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唐朝国庆 于 2010-2-23 15:17 编辑
线
1、
巴黎长春藤大学,午夜的校园,一片安静,只有微风拂过树木花草。
一个黑影出现在宿舍楼顶,他顺着楼顶放下一卷长布,布快速的垂下去,醒目的在挂在宿舍楼的外墙上。
一声低沉的犬吠,一雪亮的手电光柱射向楼顶的黑影。楼下巡逻的保安拉着军犬,伸手掏出了抢瞄准房顶的黑影,对着步话机报案。唔哇唔哇的警报划破了夜空,宿舍窗户一个接一个的亮起来。
一架直升机飞临楼顶,雪白的灯柱照过长长的标语,也快速的锁定了黑影。黑影的脸被照亮,飞行员报告:在屋顶发现一名亚洲籍男子,年龄二十七八岁,不知是否携带武器……
黑影惊惶的站在灯光拄里,突然转身跑向电梯间。
大楼主要出入口被封锁,黑影才从一层的电梯跑出来就被两名保安当场扭住,反剪双手,迅速地用手铐锁住,黑影的头被卡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两个保安把他穿的外衣脱下来蒙住头,押上车。
很多脑袋探出窗外惊奇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宿舍楼里的人们终于发现挂在楼墙上的标语,东方语言系的安娜懂汉语,和倪维雅一个宿舍,她穿着睡衣跑出楼,翻译了上面的意思:
倪维雅我爱你!嫁给我!
听到人们都惊呼起来,她们不认识被押走的黑影,但有些人知道倪维雅,一位中国来的客座讲师。
2、
大学安全部警卫室,灯光通明。
黑影的手铐被打开,周围没人,他五官清秀,此刻坐在宽大的桌子前,紧张注视着周边空旷的屋子,摆弄着双手。
负责审讯的保安负责人过了好一阵子才进屋来,跟在身边的是副手,在这样的午夜还要例行公事,俩人都需要靠浓咖啡来清醒。
负责人拿起从黑影身上搜出得护照,剩下被搜出来的物品都被放入一个小塑料筐,有欧元硬币,有大面额纸币,饭店门牌和钥匙,香烟和打火机,手绢。
他翻着中国护照,核实照片后,问:“你叫磊石?”又掏出香烟给对方,“中国籍的……会说法语么?”
石磊点烟,他听不懂法语,只能用英文说:“我叫石磊,不会法语。”
门外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争吵。
负责人不耐烦的站起来去找懂汉语的人,拉开门却看到两个安娜正和门卫激烈的说着什么。负责人听到她能解释此事又会汉语,就放安娜进来。
安娜用不太流畅的汉语问石磊:“你是倪维雅的男友?”
石磊点头。
安娜拨通倪维雅的电话……
大学安全部负责人听到了安娜的解释后,跟石磊说:“按照安全法规定,我可以拘留你。可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有这样浪漫勇气的,你现在可以回饭店了。”
3、
倪维雅去了外省,她没看到那幅大标语,但石磊做的一切让她生气,跟大学保安部解释后,她才和石磊通话,告诉石磊她后天回来,石磊的返程机票也是在后天。
石磊看着返程机票发了一会儿愣,情绪粘乎乎。
一个饭店侍者敲门进来,交给他一封特快专递,石磊诧异的拆开看,是倪维雅来的。
一张A4纸对折,信展开,是用电脑打出来的地图,从石磊住的饭店到将要会面的咖啡馆,顺着街道连了一条线,颜色很重,石磊用手指一蹭,指肚上染了色,他猜这是倪维雅用口红临时涂的。
倪维雅在信里简单说她知道石磊后天离开,约好在咖啡馆会面,那里离飞机场很近,如果去饭店时间来不及。
想到很快能和倪维雅重逢,这让石磊变得快活,这一趟远行,并没有预料中的那样顺,本以为能挽着倪维雅坐在塞纳河畔,结果是他独自爬上铁塔又独自匆忙买下许多不知名字的香水,观光和购物都成了应付。
黄昏,窗外飘起了雪。
4、
几周前,倪维雅听石磊要来巴黎看她,心里高兴,在电脑里嘻嘻哈哈的说:“如果你爱我的话,就为我做一件让我吃惊的事情来证明一下。”但她没想到石磊会整出贴标语的行动,这让她又担惊他的安全,又恼怒他的不成熟。在她骨子里一直守候着对石磊的情。两人都觉得情字在快餐时代是不可以说,或者根本就不用说,俩人在甜里夹酸的感觉里,度过朦胧的每一天。
这样的浪漫,在外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朋友们都以为他们很快会厌了,如沙漠里的水不能流远。可偏偏相反,情感随着日子慢慢的越沉越粘,一个等待另一个的表达,一个等待另一个的暗示。可一个不善表达,另一个就不想暗示,有时甚至俩人在暗中较劲,你越不表达,我就越不暗示。等到都累了,就往前凑一小步,很快被新一轮的不明朗代替了。男方不战不降,女方不婚不娶。
5、
倪维雅从外省开会回来,在宿舍匆忙对镜化妆,严格的讲,石磊和倪维雅见面交谈的时间也就几个小时。
她看了安娜从手机上给她发的标语的照片,倪维雅心里有了战胜者的恣意,对镜微微扭扭头,心里笑开来。放下手里化妆品,嘴抿了抿,用手勾下刘海,立刻出发。
在巴黎进修已经搭进去了她的很多美好时光,她不能再让石磊为她耗下去,这次见面不管石磊有没有让她感动得行动,她也要挑明了说:我倪维雅想嫁你了!
她坐进出租车,大街飘满雪,行人匆忙。
寒气从车窗玻璃透来,她担忧石磊穿暖了没有。在倪维雅计划中是安排了去机场接石磊的,但大学临时派她去开会,她也不想错过准备的报告,只好帮石磊在维多利亚饭店订个房,留给石磊寄去一张地图的快递,特地从饭店到咖啡馆用口红连上。
6、
维多利亚饭店大转门前。
门童叫来出租,托了行李的石磊把地图拿给出租司机看,老外指着那条红线,嘴里咕噜一句什么,石磊用手比划一下饭店到咖啡馆,司机笑了,示意他上车。
出租加油离去的时候,石磊回头看饭店大门,幻想能见到倪维雅追来的奇迹,但他什么都没看到,寒风里只有一个门童在踱步。
路上塞车,到咖啡馆的时候,石磊没看到倪维雅,他突然觉得有些异样,究竟是怎样他说不出。
刚才在路上和倪维雅通话,他问:“报告成功吗?”
那一刻,倪维雅早已原谅了石磊的盲动,她心跳加快,走进她梦里的这个男人,近在同一个都市,这一切都不是在梦境里,倪维雅欢畅说:“专家提了几个疑点,我需要上网查资料重新补充数据。……害你在饭店,我会好好补偿咯。”
石磊坐在咖啡馆里,心情如同半开灯一样茫然。
街灯穿过木窗透进来,人行道上的雪已过一尺,这条大街所有带棱角的地方都变得滚圆。
在石磊离开咖啡屋的时候,还是没有倪维雅赶来的身影。
7、
石磊去机场的路上,接到倪维雅来的电话,对方问他:“在咖啡馆等我吗?”
石磊说:“废话!我一直在那儿等你,可你一直没来。也许你不要见到我了。”说完,石磊的心里几乎要哭出来了。
倪维雅在电话那头急得大喊:“不对啊,我在地图里画的线清清楚楚哇,我就在这里呢,怎么没见到过你地影子呢?你个笨笨哦,肯定跑错了地方了!”
石磊愣住了,说:“你等等……”忙打开倪维雅寄给他的图,猛地发现红线有一段很清晰,另一段的颜色却浅,才知道颜色浅的那段,是因为纸的对折被拓上去的,他给看成了一条线,这样南辕北辙的误会,两人根本不可能碰到的。
倪维雅听了对方的解释,气得扔给他一句话:“你滚吧!人不成熟还笨得让人吃勿消!”
8、
石磊地蹬上空客,感觉自己做事太不成熟了,挂标语不如买钻戒。
颓丧的坐定,飞机轰鸣腾空,他耳朵压得疼起来,窗下的夜巴黎,只记住他留下的酸句:小楼窗外雪,状台理鬓素手寒,萧声苍茫云外路,旧情何处觅。
石磊真的累了,事情太蹊跷。
空姐送来咖啡,他勉强喝一口却吞不下去,关了坐顶读书灯,闭眼,慢慢咽咖啡。
边上有人调换座位,跟着轻触他的肩,石磊情绪低落的睁开眼,看到倪维雅在微笑的盯着他,说:“你来了我没时间去迎接,你走了我一定要送的!”
石磊的咖啡当即被呛得喷出一片。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