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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杯决赛】家常爱情 [复制链接]

虎步漫游

主楼

发表于 2016-6-10 17:0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虎步漫游于 2016-6-10 17:02 编辑

（1）
　　十九岁那个春天的傍晚，天蓝云白。油菜花正灿黄若金，香气浓郁扑鼻，蜜蜂成群的飞来飞去。麦苗儿很深了，抽穗了，风吹过，微微起伏如碧绿的海浪。
　　他用手撩了一把清澈的河水，惊散了一群游过来的小蝌蚪，他回过头，说：“我给你唱首歌吧！”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她，已将多年的短发在脑后扎成了小发辫，衬托得脸更嫩白，眸子黑亮，灵秀而清丽；她双手扣十，搂抱住双膝，安坐在草地上，不言，只微微颔首了一下，笑得灿烂。他心一动，呀！以前都没敢细看，只知道一双大眼睛明亮动人，当她这样深情注视自己的时候，原来还有这么漂亮的双眼皮呐！
　　其实他歌唱的不赖。但今天在这空寂的河滩上，虽然野花小草只是随风轻舞，不言不语，河水也只是静流如故，他却无端地紧张了起来，颤了音，有些许的走调了。这是一首流行歌曲，很清美的那种；她安静的听完，含笑柔声赞他一句：“唱的真好！”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夜幕初临的时候，他用破旧的单车载着她往城里返；穿过一条僻静的小路时，路边黑压压的松树林在黯淡的夜色里很有逼人的气势，她有些莫名的害怕，脸轻依在他的后背上，手紧紧的抓住车的后座。他却是从容地用力踩着车蹬，车子平稳地驶进了灯火通明里。
　　进了一家街头露天的小吃摊，昏黄的灯光里烟雾正缭绕，要了两碗水饺一瓶啤酒。她吃不下那么多，一直往他碗里拨；他看着瘦弱的她，心里实在是怜惜的很，吃这么点，跟只猫儿也差不了多少嘛！好养活！啤酒，她自然也不能多喝，浅饮辄止。他那时黑瘦，正是好胃口的时候，包圆了，连饺子汤都要剩不下。她早早停了筷，笑看他的狼吞虎咽的样儿。吃完了，赶紧上车回学校，再晚些，保安就要锁校门了。
　　
　　
　　夏初，周末。他载着她一同回老家，一路要穿过三个集镇，中间的那个刚好有戏会，所以出发的就早些，到了头一个镇上才停下单车，在街边的小摊上吃早点，要了一斤油条，两碗豆腐脑。吃到最后，剩下一根都吃不下了，付了钱，临走了，他看看那根油条，伸手捏起，塞在嘴里鼓囊囊的，推车就离开了——她多年以后依然笑他当初的小气模样：“像一条狗似的衔起油条走了”他却听不得了，假装要修理她：“你记性咋就这么好哩！”她笑到要岔气般的讨饶：“好了好了，我不敢了！”
　　到了戏会上，艳阳正是高照的时候，人多得都要挤不动了，喧闹得很。他推车在前，她紧随其后，逛游了几处热闹点，与几个不期而遇的同学兴奋的打过招呼。她多半不说话，只是在一旁浅笑，却已经如水莲花一般动人了，惹得他的同学调皮的拿他打趣起来，他内心骄傲得如同凯旋的英雄一般。
　　跨过洪河不远，就到了他的村庄。真的踏上那条两旁都是高大杨树的小土路，她却一下羞怯的迈不动步了，脸绯红的可爱：“哎！我不去了！”她笑着扭转身作要逃的样子。他按住心里的热浪，也笑红了脸颊，扯住了她的胳膊：“走吧走吧，快到了！”的确快到了，穿过麦田，都能看见被葱葱郁郁柳林掩映着的青色的院落了！她却仍是羞得不愿向前一步，这本不在计划中的嘛！这一身打扮的，上身穿一草绿的破旧军褂，洗得都有些发白了，但还算合身贴体；穿一蓝色的脚蹬裤，紧紧地裹在瘦削的腿上，蹬一双白色的高跟胶底布鞋，偏有些肥大的不合脚，一走一踢踏；除了这一脸羞红的春色，这什么嘛？教人难为情死了——哪里是见未来婆母娘的装扮呢！
　　他却不管，偏偏觉得她这样也就足够美丽的了，就这样被他捉住，温言款语的劝哄进了柳林深处去了。
　　
　　第二天，她带他回自己的家，一路沿着河堤小路蜿蜒而去，中途在小集镇上买了菜和肉，还给他买了盒烟以备应酬；他傻乎乎地完全不懂，她说咋办就咋办。下了堤路，就到了村口，她母亲正独自弯腰在一片油菜地里忙收割，麦收还早，出外的壮劳力们还没返回呢!
　　母亲直起腰望见女儿，还有那个并立在一起的小伙子，很意外的楞了一下，笑了。他很勤快，丢下车，就开始把割放倒在地里成铺的油菜秧拢来，满怀抱起，一趟趟运到地头的路边。
　　中午还早，她拿起镰刀和母亲一起割油菜。“这孩子，咋恁黑？”母亲悄声的笑问他，表示自己小小的不满意。
　　她抬眼远瞟了忙碌不停的他一眼，低头继续忙手里的活计，“晒的。”她回答的极简短，心里不由得一乐。
　　母亲也轻笑起来。
　　一起回学校的路上，她硬塞给他二十块钱，“给，这是你买菜的钱。”他不要。她生气的拉下了脸，他看看她，不愿也不敢惹她生气，就收下了。可怜的笨家伙哪里会知道，这是她在校一周的伙食钱呢！唉！
　　
　　很快的，他先离校远去北方的大城市打工。
　　临行前的夜，月色清朗，云也淡淡，他托人约她在教学楼门前见面。等他在楼门口外的月光里焦急的踱来踱去了半天，她才笑盈盈的出现在门口，身着一件鹅黄色的纱裙，在柔和的月色里愈发的亭亭玉立。他有些看痴了，忘乎所以的想上前拥她一下。她却机警的后退了一步，左右扫视着，压低嗓音警告他：“有人！”
　　的确有人不断的来往，毕竟还未到休息的时间呢！他这才醒悟，这眼前的秀色再可餐，此刻，也只得作罢了！
　　我会给你常写信的。”他不无伤感的轻叹着。
　　“嗯！我等你。”她语气幽幽。
　　
　　出发是夜半，他留恋的最后一次望了一眼静静矗立在月色里教学楼，还有她宿舍的那扇窗户。转身在同学们的拥挤下登了车。车子开动了，同学们都有些兴奋难耐的喧闹着，他却独自望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树、村庄……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惘然和惆怅。这人生的路呀，又是一个未知的新开端了吧！
　　其实她一直也没安睡，那些青春激情过剩的小伙子们一直在楼下不安分地大声笑闹、打呼哨，学校对这些将远离的学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况且其间还有让她牵肠挂肚的一个呢！一直等到有车来，后来又是车去，然后终于寂静的无声了，才长叹了口气，入了梦去也！
　　
　　他的信来的很快，而且频频，“我心爱的……”他的开头必定是先这样深情的道白。接到远方这么频繁热切充满思念的问候，很是让同学们眼羡的，她心里也自是甜蜜而骄傲。
　　她回信，语气温柔极了：“我的黑马王子……”
　　也似乎只好这样称呼他才对，的确是个黑瘦而很有精神头的家伙！
　　
　　将近年关的时候，他终于熬不过对她的思念，回乡了。
　　他们相遇在校门口。她拎一袋衣物，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刚从澡堂里归来，望着日夜都在想念着的人儿，忽然不期而归的立站在面前，又是惊喜，又有几分意外似的动情的感叹说：“我这几天就感觉你好像要回来似的。”
　　他也很是兴奋难捺，买了满满一袋糖块送与她班的同学，一时间，满堂的淑女不再，嬉闹着疯狂的抢糖大赛开始了，她静立在一角，笑看同学们的狂欢，她自己却是一块也没得到。
　　
　　她也毕业了，传说中的分配，正变得遥遥无期。他其时正在城里的工厂上班——他再也不愿意离开她太远，通过亲友的介绍，决定让她面试一份工作。
　　他去接她，正是雨后新晴，乡村的土路上泥泞难行不已。他带她走田间小路，虽然也是一处一处的水洼一闪一闪的像镜子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但总还有些野草可以垫脚，还是好走的多了。
　　每至难行处，他放下单车，不由分说先将她一把抱起，走到好下脚的地方，放下她，再返回去将单车扛起。这样的路有好长的一段呢，她有些心疼了，不肯让他这样一直抱下去。他却犯了执拗，坚持己见。她只好搂住他的颈，任他将自己环抱得高高的，呼哧呼哧喘息着往前走，忍不住的就在他脸颊上犒赏了两个甜柔的吻……
　　
　　（2）
　　
　　俗谚有云：好事多磨。爱情大概也就是需要多多磨难，才能显现出它独特的可贵难得之处吧！比如化蝶飞了的梁祝，水中花镜中月一场的贾宝玉林黛玉……
　　当然，他们是生活在千百年后的今天，虽然颇多煎熬难过，却也不至于憾恨凄美成那般的样子。
　　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意外的是，他们的爱情并没有使婚姻变的水到渠成，居然两方的家庭都持反对的态度。素来听话孝顺的他，面对家人一再的好劝歹劝，这回却铁了心肠，油盐不进半点：“驴高，马才大呢！我就她了！”父母面面相觑，无言，只好顺了他的意。
　　最麻烦的阻力，却是在她的那边，她的那位长年在外老于江湖的父亲，从一开始就不欢喜他们交往，他坐在灶屋的小椅子上，脱下帽子，挠了挠稀疏的头发：“这孩子——要是家在城里还差不多。”他一辈子受够了在农村生活的艰难，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将女儿再步入这艰辛一回。他若不点头吐口答应，这桩好事还如何能顺顺当当的往下进行呢？反反复复的交涉商谈，却一再的无果。
　　这一场马拉松太苦了，他都几乎有些心力交瘁，倚坐在她家的堂屋门口，在冬日午后的清冷阳光里，黯然神伤，呆成一副木雕像。她从屋里轻轻的走了出来，院子里正清寂无人，她停立在他身后，将一只手轻轻的压在他的肩头。他觉得肩上一暖，回头看，她正含笑的注视着他。
　　“分手吧！”她轻声说道。
　　这简直是他第N次听见从她嘴里说出的三个字眼了。没办法，她性子本柔弱，既难舍他的一片真情意，又畏惧于父亲一贯的严厉与不容置疑的权威，摇摇摆摆不定，哭的眼睛都红肿若桃了。瞧她那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儿，这简直都让他生出痛恨了。
　　“不，”他顽固如初，“我这辈子就你了。”
　　她又泪眼婆娑起来：“你何必呢？我有什么好？”
　　唉！天啊，这一时半会的，哪能说清她那点好来？或许，是初见时，她那灿然若花的笑颜一下就定住了他的魂了吧！
　　
　　在她的也不争辩的眼泪面前，父亲终于也架不住：“你别一提就哭，一提就哭，你有啥想法你就好好的说出来……”
　　
　　婚事终于如期举行了，已将近年关。天刚放亮，晨风还有些冰凉，他站在院门口，看见贴着大红双喜字的婚车停下，然后，鞭炮响起，她在几个女亲眷的簇拥下，弯腰下了车，头上插了鲜红的花，脸上薄施粉黛，有些不高兴似的轻撅起嘴，嘴上涂抹了口红……他的心里却没有自己意想中的激动兴奋，如尘埃落定般的沉静，像是有些做梦般的不真实，似踩在轻飘飘的云朵上。
　　她也同样没有那种激动的欣喜感。“就觉得很平静很平淡，也没啥高兴劲儿。”她说。
　　”太累了！”他则一再的感叹：“只爱这一场，就觉得我这一辈子，这方面的激情和耐心都耗尽了。如果真的有缘无分的，成不了，再让我重来一遍，我都没那个信心和勇气了——算了！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了！”
　　
　　她笑得灿烂如花。
　　
　　（3)
　　
　　我们熟知的童话故事里，王子与公主总是在举办完盛大的婚礼后-,从此，他们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这颇令我们满怀憧憬的想象着，向往不已。其实呢，浪漫的激情消褪后，终是还要面对这似水流年的消磨，这平淡而琐碎的烟火人间，才是真正艰辛的现实啊！所以，王子有可能会变成青蛙，公主也许会回归成灰姑娘.这完全都是未可知的事情！
　　
　　田间有活的时候，她与他一起抗着锄头下地，两个人并肩说说笑笑地走在村头小路上，总能吸引住乡亲们的目光。她那时完全还未褪去一身柔弱的书卷气，有村邻打趣道：“哟!银环下乡了呀！”他一笑，心中很是得意——银环，那可是豫剧《朝阳沟》里的漂亮女主角啊！
　　他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停不下的笑声。也是，好不容易才得以终日相守在一起了，怎能不如胶似漆呢？在田间的枯燥劳作里，他们在细语欢声；在通往小集镇的颠簸土路上，骑着一辆单车的他们一路笑声；在夜晚昏黄的床头灯光下，他们偎依在一起，共持一学生时代留存下来的手抄歌本，轻歌笑语。
　　青春的花朵，盛情绽放的时候，总是最动人！
　　也有争吵，好在两人和解也快，都记不得仇。若是他惹了她，他总会想方设法逗她破颜一笑，露出俩小虎牙来，大不了再任她攥紧柔嫩的小拳头打几下，或拧上两把，反正也不痛，也就云开雾散了。
　　若是她惹了他，哼！有的时候，她任性起来，错的也是对的！无论如何的争吵，从来都没太持久过，就是拉灯睡觉前，俩人各自以背相对以示不妥协，醒来的时候，也总会怪不好意思的发现彼此正亲密地搂抱成一团，她羞笑了一下，也就此风和日丽了。
　　生活也断断不是永远的一路笙歌！随着婚后的日久，生存的问题开始逐渐严峻的逼近，性格与固有的思维方式及对生活理念认同的不协也正在逐渐凸显。初有了女儿后，他们又因为琐事发生了争吵，他激怒，头脑一热，一巴掌就随手甩可出去。虽然他立刻懊悔的呆住了，可已经晚了。她伤心欲绝，推车就冲出了家门。他在家人的催促提醒下，也赶忙追了上去。
　　她一路都在哭，不理会紧随在身旁左右的他。半道上，她终于有些心力不支了，停下车，坐在了路旁。他温言温语的向她诚挚的道歉，劝哄她。她哭成了个泪人儿：“当初，都不要我愿意你，硬是愿意了你。你还动手打我！……我咋有脸回娘家，我能往那里去呀……”她痛哭的几乎失了声，“我连耗子药都拿好了，只是舍不得小闺女才几个月呀！”
　　他吓了一大跳，急忙强掰开她一直紧攥的拳头，果然，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小纸包掉了出来，他一把远扔到路沟里，然后抱着她起嚎啕大哭
　　
　　但现实生活并没给这对年轻的小夫妻太多可供缠绵和争吵的时间，他必须外出打工挣钱，这才是存身养家的王道。这样，他候鸟般孤零零的远去又归来，再远去，她在家安心的带着孩子，忙着田间的杂活，等待着他，生活很清苦，她为了生活便捷，又将为他好不容易蓄留起来的长发，重削剪成了短发，剪下的发辫也卖了几十块钱，嗯！又够赶集买几次菜了。小两口聚少离多的日子开始了。
　　
　　多年以后，她依然佯作耿耿于怀，与他开玩笑，表示自己的疑惑：“一年一年，你都着家没几天，竟然还没挣来钱给我，说，你是不是都在外边鬼混了？”
　　对她这种莫须有的质问，他学岳武穆，大叫冤屈：“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就是鬼混，那也得要钱不是？吃了上顿，下顿不知在哪的主，谁会与我鬼混？想不清白，我都难哪！”
　　她笑成一团，却仍不肯就此放过他：“哪谁知道？你又不会落下啥记号！”
　　切！这下，轮到他汗颜了。
　　
　　也真是见了鬼，要说能干，他也能干，正是年轻不缺力气的时候嘛！肯干也挺努力的，就是运气不济，活计换的无数，都干过或长或短的时间，就是找不到合适的机遇，安放自己。俗语说，男怕干错行。这或许是其中的一种意释吧！
　　她其实心愿不高，初到他家，仔细的打量一下院落，嗯！青砖瓦房，破旧了点，正房偏房的倒也有五间，就是一座破门楼，实在是破旧的丑陋不堪。“我常想，你能挣点钱，把门楼翻盖成新的三间平房带过道，将来能对付着给儿子娶媳妇，也就行了。”她很是安然知足的对他讲。她越发这样的不给他一点压力，他倒是越发心生愧疚，暗暗发誓，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让她和孩子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她也曾将儿女托付给公婆，自己随他远到异乡打过工。临行，她在收拾衣物，才两岁不到的儿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声音弱弱的问：“妈，你要弄啥去吔？”她几乎都不敢回头看：“我去找你爸一块挣钱，好给你买糖吃。”儿子也不哭，只是一个人呆站在那里，看她忙碌着，眼神很无奈很无助。
　　她却是行了一路，哭了一路，也晕车，连口水都喝不下去。
　　在异乡的城市里，向来柔弱没出过远门的她，居然也能骑上单车，跟随工友，在汹涌的人海车流里穿过几条街区上班了。
　　他每天下班总是略早她一些，于是总会先到她必经的路口等候。迎接住她后，他载住她一同去买一点青菜，然后回到租住的小屋里，生火做饭。他们再也顾不得吵嘴了，这苦中可怜的一点甜，才是需要倍加珍惜的。
　　几个月后，她熬不过对孩子的牵挂，比对他，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终于辞工回了家。
　　见到孩子，她一时泪雨滂沱，女儿还好，儿子却已经对她很是生疏了，惊恐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瞧着她，一边努力想挣脱她的紧抱，这更是惹的她伤心掉泪不止了。她发誓，再苦再难，这辈子再也不离开孩子半步了。
　　
　　（4)
　　
　　所谓的天道酬勤，应如是吧！他在风雨路上跌跌撞撞了多年，终于找到了合适自己的小生意做，全家人一起停驻在异乡城市里生活了。他心劲高，人勤快，生意也渐有起色，一日好过一日，生活水平也渐有所改善了。
　　他在外拼打，她在家操持日常生活，照顾孩子的学习。倒是相谐的很！
　　星期天，若赶上他不忙，一家人逛公园，遛大街，给孩子买喜欢的漫画故事书、玩具，添几件应时的衣服；饿了，在路边摊上买几串烤肠，两瓶饮料。到饭点了，偶尔下一次馆子，点几个小菜，要几碗米饭，孩子们吃的很香，她看的也乐融融的，满脸幸福的笑意。
　　他们还是会偶发争吵，却不再是为了彼此，多半是由教育孩子引起的，他会严厉责打，她偏心疼不许……就这样，孩子也慢慢的长大了，都很懂事，有点好吃的，总是先不忘与他们分享一下。
　　攒了点钱了，他买了车。她本来是反对的，可是看他中毒一般念念难忘，再看看他这多年拼命三郎似的劲头，心一软，就由他去了。新车开回来，他美滋滋的哼着小调擦拭个没完，她在一旁笑他得瑟的样儿，说：“累死累活的挣点钱，非买个这，你要它啥用？”
　　“过年开它回老家，好给你长脸！”他颇有小人得志般的劲头，又云：“项羽入了咸阳后说，富贵不还乡，犹如着锦衣夜行。古时候大英雄都这样，我又哪能免俗呢？”
　　她呸了他一声，数落他：“才吃上白面馍几天？还富贵？再走路还不知先迈那条腿了呢！”
　　他嘿嘿一笑：“先迈左腿，因为开车要先踩离合”。
　　
　　她越来越依恋他的臂弯了，夜里若不枕上一阵，简直都觉得这日子过得说不清的不对劲。偎在他的胸前，低声轻叹似的呢喃一句：“我的人！”白天的活计苦重，他多半都是乏累的有些迷糊了，用力抱了她一下，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也就算是回应。
　　
　　花开花落是流年，时光总是无情，眼看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皱纹渐细密丛多，腰身也粗壮了不少，一回头却发现他倒是白胖舒展的俊气了不少，笑着戏问他：“给你个机会，再换一个如何？”
　　“去！”他大不以为然：“别瞎逗我了。要出轨我早出了，摆在面前的，我还不是请你帮我挡了过去。”
　　嗯！这倒是实情一件。她笑了。
　　每天早晨，她总是要起得早一些，为上学的孩子备早点。他却是一直睡到被她叫醒，才慵懒的起床，没穿好衣服，先打开电脑，让歌曲飘荡起来，几成定律了。
　　近来，他着魔了似的，总是在痴听一首来自陕北的民歌。她却对这种撕心裂肺般尖痛的吼唱，提不起兴趣，忍不住埋怨他：“天天都听这歌，你不厌烦啊！”
　　他一笑，眼睛亮晶晶的：“不厌烦，就像看你，永远不厌烦！你好好认真的听一听，这歌可好了，我听第一遍，就一下子想起你坐在河边的摸样了。”他细细回味着：“你那时候，很俏丽的。那天，天气也好，天也蓝，云也白……”
　　那陕北黄土高原的歌谣还在深情的飘荡：满天的花哟满天的云，细萝萝淘沙半萝萝金
　　妹绣荷包一针针，针针都是想那心上人
　　我前半晌绣后半晌绣，绣一对鸳鸯常相守
　　沙壕壕水呀留不住，哥走天涯拉住妹的手
哥呀……
【执手杯·决赛】家常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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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 执手天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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