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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书不入今人眼
——再谈抒情诗
当下诗歌界鼓吹冷抒情,鼓吹诗要内敛化,要隐忍不发,视“以抒情为务”的诗歌为矫情、假崇高,笔者觉得这种看法是相当偏颇的。
古今中外的诗歌,抒情诗一直是主流,几千年未曾撼动,怎么到了今天,就弃之如敝履了呢?依笔者看,冷抒情的探索和当下遍地皆是的叙述性诗有关,显而易见,因为抒情既不展开情节,也不刻画物事,你写的是叙述性的东西,是所谓的“小叙事”,那就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从始至终将抒情融进去,只能舍抒情而弃之,随机玩一点暗示性的小情怀,从没听说讲故事的过程中还可以重点搞抒情,这本就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之事。
叙述性诗写作嘈嘈切切这么些年,诗写作整体上看是歉收的,艺术水平是下降的,尽管诸多评论家千方百计替它寻根问祖,替它寻找渊源和归处,但诗之为诗,终归不是小说体。从技巧上看,作为当下诗歌流行的语境,其呈现方式也并无优势,很多诗人将诗写成了白开水即是例证。从过程来看,质疑的声音也一直不断,西渡就认为“所谓的叙事性诗歌普遍存在两个缺陷:想象力的退化和主体体验的贫乏。”针对口语化的叙述性诗,枕戈在他的《80后之“神性写作”与“口语写作”》中甚至说“口语写作对神圣的拒绝,对经典和文化的鄙弃,最终使诗歌堕落为一种极端的消费主义立场,葬送了诗歌本身也葬送了诗歌面向公众的前途。”北岛也对叙事性写作持有异议,在他看来,实在是“因为没什么好写的,大家开始讲故事……那甚至也不是故事,只是些日常琐事,絮絮叨叨,跟北京街头老大妈聊天没什么区别。”
清代王士祯有诗“六代淫哇总废声”,说上自三国东吴,下到宋齐梁陈,三百多年间的建康文化没出过像样的诗作。那么当下区区三十年的冷抒情,竟甚嚣尘上到以写抒情诗为耻,它又能引领什么呢?一首诗歌的优劣并不取决于采用了何种手法,诗歌的本质在于有没有诗性,叙述性诗歌其实是泛文化的一种表现,诗人们在价值重构中难以把握自己的使命,出现了这样那样的所谓玩深沉、玩心性,所谓向内挖掘,这样的诗人,玩不好就会像吹落的浮糠一样被抛弃。
“真书不入今人眼,儿辈从教鬼画符。”诗歌界有必要一味取悦大众的文化语境,虚张声势排斥抒情诗吗?所谓冷抒情及那些庸常的诗学趣味换一个时代就一定买账?那么多派头十足过甚其辞捧冷抒情的诗评又能证明什么?今天“冷”之时髦就能代表明天?照直说,从诗之长河去看,也许真要被缪斯抛弃真要弃之如敝履的倒有可能会是今天的冷抒情。
笔者以为,我们写诗,没有必要拒绝诗歌的某些文体特征,也许用不了许多年,有艺术自律的诗人就会把抒情诗的大纛举起来,相信传统文化有足够的自我修复的能力,相信在诗之艺术上,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进步,有的只是优劣之分,把抒情诗排斥在外本就是不正常的表现。
——哦,抒情诗,久违的抒情诗,沙化的心灵啊!拿什么来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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