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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莫零 于 2016-6-20 14:43 编辑
少女的梦想
文/莫零
打小就知道自己长得不漂亮,大人们夸别的孩子:哟哟哟,这小囡多水灵……
到我这:哟嗬,小姑娘灵泛得很嘛……
灵泛是南通这边的方言,就是聪明的意思。
我妹妹比我漂亮些,放暑假回去,亲戚们说:小妹皮肤跟她妈妈一样白嘛!莫零念书念得太用功了吧?都瘦瘪壳了……
哼,绕着弯子嫌我丑!我又不是谷子,还瘪壳?你们才瘪壳呢!
饶是我天性皮厚,也还是对于自己不是美女的事实感到沮丧不已的,所以才拼命修炼内涵,以达成才华横溢,倾倒众生的目的。
废话再扯回来,所以我从小不爱照镜子,不照镜子还能把自己幻想的美一点儿。只有到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会捧着面镜子认真仔细地研究我的这张脸。
眼睛为啥那么小呢?还是内双,拿牙签使劲儿撑撑才能眼含秋水三秒钟。鼻头咋那么圆呢?一点儿也不挺,像半颗搭眉丧眼的干蒜头,往中间这么一杵,光会出气儿了。嘴巴还大,嘴唇还厚,像同桌唐敏丽那样的薄红嘴唇多好看?一笑起来还有点儿微翘,像电视机里的红鲤鱼精似的。关键是牙,白还算白,但不整齐,大门牙还稀了条细缝儿,一咧嘴就跟一群良莠不齐的白玉米粒儿似地稀稀拉拉。想到我爸常告诫我的一句话来,他说女孩子要笑不露齿,合着他也是嫌我牙不好看啊?呸呸呸,大人们的心机可真深啊!
我无数个夜晚捧着镜子妄想着找出点女大十八变的证据来,无数次又被自己平淡无奇的长相给拽回了现实,好在我还有学习成绩和多才多艺可以炫耀,人生也并没有坏到哪里去。
等我出去念中专了,就开始肆意作怪了。首先是把留了两年的长发给披下来,天再热也坚决不扎起来。然后趁我妈要给我准备行囊的机会,软磨硬泡让给做了件白西服。那个暑假正热播一个港台剧《希望之鸽》,里头女主角就是长发飘散,白衣仙仙的。
我就这么按照她的打扮潇潇洒洒地跟着爸妈上学校去报道,为了幻想能惊艳全校,我从进校门开始就一张扑克脸,眼神迷离。可是,我打眼一扫,全是长发妹子,还有不少是琼瑶小说里的类型,差点把我都给媚惑了去,我去,装不下去了。
没过两天,全校都认识了我这个专爱勾搭漂亮妹子的假小子。长发绑起来了,白西服也收起来了,忒难洗。运动鞋,牛仔裤,一笑起来,整幢教学楼都能听见——
年末学校搞联欢会,我寻思着得憋个大招,我苦练了好几个月的粤语歌可不是白练的。就唱陈慧娴的《飘雪》,又见修瓢锅……
正好能穿上压箱底儿的白西服。兴冲冲赶去报名,节目表上清一色儿女生独唱,孟庭苇,陈慧娴,杨钰莹开会。哦,卖糕的,算了算了,不赶这热闹了,不走寻常路才是我的风格。
我回班上使劲儿忽悠我的同桌小丽:跟我搭档讲相声呗?
讲相声是男生讲的,我不干!
就因为都是男生讲,我们女生讲才会出彩啊!你不想锻炼锻炼自己口才啊?你不想我给你取个好听的笔名儿啊?你不想我陪你出去逛街啊……
小丽同学还是天性淳善的,硬被我赶鸭子上了架,报节目去喽——女生相声《说大论小》。
这好像是马季说的,找不着磁带儿听,我凭印象记了开头和结尾,中间就自己瞎胡绉了,反正马季也不认识我。
演出效果空前地好,小丽上场前手心冰凉,我假装镇定还是能听见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中间一段还忘了词儿,不过被雷鸣般的掌声给掩饰过去了。
哦,哦,忘了说,我还是穿了那件白西服,披了披肩发,还画了个大红唇,画风,呃,呃,还算和谐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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