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爬上房梁

天蓝海蓝

炊烟爬上房梁


新年第一天，和老彭去小岭深山她亲家家里看杀年猪去。


到了小岭，进山没有车，小路，车也进不去，喊了一辆摩托带我们进山。山风呼啸，群山苍莽，我坐在后面，帽子围巾裹得像个包子，两手环住老彭，趴在她肩上，我说，老彭，我今年跟你去新疆。嘴一张，全是风。老彭说，要得。风把声音吹成了颤音，我看到几只蝌蚪样音符号在山谷里一跳一跳，一下就乐了。


转过一道弯，又一道弯，看到不少山坡挂满红彤彤鲜艳的小灯笼，几位农人在树下忙碌，旁边竹筐里堆满了刚摘下来的新鲜红桔。柑桔的香甜味飘荡在山谷，农人的喜悦之情在山谷里发酵。又是一个丰收年，这两年，柑桔市场行情不错。


远远地看到老彭亲家母在地里摘菜。看到我们，她直起腰来打招呼，你们还来得早嘛。老彭笑，说来看杀猪。亲家母说，已经杀了一头了，等会儿还要杀一头。


果然已经杀好了一头，正横放在地上石锅旁一动不动。两个请来帮忙杀猪的人蹲在那里，一人手里一把扁平小铲刀，在猪身上刨来刮去，很快那被刨刮的地方就白花花一片了。这叫刨皮。老彭说。


那口石锅在坝子外边。几步梯子下去，一小块平地，平地中间靠外边田坎处，砸一圆坑，用水泥将圆坑抹平，就是一口锅。石锅下再砸一洞，用来添柴烧火。烧火的人站在外边田坎上，锅里的水热气腾腾，刨皮的人不时舀一瓢热气腾腾水淋到猪身上，大约是为了软化猪皮，方便操作。锅里的水很快浑浆了，一股腥燥味跟着热气翻腾开来。


两个请来帮忙的人在那儿不紧不慢地刨着皮，一边抽烟，一边闲话。猪身上的血被冲洗干净，露出了更多白花花的身子。老彭亲家母从地里上来了，一大筐绿油油碗豆尖，一堆圆滚滚白萝卜，一提蓝沾着新鲜泥土的莲藕。生动得很。我立马就爱上了这一汪水气盈盈的菜蔬。

天蓝海蓝

太阳从云层中钻出来，那一霎，光芒四射。整个山谷笼罩在一片金色中，暖意融融。

等我在田坎间坝子上踩了一脚泥转来，那头被刨刮得干干净净三百多斤的大白猪已被倒挂在了石锅的右上方。很快猪头被割下来，被簸箕装着拿去放到了水池里。我瞟了一眼那猪头，不敢细看。我觉得那被端放在簸箕里的猪头，好似被端去祭祀一般，奇怪的有一种隆重。

猪身被划开了，猪下水取出来了，猪心猪肺也被取出来了。把猪冲洗干净，一人一半边，扛到坝子上的木板上，先把最嫩最好的一块背脊肉划下来交给主人，那是今天中午待客要用的。再把白生生的边油一点一点沿边剔下来，那是拿去熬猪油的。最后将猪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砍成块块，甲子，圆尾儿，前腿，后腿，尾脊，排骨，排成一溜，好似市场上卖肉的案板，摆放整齐。最后的最后，这些肉被买家和主家一一拿去，下锅进肚，一条猪，就这样完成了它的使命。

我不是素食主义者，我也没有因为看到杀一头猪而大彻大悟。大约是平时这猪太司空见惯了。猪，就是猪。如此而已。它有生命有思想吗？有，也被我们有意无意忽略了。

房梁上空炊烟升起来了，灶膛里的火劈哩啪啦撒着欢，三四口锅同时热腾腾气昂昂喷着水气，呛人的柴火和着呛人的辣子一起在水气中翻滚，灶房烟雾弥漫，烧饭的小媳妇跑出来连连咳嗽，老彭的亲家在雾气和烟气中进进出出。山谷里，田野间，坝子上，所有的物象，因了这房梁上空的烟火，而落地生根了。

天蓝海蓝

未完，一直未续。空了写。

野妞

天蓝海蓝 发表于 2017-3-11 22:52
未完，一直未续。空了写。

感谢宝贴。

天下白

见过村里杀猪，嚎声震天，一刀捅进，惨不忍睹

疯老爷子

我们这现在不让私自杀猪了，杀猪要到食品公司，杀完盖上检疫印才能卖。

野妞

好看，生动。
用笔轻盈，语言柔软。
再描下山俗人情奏更好辣。

远去的烟云

  好字，语境好，不刻意，情绪也敛得好，几无痕迹。

六指为挠痒

去乡下，见杀猪的情形也有几多次
只是断断写不出楼主这等轻盈灵气的文字
看着喜欢、舒坦
乃至羡慕
想楼主定有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六指为挠痒

野妞 发表于 2017-3-12 14:35
好看，生动。
用笔轻盈，语言柔软。
再描下山俗人情奏更好辣。

山俗人情倒不是非有不可
只是也很想看看楼键下的山俗人情会是怎样一付轻灵光景。

野妞

六指为挠痒 发表于 2017-3-14 10:00
山俗人情倒不是非有不可
只是也很想看看楼键下的山俗人情会是怎样一付轻灵光景。

风景里也有情意不是

疯老爷子

野妞 发表于 2017-3-14 17:56
风景里也有情意不是

反正是好

天下白

疯老爷子 发表于 2017-3-14 21:03
反正是好

是到了看风景的季节了
这边好，那边也好，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