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
文/蓉蓉
昨儿,有友来电,闲扯过往。于我,似早已惘然;而他呢,能诸多列举。这让我想起那句:思念的时候便是重逢。不知多少次挂牵,才能如此历历在目?相较而言,我终究是凉薄了。记得我曾经说过:一路捡拾,一路微笑。便有友人如此戏谑:说白了,一路捡,一路丢呗。犀利而尖锐,真如对面画像,形神具备,入骨三分。诚如此刻,我的淡漠和遗忘。
人生,总是向前的。而这旅途中,总在不经意间,就牵了别人的手。由始至终的陪伴,确乎是没有。友情如此,爱情,也如此。无非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所以,“活在当下”,才被喊响亮了。谁也不知道,“改变”和“下一秒”,谁先来到。那当然该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把这一刻活到纯粹。否则,岂非辜负生命?
常听人指控,说谁谁“变心了”云云,好像罪大恶极、罪无可恕。细究起来,“心”这玩意儿,最不可把控。人都向前走了,心,还会在原地吗?少女时代,看过一本小人书,名字倒还记得,叫:《逆光》。有个给人写情书的,拿捏过一句话,至今仍觉美到极致:明天的太阳和今天的不一样。瞧见没,连太阳都会改变,而况人心呢?
花开是春,果熟是秋,一程,又一程。站在秋风里,靠片段记忆来拼凑,试图还原最初的画面,这情感得有多虚幻?最可恨的,是那种画地为牢,还不许别人跳出去,并美其名曰“这就是生活”的人。情感的归宿,是无论清晨、黄昏,无论今天、明天,我所遇到的那个“你”,都恰好是我想要的样子;而我,也是你想要的样子。变,或者不变,有多惊悚?彼此的磨合,在于经得起“变”,谁也不可能裹足不前。
他们说,爱一个人很容易,信一个人很难。我想说的是,信一个人,实则也不难,读懂了,也就信了。但纵观古今,求“懂”,该是最奢侈的。否则,知己难觅从何说起,俞伯牙摔琴谢知音,也不会成为行为艺术的经典。每个人都有故事,都渴望被人懂得,但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茕茕孑立和寂寞难耐。高处不胜寒。抱团,也未必取暖,这才是现实。歌手阿桑这么概括: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近期在读小说《遥远的救世主》,也看改编的电视剧《天道》。关于主人公丁元英,有两处情节印象很深。其一,是电视剧里的:丁元英吃过早餐,离去,小贩追着要钱,而事实上,丁元英付过账了的;丁元英站下来,适应了一下,就那么平静的,波澜不惊的,再付了一次钱。其二,是小说里面的:说有个人装高雅,丁元英就刻意俗了一把,理由仅仅是,让人家高雅得起来。初看时愕然,低头想来,不免失笑,也就了然。
像丁元英这样的人,境界本不同凡响,懂之又谈何容易?故而他的行为,惟一句能诠释:知我者,何须说;不知我者,说有何用。“耗时”,我能想到的,是这个词,但显而易见的,不仅仅是这个词。道理都明白:与人争长短,劳心费力,且毫无价值;不如跳出去,反倒自在逍遥了。只这一“跳”,说起来简单,付诸实践时,需要克服的,实在太多。很多背负,是俗世给予的,能够安身立命;而这背负本身,却是一把双刃剑,若越积越多,不能脱困,便会压垮一只叫蝮蝂的小虫。
望着窗外,轻轻叹口气。想起致电的友人,很想跟他说:我已不在原地。
几番迟疑,思虑再三,终究没能出口。或许时机不对,或许魄力不够,再或者,便是不忍吧。而这“不忍”,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负累?我到底是俗人,少了些决断力。但我又想,轻装启程是必须的——不在此时,便在彼时。当我能够咬破茧子,就能在跌落之时,长出一双翅膀。在此之前,我还需要积攒些勇气,一点点而已。若针尖探入,能够刺破僵局和平衡,便足够了。
一念一清静,一笑一尘缘。天马行空和自由散漫里,懂或者不懂,都不再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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