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江湖令 于 2018-6-11 23:33 编辑
今天是农历的四月二十八，往年的这一天，我就是再忙也要赶回老家为我的父亲庆祝。今天不用了，我的父亲于两个月零十天前因病去世。
此刻，他的面容浮现在我眼前，他如孩童一样的大眼睛，他被疾病折磨的面黄肌瘦愁苦的表情都让我心疼。
那段时间他说胃疼，吃不下饭。我以为是常年吃药刺激了胃，小毛病，接来输几天营养液，把胃养好就没事了。在他没确诊之前，我们一直认为他娇气不坚强。
我对他说：你要听话你要好好吃饭你要好好锻炼。等大宝上了大学，我就接你们去住，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我和我妈一起照顾你。
当时，他坐在床沿上频频点头。当时母亲说在家输几天液就好了，不必去县医院，是我执意把他接了过来。
谁想到，检查结果出来病情很严重了，医生说：都没有外人，我冲着张主任我也不建议你们过度医疗，也不建议你们去济南和北京了，没有治疗的意义了。回家和他慢慢玩日子吧，往多了说或许能过上三个月。但是病情得瞒着他。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就一直哭，眼泪擦了又擦还是擦不干。父亲在病房里喊我，怕他看到，我去洗手间洗了脸再去他床前。
我弟弟回家和我妈商量去了。我千嘱咐万叮咛赶来的母亲不要和他说，不要和老家的四邻说。
确诊后的第二天，父亲想出院，医生说在家比在医院环境好，人也舒适些。
出院那天下午，弟弟开车来接，我还要去还轮椅办出院手续拿药。父亲坐在后排，弟弟摇下车窗，他冲我挥手。
那几天我天天回家，早去晚归。有一次父亲说：昨天晚上你弟训我了，嫌我吵不让他安心睡觉。说我再吵他就不管我了。白天还好熬，就是晚上。
其他那些天都是催我早走，还让母亲送我到车站。母亲问：我去送她，你自己能行吗？
父亲说：我不吵伙，我在家听话等着。
那些天亲友们都纷纷去探望他，他意识特别清醒，对去的人说，你哥哥还没来看我。
四月一号那天傍晚，我背着包要走的时候他对我说：明天给我捎串葡萄来吃，嘴里没有正味。
四月二号那天早上，他吃了两粒葡萄，过了一会儿吐了一口血。他说我吐血了，表姐说：啥吐血，这是刚才你吃的葡萄。
我对他说：医生说了，你只要好好吃饭病就好了。
他对我说：我都知道了，我得的病不好，医院都不给我治了。
我回过头冷冷看着母亲。
母亲说：我和他说了，你咋着吧？从一偏瘫他早就说受够罪了。
我俩开始吵，吵了半天，哭了半天，弟媳起身去找人来劝架。
四月三号那天，我不想回家了，我去上班，下班后我在马路上一个人逛来逛去，心惊胆战。
四月四号早上，农历的二月十九，五点半，母亲打来电话问我今天回去不，我说送孩子上学后就回去。
那天特别的冷，前几天穿一个羊毛衫的我穿上了大款的羽绒服。
我赶到车站的时候，公交车没来。等了一会儿车来了。车到镇上，下了车我一路小跑回家。
到了家，弟弟在刷牙，弟媳在洗衣服。我松了一口气，进了堂屋母亲背对着我守在床头。
父亲睁着双眼，喉咙里发出如水流动一样的声音。我包也没放，喊了一声“爸爸！”他头一歪，血从嘴角大口大口流淌出来。
我母亲说：快去叫你弟弟。
我在院子里一喊，弟弟和弟媳跑来，他们忙着给他擦血，用撕好的棉布床单，整整半桶血。母亲说趁着身子还软赶紧给他穿衣服。他们三人在那儿忙，我呆在一边。母亲吩咐我给亲友打电话。
母亲对我说：哭他两声。
我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我们老家的风俗是在清明前一天下午扫墓，那天父亲下葬的时候公墓里到处都是来祭拜的人。
我的父亲就这样走了，他没等到我说过的空闲下来照顾他的承诺。
父亲，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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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8-6-11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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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12 08: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