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袭随曹操到汉中讨伐张鲁,战役结束,曹操东还,要选一名留府长史镇守长安。主持遴选的人所选多不得当,曹操果断地说,释骐骥而不乘,焉皇皇而更索。杜袭足可以担当此任!
当时,有一支土匪队伍,为首的叫许攸(不是官渡之战时那个弃袁投曹的许攸),坚辞不归附曹操,并放出傲慢的言语,惹得曹操大怒,发誓要讨伐他。很多文臣武将谏言,可招降许攸为我所用。曹操横刀于膝,满脸怒气不做理会。杜袭进见,曹操抢先言道,我的主意已定,你就不要再说啦!杜袭说,如果您的主意是对的,我们可以帮助您去完成它;如果您的主意是错的,虽然决定了也应改正。您这样的态度怎么能听得进臣下的阐述呢。曹操说,许攸这人太傲慢了,怎么能放过他!杜袭问,您觉得许攸是个什么样的人?曹操轻蔑地说,凡人一个。杜袭缓言道,唯有贤明的人才了解贤明的人,唯有圣人才了解圣人。平凡的人怎么会知晓不平凡的人呢。现如今豺狼当路而狐狸在前,咱们放着豺狼不打而去收拾狐狸,人们会说您避强攻弱。进攻弱者胜之不武,退却不管他,又会落得不仁义。我听说千斤之弩不为鼷鼠发机;万石之钟不以莛撞起音。现在这个许攸的区区乌合之众,怎么值得烦劳您的神武呢。曹操沉吟了一会儿,转念说,好吧,就听你的。后来派人去和许攸谈判,厚待抚慰他的部众,许攸就归顺了曹操。
杜袭的祖上是东汉的显官,杜袭少年时就受到很深的正统教育。汉末天下扰欀,杜袭从颍川老家避乱来到荆州。大军阀刘表对他十分礼敬。杜袭深知刘表迂执无远志,并不与他多掺乎。杜袭的同乡弟子繁钦在刘表跟前多见奇能,很受刘的赏识。杜袭就批评繁钦,我和你一同来这里,为的是龙蟠渊薮,待时凤翔,根本不认为刘表是拨乱之主,更没有委身于他的打算。你要在他那里自逞才能,就不是我的徒弟,我将与你绝交了。繁钦悚然受教。杜袭就从荆州又南迁到长沙。
建安初年,曹操迎天子都于许昌,杜袭也逃回家乡颍川,曹操就委任他为西鄂县令。时值动乱,寇贼纵横,田园荒芜,仓贮空虚。杜袭凭自己的威望信诚,号召民众一边广就田业,一边严加守备。
建安六年,刘表自荆州出动步骑万人来颍川攻城抄掠,西鄂首当其冲。杜袭紧急召集吏民拒守城池。杜袭亲执矢石,率民拒战,吏民感奋,愿效死力。虽死伤惨重,终无一人反叛。数日后力竭城破,杜袭掩护吏民突围得出。遂集拢散民,迁移到摩陂,四方仰慕者从之如归。
没有军队,没有外援,全凭忠勇激愤与敌博战,这就是曹操器重敬佩杜袭的地方。曹操把他接到军中,任命为丞相军祭酒。魏国建立,升为侍中,出为征讨,参谋军事。以其沉毅忠谠受到曹操倚重。所以,他给曹操进言,虽有面折,曹操还是很能听得进。
杜袭劝曹操,方式很巧妙。许攸这个凡人,怎么能和丞相你这个非凡的人相比呢。再怎么明智谦逊的人也喜欢别人的夸奖和肯定;再怎么躁急愤怒的人,也会把火气按一按。很欣赏杜袭这句名言‘千斤之弩不为鼷鼠发机,万石之钟不以莛撞起音’。用强力才能拉开的弓弩不去射杀鼷鼠这样的小动物;洪钟大吕用草木的葶茎不可以撞响。把曹操比作千斤弓弩和万石洪钟,功盖天下的曹操听着很受用,欣然接受了杜袭的建议。
杜袭明于断事,柔而不犯,事于太祖、文帝、明帝三朝,全身而退。死后追赠少府,谥曰定侯,可谓生荣死哀。知识分子的出世入世,于杜袭这样优秀的榜样面前,是否有仰视和沉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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