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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钟小猪闲来会殷勤地问奶奶:奶奶,你什么时候死啊?
奶奶答:我那知道我什么时候死,我到要死的时候,自然就死了。
钟小猪十分的难过:你死了谁带我啊。
奶奶笑咪咪地骂回去:我死了你老汉老母会带你,还没得人带你了,到时候你就跟你老汉老母一起住。
钟小猪十分的忧伤,转瞬也就忘记了。
饭桌上说起来,我们一团人都笑得弯腰。
有人说:小孩子说这个,你到是要注意下,骑车慢点。
她奶奶就会笑着说:这有啥,钟小猪经常都会问我,也没啥。
我也笑笑的应和:谭屁五六岁的时候,也经常爱问我。
好吧,陈小猪更好玩。
嗯?我们的眼光都望过去。陈小猪的大婆说:陈小猪这样跟老叶叶说,叫你去死你也不去死,叫你赶德阳你也不赶德阳,你要干啥子嘛?老叶叶气的狠。
陈小猪在一旁偏着头一本正经地插嘴:我不是小猪的猪,我是珍珠的珠。
我们更笑得欢了。
她们三个小孩,到是没有反应,在一边开开心心的跳皮筋,又爬到树上抓虫子,用叶子在纸杯里做一小窝,比比谁的大,谁的小,还一本正经的收集树叶上的雨水,说是要喂虫子吃。
带到草坪上时,疯狂地的打滚,翻跟头,追逐,雨点落下来的时候,也不管不顾,在雨水里光着脚丫尖叫嬉戏,摘一朵白色的桅子,别在发际,张着小嘴,争相大叫:我要。我要。我也要。
二
渐渐不与人联络。
爱也仅仅是简单明了,没有了是非曲直。
每天纵情于做食物,与邻居联起来,今日你家,明日我家,比着花样儿做些香气四溢的家常小菜。水果更是一件一件的往家抱,十几个人,围坐一团,吃什么都觉得像是东西少了,味道好了。
兜里有一千敢花一千,有五百敢花一五百。想起很久远的一个名词,那时候,十八九岁,刚上网络之际,对于自己,冠以月光族。
嗯,月月花光。好像是好的,更多的时候,月月难以顺利对接。
也没什么大不了,就这样一步步的稀里糊涂的走了过来。
经常隐身的一个群里,有一女子,爱做红妆,所有头像,无论男女,均是红袍,红裙,红衣,红氅,纯纯正正的中国红,在群里喋喋不休的发信息:不想活了,想自杀。
有时候会用一种娇媚的娃娃音,轻轻地叹气,然后又说:最怕半夜醒来,因为醒来,就会守在窗前,呆呆地想,不想活了,想自杀。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起聊斋里的女鬼来,那声音是极之妩媚的。
可惜,她一直没有自杀,而且,每夜一觉到天明。
有时候也忍不住提醒:想自杀就自杀呗,想还不容易么,吃药,跳楼,割腕,煤气,只要你想,千万种方法,瞬间可以解除。
她轻轻地叹一口气:舍不得妈妈。
啊,平日里天天恨得牙痒痒的妈妈也成了理由?我想,聊斋里的故事真是聊斋,这女鬼一点儿也不可爱,可那声儿,当真妩媚。
三
人到中年,好像提聚少,提散多。
离成了生活的常态,电话里,偶然有一两个熟悉的亲朋好友,同事同学,与世长存,不免心有戚戚,皆感哀伤。
好吧,住乡下,十里八村,皆是熟识,闻道起来,更是寻常。
去镇上途径一幢小小的楼房,主人是一厨师,平日里走乡窜户为乡邻办红白喜事,老婆与其同行,也算是夫唱妇随了。
有一儿,初长成,刚刚毕业。
也算是见过市面的。他家楼房修的很是雅趣,圈一围栏杆,中间有一小小的游泳池,还在旁边弄一个小小的鱼塘,鱼塘里养几径荷花,叶子铺开在水面上,旁边有一座用石头水泥砌起来的假山,房后有一架葡萄,顺着竹竿斜斜地向二楼攀爬上去,二楼上留一小小平台,用彩钢做顶,搭一张桌子,可烧烤,也可打牌嬉耍。
每次途迳,都忍不住多瞄两眼。
一日厨师得闲,出门与友麻将,输五千,回家后老婆得知,三言两语不和,吵将起来,气头上,不知从那弄来的汽油,浇老婆一身,双方拉扯之间,自己也淋了不少,打火机轻轻一打,双双烧成重伤,至今躺在华西医院,赚来的钱,花的早已没有余留,娇儿独立苦苦支撑,小楼无人打扫,渐渐蒙尘。
送货归来的路上,转弯,三轮车,倒扣在路上,一车的木板散落,一年青男子置身其中,脸上盖着报纸,活活被车上的木板压死,正午,阳光炙热,来往也不是没有车辆的,无人报警,停下,来来去去,就这样,一个勤奋上进的青壮年,在艳阳下慢慢的死去,到我们经过时,已然气绝多时,说起来,大家唏嘘,没有救星。
又在邻居家吃饭。她家住三叉路口,开小店,夜里雨丝渐渐飘落,我们一干人等,坐在屋里杯筹交错,喝到酣时,想起去打饭,出门,向厨房走去,回正屋时,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见路口处躺着一个人,赶紧放下碗,一边摸出手机拨打开110,一边出去看看是谁,已见一辆车转弯过来,赶紧奔跑着下去一边挥手一边大喊:地下有人地下有人,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司机慢吞吞的转了过来,已然来不及,前轮已压在了人的胸腹之上,此时,电话通了。那边在问,这边只得应答:路口出车祸了。人已是没得救,司机是一生手,刚拿驾证,刚买新车。
正经寻常。
四
半夜依例睡不着,醒来干嘛呢?
听雨敲打屋顶,滴滴答答,又车轮在雨水中从门前的马路上急驰而过,那一阵轮胎摩擦过水泥路面的声音,仿佛能看见阵阵细蒙的雨雾。
三两个小时也就很快过去。
没有无聊,依不感慨。
大概是这种安静顺服,只觉时光易过。
是真的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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