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极少喝茶,只喝水,顶级的是白开水,还是觉得渴了才去喝。
刻骨铭心的渴有两回,第一回是七八岁的时候去拾粪抓工分。
拾粪的事相信很多同聊都不清楚。
那时候种庄稼还没化肥,全靠人和牲畜的粪尿。
人内急多数都去厕所,人的粪尿都由生产队里组成的积肥小组收集。
牲口猪狗之类,它们不讲规矩,乱屙乱尿,这就需要人随处随机去拾粪。
那时候我还在上学,也就一二年级吧,照现在,谁家的家长也不忍让孩子顶着毒日头去拾粪。
人和猪狗的粪便每斤两个工分,牛驴骡马的二斤一个工分。
中午,母亲给我说,两条任你拣,一个是在家抱你弟弟;另一个是去拾粪。
弟弟我不想抱,太闹人,哭起来没头儿,再说母亲一走,没人给做饭吃,下午还得去上学。
我就挎着个荆条筐,拿着拾粪的小铲子,头上也没有遮阳的草帽,出去了。走时一点也不觉得渴。
人有时候没有牲畜精能,火辣辣的日头地里,其它动物都不出来,人得出来。
找啊找,转啊转,跑出去几里地,拾的粪还盖不住筐底。汗如雨下,把裤褂都溻得水湿。
突然燥渴起来,嘴巴里像呛了锯末,喉咙里像火燎一样。
离村庄远,离河流也远,四处寻水,一丁点也不得见。撒开小脚丫狂奔,跑着跑着没劲了。
头晕眼黑心跳,咽喉窒涩,简直要死。
跌跌撞撞跑到一个干涸的堰塘里,水草枯萎,污泥龟裂,在最低洼处有一汪浊水。
我把粪筐和小铲子撂一旁,趴下就喝,哪里还去品味道,喝到泥汁才呸了几口,还是渴,不过能忍受了。
这才趔趔巴巴歪歪踹踹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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