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莫零 于 2018-11-2 13:13 编辑
野 菊
文/莫零
我住的小区是回迁房小区,基本上没什么正儿八经的绿化设施。绿化带倒是都划分区域了,但都长满了各类杂草,其中最多的就是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长势喜人,一大片一大片的,黄了又冒出新头来,是郭炜炜的心头好。郭炜炜每天一放出去,一头就扎进狗尾巴草丛里一通狂啃,尤爱啃嫩芽。我很好奇一只猫怎么这么热衷于啃草,也拨过一根嚼了嚼,居然不难吃,一股青绿的气味,夹杂着草类独有的清香。
在这铺天盖地的狗尾巴草里,有几丛野菊显得格外醒目。
我不知道这种金黄色的小菊花属于哪一种菊,从前乡野里这样的菊花,也无法入得了大家的眼。可在这钢筋混凝土建造的整齐划一的城市里,这种小菊花无疑显得清新又养眼。
我日日从这几丛野菊面前走过,日日觊觎着它们的清雅,想摘几枝回家去养。可我又总是犹豫,怜惜它们的花期。
路过的人们对待野菊的态度和狗尾巴草类似,并不因为它们是花而高看一眼。倒是我,心头记挂着,每天都会多瞄上两眼。
野菊的花苞极小,裹在深绿的叶子中间,不扒开看,都看不到黄色。秋风日渐一日的萧索,吹枯吹黄了旁的植物,却正是菊的花期。
菊花需得要有微霜打下来,才肯浓烈开放。寻常的菊花,怒放开来,花瓣如流丝,一缕一缕倾泻开来,菊香四溢。
但野菊,就那么一小朵一小朵的,花瓣完全绽放,也不过拇指盖大小,那些细小的菊瓣,就像是金色的眼睫毛,在露水气里微微簇动着,是一种异常动人的美好。
我时常俯身下来,栖在野菊丛中,去辩认它们的美丽。它们真小,可它们真美好,一朵一朵旁若无人地开放在大片的深绿里,浑不觉自己的美丽。几乎隔一夜,就会新开出好几朵来。
终于翻出了一只可以相衬的小瓷瓶,我一边对它们说着抱歉,一边小心地攀折几枝形单影只的野菊下来,小心地放进自己阔大的风衣口袋,宝贝一般地护着回到工作室。
大家以为我带来了什么奇珍,见我拿出一小束野菊,纷纷唏嘘着散开了。我心心念念惦记着的野菊,此刻正赢弱地被我握在手心里。它们很轻很轻,轻得像是随时要风干成标本。你只有在调整它们多余的绿叶时,才能感受到它们的生命力。
我将它们插在那个相配的瓷瓶里,果然相得益彰,顿时娇俏了不少。但我总觉得野菊没有早晨开在枝头那般神气了,耷拉着脑袋似地,那金黄也消退了许多似的。
于是不禁想起那些与野菊一样的质朴外乡人,他们一个个在城市里做着毫不起眼的工作,为一日三餐,母慈子孝而辛苦奔波。其实他们在各自的村庄,家庭里,都是举足轻重的角色。
因为物欲,他们不得不来到这些豪华又陌生的城市里,当一株插在精美瓷瓶里的野菊。野菊最美的时刻,其实是和那一大丛野菊花丛一起绽放在枝头,共同呼吸在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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