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老琢磨着买两个建盏,也去附近一个瓷器店转了转,看得上眼的一个要100元。单位附近的树提伽小店,有一种罗汉钵式手把杯,比我原来买的小杯子大一套,釉水很好的样子,看上去温润细腻,颇类羊脂玉,一个不过才40元。我跟老虎品茶,倒是蛮好的。一直没买,是想等去济南出差路过淄博时拣点瓷器带回来,家里的餐具也想换一换啦,没有好餐具,我的厨艺一直提高不了呀。可是,不巧的是,回来的路上堵车堵了两个小时,去淄博根本来不及,计划落空。
现在用的小罗汉杯有个缺点,太薄了。当然太薄不是缺点,但是太薄的话,导热快,用手拈杯子烫手。在热恋期时,我看它哪儿都顺眼,太薄也成了优点,薄如纸,声如罄,咋看咋灵动,喜欢呀。就象帅哥指缝间夹得那根烟,忧郁神密,简直酷得不得了。可是,用了几天,热恋期过了,那烟味就呛得慌,脑子里就总是回响这一句话:你装什么蛋啊?这时候就觉得或许那个厚实点的手把杯更好。用老虎通常的辩解语,我又不抽烟,又不赌钱,就喜欢买点茶具,能叫败家吗?显然不能。
我跟老虎现在都不敢随便想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前年老虎想要一幅心经挂在客厅,结果不过一两个月,就有一个朋友送了我一幅一个地方名人抄的心经书法。去年时我俩又心血来潮喜欢一幅菩萨像。过年去看望老虎的老师时,老师把房间里扔的一幅画送给老虎,说这是儿子给的。老两口不喜欢,你们不嫌弃就拿走吧。我一看,哇,一个大肚国画弥勒。查了一下,还是个本地的中国美协会员画的。昨天老虎去接机,他青岛的同学请客,临走时给了一套蕴窖茶具。质地类似于建盏,粗粗的外壁,黑乎乎的内壁。倒上茶,也是黑乎乎一盏,老虎说是侘寂之美,我怎么看怎么象小时候用过的大砂碗。
大砂碗其实我们惯常是叫它砂大碗,粗砂烧造的,疤疤咧咧,眼现在的大汤碗容量差不多,红褐色,壁比汤碗薄,个子也高一些,象饭碗的形状。我小时候村里基本每家一个。煮地瓜烀玉米面饼子时,架到锅梁上,里面蒸一大碗白菜。蒸白菜最容易做了,白菜切碎了,放点油,葱花,蒸出来就行。我总感觉有一股子怪味,不喜欢吃,可是,又没有别的吃的,只好将就。现在看日本瓷器的侘寂之美时,脑子里总会出现在砂大碗的形象。为什么小时候觉不出美来?
可见这世上并没有不美的东西,任何丑陋粗劣的物件,只要角度、色彩、光线、构图和观众对路了,就都是美的。我小时候不觉得美,是因为那时候光想着吃肉了。凡碗里盛的不是肉,就是不美的。
我记得我还打过一个砂大碗,村里过节时杀了牛,统一烀了肉,每家分一碗。母亲派我排队去领,我左捣腾右捣腾就把砂碗给打啦,母亲气得打我屁股。碗打了当然是大事,没分着肉更是大事,一年才能吃几回啊。
这套小杯子当晚上就用上啦。老虎泡了新坦洋的红茶,我们俩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怎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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