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我到特区的第三年是做文化工作,当年特区那个著名的大家乐舞台,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大家乐当时代表着特区文化,后来写特区历史对这段文化有个专业称呼:文化沙漠中的快餐,意味着这座年轻城市文化的简陋。
大家乐舞台其实就是一个城市露天舞台,自发的自娱自乐,现在已是金碧辉煌的半露天现代化灯光舞台了,当时 极其简陋,只是我管辖下的一个第三产业创收的业务,我甚至没怎么管,只是收收承包费而已。谁也没想到这个舞台以后会那么出名,诞生了一批打工明星。
我当时主要做些文字工作,那是小平南巡后的几年,全国人民都意气风发,我更是春风得意。我参与了当时某轰动的电视政论片的撰稿工作,帮市长撰写的全市科技工作者大会上的演讲稿《科技之梦》,模仿马丁路德金《我有一个梦想》文风,因异于当时的官样文章好评如潮,大领导特地到我的办公室祝贺,部长承诺我一年内调入我的工作关系和户口,组织部也找我谈话,说工作关系调入后可直接提拔……那时我走路都是轻快的,时时哼着歌儿。
那次刮台风,岭南的台风十分惊人,雨也下的铺天盖地,学校停课,单位也不办公了,我因为前一晚赶稿子住在了办公室,现在回不去。风怪叫着,雨不是下而是在往下倒,这时电话铃响了,通知我和几个年轻人马上到三防办报到,准备参加抢险,接我的车已在路上,我放下电话带上装备往楼下走去。
在一楼大堂,我遇见了这个女孩。这是个南北杂交的孩子,父亲是大连人,文革插队到海南娶了当地姑娘。母亲现在是《特区青年》杂志社编辑,和我在一栋楼办公,我有时往《特区青年》投稿所以跟她妈妈很熟。
我看见她时她全身都湿透了,白色的裙子黏在身上几乎透明,她无助的抱着胳膊瑟瑟发抖。我认出她来,她这时还是中学生,暑假经常到我们这栋楼来找妈妈,所以经常见到她但没说过话。
我急忙过去把我的雨衣给她披上:“你这孩子怎么了?这么大雨还跑出来,你妈也不在啊。”她急忙裹紧雨衣,哆哆嗦嗦的看我一眼:“叔叔好”。
她的相貌海南特色多一点,海南是丑人集中的地方,但偶尔出的美女帅哥却美得惊人,比如历史上的宋氏三姐们就出在海南文昌。
她的眼睛微凹,本来就大加上扇子般的睫毛,像个卡通女孩,鼻子尖尖的,嘴巴总是象委屈的噘着,下巴上还由一小块凹陷,象是上帝在创造时一会儿认真、一会儿漫不经心,完成后上帝绝对惊呼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他的精品室里。
她哆嗦得厉害,我看车还没来就带她到楼上喝热水换衣服,她到洗手间换上我的长袖衬衫和拖鞋,然后踢踏踢踏的跑出来,苍白的脸色恢复些红润,确实很白皙,不是海南人的那种焦黑。这时电话又响了,告诉我车到了,我急忙走了,嘱咐她等雨小了打电话让父母来接,她开心的点头,招手甜甜的说了声:“叔叔再见。”
第二天她母亲来感谢我,并向我抱怨她的掘“那么大的雨啊,一句话不对付就跑了,从小就这样,跟着后边撵了多少回,现在全家都怕她,啧啧,怎么得了噢,现在病了躺在家里,自作自受……”我笑吟吟的听着,觉得这孩子真好玩。她妈走时又想起来一句:“哦,你的衣服洗了还没干,她说她自己给你送来,过几天没事吧?”我笑着点头。
过几天那孩子来了,叫她W吧,因为要跟另外一个同时出现,用“她”就不好区别,W仍穿着白裙,她酷爱白色,穿着基本上是白色系列。W笑吟吟的第一句话就是:“喂,你好过分哦,才比我大六岁就要我叫你叔哦。”她说话喂、喂的,不管是高兴,惊讶、生气,一开口就是喂、喂,多年以后有人说我,你怎么说话总是喂、喂的,我才知道她对我的影响有多大。
我笑着对她说:“好象是你自己主动叫的叔叔吧,我和你妈是同事,你叫一声叔叔也不冤。”
她嗔怪的作势欲打:“还想占我便宜。”
旁边有人搭腔:“靓女的便宜谁不想占啊。”于是我同一间办公室里的年轻人笑声一片。
我继续扮演叔叔的角色:“不要乱开玩笑,这是个中学生,还是个小P孩。”
她刚打完那个调侃的人,又冲我来了:“喂,你不要装作老气横秋的死样子好不好啊,你是大P孩啊”
她的到来使我们这个全部由年轻男性构成的办公司霎时间喜气洋洋,中午吃饭时她和我们一起,看得出她很开心,这可能是她第一次受到成年人的礼遇。我的同事们也都兴奋不已,胡天黑地的瞎吹,话题转到每周末大家乐的演出,W很有兴趣,撒娇着说要看要看,
然后就有人说没问题给她票,她说要两张,别人就问她干吗要两张,不会这么小就有男朋友了吧。“没有啊--”W说,“我要跟他一起看。”她的手直直的指着我说,于是一阵起哄和大笑。
午饭后她走了,回到办公室大家都开我的玩笑,我说:“别扯了,小孩来着,给她妈知道了扁死我。”不过我还是很得意,这女孩漂亮又青春逼人。
之后每个周末她真的来,当然我没时间全陪她,有时叫个办公室的小伙子陪着,第二次她就有些怨言:“喂,你是领导啊,就那么忙。”
我笑笑没说话,她接着说:“那些人讲话难听,我不喜欢。”
“那不是难听的话,男人都喜欢跟靓女这么说话,你长大了也会爱听的。”
“那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装做惊讶地说:“我怎么能跟他们一样,我是堂堂人民教师出身哦,怎么能说那么没素质的话?”
她便扑哧一笑:“男人都爱吹牛,你才不象老师呢,我天天跟老师打交道,每一个像你这样的。”
我说:“你还别不信,我还真就教你这么大的学生,而且我很凶,一瞪眼学生们都吓得发抖。”
“喂吧你,你瞪个我看看。”
我于是努力的瞪眼看她,她也装作凶恶的样子瞪我,绷了一会儿两人都没绷住大笑起来,她扭来扭去的笑然后伸手挠我的痒痒,我捉住她的两只手,她的手柔滑如凝脂,我心神一荡。
节目结束后我送她去车站,她蹦蹦跳跳的上了车,走到车尾,车启动后她把脸贴在玻璃上冲我做鬼脸。日子就这样过着,转眼过去了半年。
九十年代初开始年港台文化吹遍中华大地,港台的三流明星也会被内地的年轻人顶膜参拜,当然我们也助长了这股风气。我的工作关系还没有调动,机关的待遇并不高,下面就成立些文化公司来创收,机关的人不懂经营就鼓励我们这些年轻人分批承包,那时文化管理政策相对宽松,我们利用这些文化公司经常策划些演出活动(就是走穴,主演拉些港台明星),我们有政府的优势。可以较容易的拿到演出许可批文。
流程是先策划名目(比如什么纪念日啊、什么义演啊),然后跟港台明星谈好价格,签订意向合同,接着办理演出许可批文,拿到批文后略作宣传便开始拉广告拉赞助,赞助到手后支付50%演出费签正式演出合同,付30%场租定好演出场地就正式买门票了。
那个年代拉广告赞助真是容易,都是新兴企业,迫切的要扬名立万,个个象暴发户比着花钱,基本上广告赞助费就足可以支付成本了,门票收入几乎是纯利。那时我们忙疯了,赚到的钱60%上交,40%哥几个按比例分配,钱包难以想象的疯狂膨胀,在这之前想都没想能赚这么多钱。
不过也确实辛苦,连前台后台,伴舞伴唱,灯光效果,装台拆台都要亲力亲为,每次都脱层皮。如果演出是在本市,W就会来全程跟着玩,她妈也不管她,我问她:“你这么辛苦不影响学习吗?”她撇撇嘴说:“喂,我是优等生好不好。”
有时散场后找半天才找到她,她在一个犄角旮旯呼呼大睡,然后我们用装舞台设备的大货车送她回家,车上她又来劲了,眼睛还肿着,大呼小叫,咯咯娇笑,胡乱品论那些明星,我们本来昏昏欲睡,被她吵得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事时她到我的宿舍来找我玩,我长期疲劳总是半睡半醒。睡时她就一个人看录像(那时没有电脑,DVD,连VCD都没有),醒来她就跟我叨叨没玩,说她学校的事,我静静地听着。然后我就带她去吃东西,炭烧生蚝、羊肉窜、斯乐冰、爆米花……乱吃一通。
有一次我突然睡醒,竟发现她在偷看我的三级片(那时叶子楣、叶玉卿的三级片非常流行),我大叫了一声,她吓得连滚带爬跑出门去,第二天她躲在我门口探着头,脸红的像块红布:“你不许说我,我不知道是那种片子。”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冲进来怒气冲冲地说:“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哈哈大笑:“成年男人都有这些东西,我们可以看,你不可以,看了就是罪过,我告诉你妈去。”
她嗫懦道:“那我妈就不许我来了。那我说是你给我看的”
我装做惊恐的样子:“那你妈会说我勾引你,会打断我的腿。”
她哈哈大笑,不依不饶的向我扑来:“你就勾引我,你就勾引我…….”
我拦住她:“得了,要勾引也要等你大些。”她突然抬起头来,脸又红的象块红布:“等到多大?”
我一愣:“什么等到多大?”
她急了:“你说你要勾引我的,现在又赖”
我哈哈大笑,这一瞬间我真幸福:“不要说勾引那么难听好不好。”
她也笑了:“那你什么时候…那个啥…”
我故意逗她:“什么叫那个啥。”
“喂,你不要那么坏好不好”
我含含糊糊地说:“至少等你上大学吧”,她坚定的点头“那好,我等着。”
后来我曾庆幸自己没承诺,再后来又追悔莫及,现在想想真不知是承诺好还是不承诺好,我至今被折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