只要有机会,就会光顾那些还是生瓜一样的女生。爱好也变了,再不和我们一起跷起屁股拍洋画,打珠子了。一部“刘三姐”他看了十六遍,里面情绵绵、意绵绵的歌词他记得烂熟。我想,如果他背课文能如此,我这“秀才”肯定只能屈居第二了。凡是“耍朋友”的电影,他是一场不拉。什么“芦笙恋歌”呀,什么“山间铃响马帮来”呀,他说起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动不动还给你唱上两句。嗓门又大,不是一只蚊子在你身旁哼,而是一条黄牛在你耳边吼!为此,拐爷爷还专门为我们讲了一个关于歌声的故事:
从前,有一江洋大盗不慎落网,在庭上受尽了大刑,被打得全身没一块好肉,仍是一字不吐。这天,县老爷又叫他过堂,尚未动刑,大盗连连喊招,赶紧一五一十地交待了自己罪行。下来,差役百思不得其解。问他:你十八样大刑都挺过来了。今天又没动刑,怎么就一字不漏地全招了呢?
大盗说:娘的,也不知那个臭娘们,在后堂拖声摇气的唱:
苦菜花开遍地哟黄
三岁没了爹和娘
唱得老子冷汗直冒,透不过气来。比她妈大刑还难受。
差役明白了,那是县太爷的小老婆在后堂抒情。
大盗说:你说,我除了大声喊招外,还有啥子办法?
我们望着王二娃大笑。
王二娃红着脸说:拐爷爷,你一点不厚道。
彻底让王二娃“疯”了的是转学到我们班上的一个女生,随她在部队的父母来到这儿,她一出场就不同凡响,是教导主任陪着来到教室,介绍说她叫杨江南,是我们的新同学,希望大家团结友爱。
杨江南扎一对麻花辫,白衬衫白色宽带短裙,白袜子,丁字皮鞋,走在地板上发出:“可吃,可不吃,吃也可,不吃也可”的声音。扎在辫子上的两只蝴蝶结在胸前翻飞。她用正宗的京腔向大家问了声:同学们好。那声音,敢说比广播电台的女主持说得还好听。然后婷婷袅袅地走向她座位。那份精气神是班上土头土脑的女生不可同日而语的,我们给她取了个外号“洋盘”。从她进入我们视线起,王二娃就歪着头盯着她,眼睛没倒一个拐。
从那起,虽然王二娃无法让我们不喊她“杨盘”,但他开口是必称杨江南同学,一副知书识理的样子。有事无事,总爱在人家身边转游,不是借支铅笔,就是要点墨水。还煞有其事的拿个作业本向人家请教。时不时还要发挥下特长,哼上几句电影歌曲:
石榴花一样的阿娜尔汗
我们的心儿紧紧相连
纵然苦难象重重高山
也不能把我们
爱情阻拦
照惯例最后一句他不敢唱出歌词,就唱成了 2 3 2 1 1.
要不就是:
水上没船我们趟水过
只要你一心 爱哥哥
最后三字也是唱成 5 6 1 5
我们是看在眼里,笑在心头。
学校元旦组织联欢会,我们班就杨江南一个独唱:“歌唱二郎山”,王二娃早早地就把弟兄们找拢来组成啦啦队。那天杨江南刚唱完,王二娃指挥大家一边鼓掌一边大声呼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闹的下一个节目都无法继续。直到班主任走到面前用恶狠狠的目光盯到王二娃,他才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一天,王二娃找到我,要我帮他写封情书。我一听头都大了,你再早熟也没到还是冬天你就要挞谷子吧。我是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这学期我表现得很好,学习不说了,还经常在老师眼皮下做一些公益活动。前几天老师还找我谈话,说准备让我出任中队学习委员。那可是班级领导,可以配两根杠的臂章。在部队,那可就是校级了。我高兴得哼起了: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王二娃贼心不死,每天最少要做我三次思想工作,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还答应只要我写,就送我一套《三国演义》的字书。利益驱使啊,挡不住的诱惑。我答应帮他写,但要他发誓,万一有事,决不能出卖我。
他说:我一定象江姐一样:上级的名字我也晓得,下级的名字我也晓得,就是不说。
晚上,我也不知从哪本书上信手抄了四句:
你是天上的一轮月亮
我是那波翻浪卷的海洋
你明明在我胸中
却高高挂在天上
王二娃一见:就这么几句呀?
我说:牛屎就多。一大堆,有用吗?这诗写的多好,再说,你就送首诗给她,万一老师查问你就说好文章送给她共同欣赏。
王二娃点头称是,趁中午没人,塞进了杨江南的语文书里。几天后,一个相貌堂堂的军人来到学校找教导主任。军人走后,王二娃被请进了主任办公室。还没把他弄上老虎凳他就全部如实招来。当然,我的“两根杠”也成了泡影。
据说,这次打击对王二娃太沉重了,一直到他进了体工队都再也不敢对女同胞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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