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说,世上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我说,世上本没有鬼,讲鬼故事的人多了,也便有了鬼。
记忆中,对于鬼的痕迹与印象,可能源自小时候老人们的故事中。记得那时候,特别是夏天夜晚。男女老少都喜欢走出家门,来到月下院中,或吹牛聊天、或纳凉消暑,而作为小孩们,除了快乐追逐、嬉戏外,就是围在老人身边,听他们讲一些关于鬼的故事。
什么吊死鬼、水鬼、恶鬼、厉鬼、道路鬼、好鬼、坏鬼等等,老人们讲得绘声绘色,让聆听的小孩子们虽然内心胆怯害怕,却又不乐此不疲喜欢这些关于鬼的故事。
老人说,曾经邻村有一人,某夜归途中,经过一坟地,结果走了半天依然还在原地打转,当第一声鸡鸣时,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在坟地里。当他回到家中回讲起经历时,真的是胆战心惊,恍若一梦。
老人说,他是幸运的,因为那是道路鬼帮助,才让他避开前面的恶鬼相害。于是,那个时候我们的印象里,道路鬼是好鬼。
乡村的地形是群山起伏,而山的深处随处都有坟墓的。儿时的我们,或拉出床上竹席、或抬出几根板凳一拼、或搬出凉椅等等,就那样的享受乡村原始夜风消除那份炎热。明月之上,星辰点点,远处群山连绵朦胧。
老人们讲,曾经也是一个夜晚,当一个人夜路时,看见不远处那里火星闪闪,似有人影晃动。因其人胆大著称,故斗胆而近而观之,结果一近前,火光没有了,影子也没有了。正纳闷不解中,忽然一抬头张望,结果火星与人影又在别外。一阵风过,吓得此人逃之夭夭回到家。第二天寻着记忆到夜中地方一瞅,倒吸一冷气,原来那地方是一片坟地。
后来,听说那人不明不白的死了。老人说,那火是鬼火,那人影就是鬼。因为其人冲撞了鬼,所以鬼就找上门寻命。听到这个故事,每当夜降临时,无论玩多尽兴,都会早早走回家门的。害怕,万一不小心冲撞了鬼,小命就没有了。
鬼是什么样,可谓是千奇百怪。有人说长得披头散发,终不见其真容。有人说,长得獠牙血口,狰狞难看。有人说,也有美鬼,生得天仙般的美,专门诱惑人上当的。至于什么狐仙之类所谓的,或许就是属于美鬼吧。
老家的十里开外,有一水库,水库两边高山而立,而坟墓也多,印象中,那些所谓的坟,有的不过是一土包,有的也相对较醒目。因两山少有村落人烟,故印象中那里关于鬼的故事特别多。
记得,小时邻居们老爱给小孩子们讲。明月星光夜,当你路过那两山水库时,总会感觉两山之间有人大声对话呼喊似的,而且还分明感觉到火星闪闪,人影穿梭似赶集。我在想,难不成那就是所谓的鬼市呢。于是,两边鬼与鬼之间,就似凡间人与人之间,在夜里尽情对话着。
那边喊:有空没有,过来吹牛。 这边答:米有空,改天再吹。 那边喊:过来,打麻将,三缺一。 这边答:打多少,是5124?还是1248?
一喊一答中,仿佛鬼火更旺起来,鬼音也更清晰。每当听到老人讲的这些后,路经此地时,无论白天,总不经意回想起老人们嘴中关于这片土地、连同这里鬼故事回响,让人心跳加速而疾跑而去的。
或许,那个年代,那个岁月,贫乏的现实环境,太多小孩没有如今小孩般那么多美丽的童话书、动画片相伴。太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神秘与好奇,皆源自老人们唇间那些神奇而怪异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之中,或许鬼故事永远成为主角。
长大后,我知道世上原本没有鬼的。那些所谓的鬼故事,以及那些故事的情景,不过是老人们讲述与传达里,为了满足孩子们的好奇,也是对孩子们的一种吓唬。但那些鬼故事,无论善恶美丑,其实不过是现实社会中某一个情景的投影与折射罢了。
而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所有的鬼故事,都会发生在黑夜呢。难道是为了应景夜的神秘?或者是增加鬼的来无影去无踪的幻想?
虽然,意识与直觉告诉我,世上真的没有鬼的,而我无法否认的是,小时候那些最美好而难灭记忆与印象的深处,永远都留着鬼的影子。而这些鬼的影子,或许那时是一种害怕,甚至是恐惧。
如今,那些关于太多童年鬼的故事及鬼的影子,却成另一种情愫,萦绕在记忆的心空,挥不去,抹不掉。因为,那份情愫与记忆,是童年的美好,也是对那片土地,连同那里的人们一种化不开的浓浓情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