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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焯遇到苏一民的时候,已经是这个劫数的开始。就像射雕英雄传里的穆念慈遇着杨康手执镭旗,放大笑容。
王焯自小是一个温顺娴良过度的女孩子。
几岁的时候,有邻居家的小孩来她家玩,她不止让出自己所有的玩具,还会比大人更罗嗦的给予照顾。比如说,人二丫小的时候,已经学会了自己脱裤子尿尿,但王焯可不管这些,她像对待洋娃娃一般,帮二丫脱掉裤子,还要抬着二丫的白嫩嫩的小屁股,结果因为人小力气不够,当场害二丫的屁股掉进了厕所。大人们笑叉了气,二丫和王焯也乐成一团。
后来大一些,王焯这个烂温柔娴良的毛病一点不改,在她干妈妈多次抗议之下,给她另取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就是焯。焯,意为炒菜,又意为明亮透析。她干妈妈的意思是为王焯取一个男性化的名字,以中和其性格中自带的柔顺娴良。
当然,王焯没有任何意见,十分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个别人念起来咬口,也没有多少女性化气息的名字。可是,她那恨铁不成钢的干妈妈没有预料到,王焯遇见苏一民,居然是从这个名字开始。
王焯在大学学的是营销企管,可是毕业后,阴错阳差,王焯被调到了售后服务部,也就是所谓的电话客服。
众所周知,电话客服,就是接各种各样的咨询,投诉电话。当然,这中间一般是投诉电话居多,漂亮文静的王焯,每天耳朵里充斥的是各种各样的骂人声,比如说:你们卖的什么东西,买的时候说的好好的,结果回来一用,真他妈不是一回事儿。又比如说:喂,你们不是说这个电力高压锅只需要几分钟就能煮熟饭么?我都煮了一个小时了,灶台溢满了水,也不见煮熟的标识亮绿灯。是不是卖出去就不管了?还有更粗鲁的:老子要投诉你们,NND,啥子东西都整出来卖,良心都她妈的让狗吃了。
这样的骂声,让客服部的小姑娘们,换了一茬又一茬,而王焯这个拿着营销本科毕业证的漂亮女孩,却一真笑咪咪的坚守岗位,面对所有的电话,声音不急不缓,温柔恬静的解释,安抚,同意,然后平息怒火。
年终到了,王焯的大名早在营业部响当当,作为营业部的营销总监苏一民,自然也会对这个为客户浇灭不少怒火的王焯同志颁发年度最佳员工奖。
四海酒店大堂,衣冠楚楚,儒雅犀利的苏一民,声音哄亮的说,下面这一个最佳员工奖,经过大家一致推选,由我们的王焯同志当选,下面,我们请王焯同志上来讲话。
苏一民这样讲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对。因为他压根儿也没有把王焯和女字连上边,一是因为他颁奖前曾经想了想,到底是王焯(zuo)还是王焯(chao)伤了一闪神的脑筋,第二,他心中想着那些来了一茬又一茬的小姑娘,心想一直能坚守岗位的,肯定不会是女孩子,第三,一个抱着营销企管本科毕业证的大小伙子做客服,虽说人家做的好好的,但多少也会让苏一民这个理所当然认为好男儿志在四方的大男子主义者有些瞧不起。
所以,他连颁奖词,几乎都是不愿意说的,又由于营业部和客服不可磨灭的关系,不得不说,他说完以后,发现济济一堂欢声笑语的同事们中间,站起来一个女孩,白色带帽毛衣,红色手织毛线帽子,一双棕色短靴,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大大的眼睛,仿佛一潭幽静的清水。不知为什么,他闪了一下神,这个女孩子,这样漂亮,仿佛是从武侠小说中走出来,为男子而专设的一般,然后,他看见那个女孩子向他走过来,嘴角擒着一丝羞涩而自然的微笑。他突然觉得有些口干,只好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他妈的,苏一民啊苏一民,你真是眼睛瞎了,美女多的是,这会儿你娃就转不过筋来了。
然后,不耐烦的再一次喊:王焯,王焯,王焯到了没?
王焯已走到他的跟前,声间低低柔柔,轻软甜脆的说:我就是王焯啊,苏总监。
苏一民的眼珠子,差点没跌落下来,瞪着王焯,看了半天,不确信的问:你真的是王焯?
王焯十分认真的点点头,满堂暴笑。苏一民只好干咳一声,打个圆场: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客服神话,居然是一个如此漂亮温柔的美女啊!当下把手中的红包和一个手写的书店卖的便宜奖状,发给了王焯。
团圆饭毕,留着杯盘狼藉,同事们都三三两两簇拥着走了。王焯因为晚上要去狗狗救助中心做义工,所以,也不参加派对,疯玩,安静的站在路边,等11路公交车。
突然,一辆白色一汽丰田在她脚边停住了,车窗摇下,正是苏一民双手把着方向盘,伸出脑袋问:“王焯,你怎么不跟同事们一起出去玩?”
王焯看着苏一民好看的脸型,脸微微红着,条件反射性的回答:我晚上要去狗狗救助中心做义工,所以,不能去玩了。
苏一民对着王焯摆摆头:上车吧,在那?我送你。
王焯惊讶的张大嘴,看见苏一民的认真样,知道反对也没用,就顺从的上了车,一边把地址告诉苏一民,一边低着头坐在副驾驶位上。
很多年以后,苏一民想着当时的情景,他还是能感觉到胸腔里那颗早就淡定处惊不变的心脏,正扑腾扑腾的乱跳。王焯低眉顺眼的微笑,像一个安静而盛大的幻境,一下子展现在苏一民的眼睛中,他仿佛能看见自己手心里微微冒汗,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子,来往行人,高楼大厦,一切一切,居然那么的美。
王焯对狗狗的喜爱,也缘自于她那个温柔娴良的坏毛病。
有一天,王焯在街上行走,一只脚踝处被人恶意踩伤的吉娃娃对着她,张着一双忧郁的大眼睛,低低的呜叫。王焯左看右看,确定是在看她,同情心泛滥,就跑到旁边的超市,买了一包火腿肠,撕扯成小小的碎块,放在掌心一点一点的喂它。看着狗狗狼吞虎咽的急切,王焯内心充满了感伤,多可怜的狗狗啊,她认为照顾一只狗和照顾一个洋娃娃,是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于是,火腿肠吃完了,吉娃娃也屁颠屁颠的跟着王焯,回到了她那租来的小窝里,心安理得的在阳台上安了家。后来,在狗狗互动活动中,慢慢的,王焯了解了狗狗救助中心,并且成为了狗狗救助中心的一名义工。
今天晚上,王焯和狗狗救助中心的义工们,要赶去郊区,救助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圣伯拉犬。据报料人称,三天前的下午,有人开车把这只狗扔在位于郊区的教堂附近,开车离去,至今未归。狗狗一直对着主人消失的方向,鸣叫低吠,不吃不喝。苏一民本来是打算把王焯送到目地的就走,结果身不由已的被王焯拉着,又一起去了救助现场。
她们到达时,这只高贵灵敏的圣伯拉犬躺在地上,声音嘶哑,脖子上的狗链系在一棵小的长青树上,枯黄的青草衬着它极速瘦弱下去的身体,和身后的教堂,让王焯看得眼泪都差点掉落下来。
她们跳下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清水,火腿肠,狗粮,狗饼干,用手掌心托着伸到狗狗的嘴边,然后轻轻的抚摸狗狗的下颌处,已有义工迅速的解掉摔着的狗链,但是已经淹淹一息的狗狗,只是看着她们身后的水泥路面,低低呜叫,并不去吃食她们手掌心中的任何东西。
周围围观的群众七嘴八舌的介绍,说这狗狗根本不吃任何东西,只是专心等它主人回来,谁喂也不理。没有办法,王焯她们只好把狗狗抱着,向车上走去,等回救助中心再说。
但是一离开狗狗躺卧的地方,狗狗不知那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抱着它的双手,跳下来,继续跑回树下,已站立不稳,倒在地上,眼睛望着水泥路面的远方,低低呜咽,泪水已打湿了眼睛下方的毛发。
用了多种办法,王焯她们徒劳而返,回家的路上,有人气愤的说着不良主人,有的人叹息着狗狗的忠诚,王焯只是低着头,手指用力对接缕空,按的指尖泛白,不发一言。苏一民也被这样的场景震撼了,但好待他也算是商场上摸扒滚打过来的,当下转移话题,顾左言右的把气氛调适过来。
苏一民渐渐和王焯成为了好朋友。当然,和王焯成为好朋友,简直不是什么新闻,有王焯那样随风摆柳的绵软性格,只要你靠近,那就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成为好朋友。问题是,苏一民从最初对王焯的眼前一亮,慢慢就把性质严重改变了,这改变,王焯是没有能力抗争异议的,一是因为苏一民的外在条件,几乎是所有女孩子内心艳羡的标准另一半,二是因为苏一民自有他帅气过人的亮点,这亮点,在爱情的氛围中,越发的突显出来。
王焯自从当上了苏一民的女朋友,那真是面若桃花,眼似春水,幸福像一个铺天盖地的玻璃缸子,啪一声,把王焯装了进去。而苏一民对王焯,那也是百般宠爱,万般呵护,幸福的日子,像是童话生活一般,出双入对的展现开来了。
但王焯犯了一个,几乎是治命的错误。这个错误就是,她天真的,理所当然的,以为高大,英俊,帅气,幽默的苏一民是单身,从头到尾,她甚至连问也没有问过一声,就这样理所当然的爱上了苏一民。而对王焯的天真糊涂,苏一民自然是乐得不用解释,偶有内心恻然,也只是一飘而过。拼博在外的红男绿女,谁不知道其中的潜规则?单身男女,离乡背井,彼此取暖,这也是在这个英雄不问出处的年代,再正常也不过了。
时间转瞬又到了来年的中秋,下班后,王焯和苏一民去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一路上王焯挽着苏一民的胳膊,又说又笑,苏一民呢,拎着满手的东西,看看身边的王焯,想起去年的中秋,不经笑意更深。走到住处的楼底下时,两人都没注意,有一个女子,坐在大包小包的行李上,正恶狠狠的看着她们,咬着嘴唇,强忍悲伤。
她们径直越过那女子,向前走去。
苏一民。身后转来的声音,让苏一民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起来,王焯好奇的回头看,正对着那女子特别怨恨的眼神,正想说什么,苏一民开口了:张茜,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喊你过了节来嘛。王焯奇怪的看着苏一民,又看看那个叫张茜,满脸泪水的女子,不知状况。
可是那个叫张茜的女子,却突然暴发了。她冲过来,狠狠的扇了王焯一个耳光,指着王焯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不得好死的狐狸精,不要脸的臭三八,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你非要勾引别人的老公。。。
王焯脸上火烧火辣的,更加火烧火辣的是她的心。她对着这个突然疯狂起来的女子,不知所措,周围围观的人群一下子涌上来,对着她指指点点。而此刻,她才意识到,她的手还挽在苏一民的胳膊肘里,她赶紧把手缩回来,什么也没想,捂着脸调头就跑。
苏一民只来得极抱住正在疯狂状态不停攻击王焯的张茜,看着王焯脸色苍白不发一言的跑掉,没有半点办法,只好先把张茜弄回房间再说。面对突然消失的情敌,张茜慢慢的情绪稳定下来,只是一个劲的哭泣,间隙骂一句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的苏一民没良心的。屋子里到处散落着王焯生活在这里时的物品,照片的碎屑,还有玻璃渣子。
王焯跑了许久,才惊觉自己满脸的泪水,她什么也话不能说,什么声音也无法发出,只能无力地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呜呜咽咽的哭了许久。许久以后,她终于相信了这个惊人的现实。爱她的,她爱的,苏一民,是个有妇之夫。
王焯就这样消失掉了。她让朋友迅速的办理了离职手续,换掉手机号码,彻彻底底的从苏一民的生活中消失了,甚至不给苏一民任何辩解甚至起誓的机会。王焯的朋友们,更是把王焯护的滴水不漏。她们集体用看大灰狼的眼神,盯着苏一民不发一言,或者是冷潮热讽,就是不泄露王焯的半点踪迹。
苏一民有时候甚至想,王焯到底是不是爱我的。或者,我被王焯玩弄了?这个念头一起的时候,苏一民迅速的狠狠咒骂自己,他想起低眉顺眼微笑着的王焯,温柔娴良巧笑嫣然的王焯,捂着脸跑掉的王焯,安静的不言不语的王焯。他有时候也想,王焯,你那怕是出现,只是狠狠的骂我一顿,打我一顿,杀了我,也比这样无声无息的好。但是,无论他怎么想,王焯不出现了。
王焯在离开苏一民的日子里,学会了二件事。第一件,抽烟喝酒,第二件,坚强霸道。有时候,王焯也悄悄的去苏一民房间的楼下,站在树荫下望着那个房间,她看着那个对她疯狂发狠的女子,正低眉顺眼的给苏一民做饭,洗衣,端茶,但苏一民英俊的脸上并无笑容,王焯甚至忍不住掏出手机,按下那个她怎么也忘不掉的电话号码,然后仓惶逃走。
王焯为自己表现出来的坚强决绝,疑惑不解。但是,隔着那个把爱恋写在脸上的女子,她实在找不到有什么话对苏一民说。难道说,苏一民,你为什么欺骗我?她觉得这样的话说出来,已经率先污辱了自己。她只好不说,什么也不说。
如果故事到此结束,王焯的爱情故事,不过是以后长久岁月里,无法释怀的一个伤痛罢了。但故事偏偏没有到此结束。
王焯与苏一民的重逢,隔着朋友们的强大阻力,依然无可悬念的来到了。
那天王焯与合租的朋友李秀一起,在的吧里疯狂的摇动身体。舞累时,王焯冲到吧台上去,要了一扎冰镇啤酒,仰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然后,偏着头低下眉,为自己点了一枝龙凤吉祥。
王焯喜欢龙凤吉祥,是因为这个烟的名字,一想起时,都会让她觉得悲伤。她的悲伤,源至于苏一民所给予的幸福疼痛,就像此刻,她仰着脸吐出烟圈时,还能感觉到自己眼角的泪意泛滥,她摇摇头,狠狠的再吸一口,突然怔住了。
隔着阴暗闪烁的灯光和疯狂舞动的人群,她看见苏一民的脸,在人群之中忽隐忽现,火烧火辣的疼痛又回到了胸腔之中,举着烟的手指不停擅抖,她的声音飘浮不见,她回到了那个与幸福再见的傍晚,回到了那个与苏一民初相识的酒店,她感觉到自己一切都未有变化,还是依然柔顺温良的出其,只是,她的心如此的疼痛,如此明白,就算她再怎么样优柔寡断,温顺娴良,她依然是那个初初心意沉绝,爱上苏一民的王焯。
这一次的王焯,没有来得及逃掉。苏一民已经隔着人群冲过来,手指紧紧的握住她瘦弱的胳膊,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绝色女子,颤悚的声音轻轻的询问:王焯,真的是你么,王焯,真的是你么?
苏一民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想念,比他以为的还要多。他隔着人群,漫无目的散漫眼光,他本是极端无聊的被朋友拉出来的,但是,此刻,他看着那个艳光四射的女子,突然屏住呼吸。那是王焯,在他的怀里,温柔辗转的王焯,素净美丽的王焯,失踪的王焯。他看见王焯抬起头来,突然怔住,他知道王焯看见了他,他的本能反应是再也不能让王焯消失,于是奋力冲过去,紧紧握住王焯的胳膊,只到此刻,他才感觉到王焯是真实存在的,他才明了古人那句初见惊艳,再见依然的描述,是如此贴切他此刻的心理全部活动。
王焯的柔顺又回来了,她低下头,沉默的,无助的,疼痛的,轻轻回应,是的,是我。
王焯的回应,把自己推进了不可逆转的怪圈,她温婉,安静,柔顺的接受了这一现实。
现实中的王焯,成了苏一民金屋子里一只小小而无力的鸟,每天安静的守候,苏一民来,或者,苏一民不来。唯一疼痛并温暖的是,苏一民对她的爱,是这个金屋子里,最好的一件屏障,让她安心蜷缩,偶尔绽露笑容。有时候,王焯想起张茜,心里会尖锐疼痛,她依然清楚的看见那个满眼怨恨的女子,低眉顺眼时,是怎么样浓冽而巨大的爱恋。
更多的时候,王焯只是坐在高楼上,看着脚下流动的灯火,和远处浮云,她已卸掉浓妆,一身素净打扮,唯一不变的是,手中的烟和酒,从不离开半分,王焯甚至对着苏一民疼惜的眼神,笑颜如花,不问,不语。她已没有任何语言对苏一民要求,或者是责问。她只想把握住这一份,她苦苦忘却又无能为力的爱恋。
世上的圈,转来转去,又转回原点。张茜不知从何得知苏一民行踪,那天,她趁着王焯一人在家,气势熊熊又极度委屈的敲响了王焯的门。她看见王焯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温柔恬静的看着她,突然心中怒火中烧,她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扑上去,狠狠的扭打,踹踢,累极时,人松懈下来,她看见王焯,脸色苍白,冷汗淋漓的软瘫下去,脸上,手臂上的抓痕,血迹斑斑,腿上一股鲜红的血液,像泉水一般涌出。
她突然惊慌了,狠狠的扔下一句:今天先便宜你这个臭婊子。然后转身张惶逃跑了。
王焯依然没有语言,她捂着自己的小肚子,感觉身体里的力气一点一点被抽离,她甚至没有呼救,没有出声,她看着鲜血,从自己的身体里涌出来,她才品尝到嘴唇破裂后的伤口,又腥又涩。
王焯最后被邻居送到医院,她的大面积流血造成子宫受损,一个刚刚才二个月的,小小的,婴儿胚胎被刮出身体时,王焯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伤痕累累的身体,无声的颤抖,她的手,软软的放在苏一民的手中,她就这样无声的哭了三天,不吃不喝。
苏一民始终陪伴在她的身边。张茜偶尔,也会在病房门口张望,她看着一直哭泣的王焯,和轻言软语相哄的苏一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但她只能隔着那扇门,静悄悄的偷窥。
王焯没有对张茜提出控告,甚至阻止了猜测中的苏一民去质问。她哭了三天后,身上的瘀伤和抓痕慢慢好转,她直嚷嚷好饿,她的笑容又一下子特别清纯可爱起来,她甚至温柔而体贴的让苏一民赶紧回去休息休息,打理打理自己去看看张茜。她怕苏一民太久没回去,不好找借口面对张茜。
她的精神稳定了下来,有时候会特别羞涩而温柔的对护士们微笑,安静的看一大帮来看她的朋友在病房里耍宝。
看着王焯的情况渐渐稳定,苏一民长苏了一口气,张茜也长苏了一口气,她的所有朋友们,都长苏了一口气。王焯从那场莫明的灾难中走过来了,苏一民暗下决心,这一辈子都要对王焯好,那怕,王焯从此再也做不了一个正常的女人。
王焯快出院了,苏一民去商场里给她选礼物,她的朋友们赶紧去买鲜花什么的,在她的房间里布置着欢迎她出院的欢迎会,张茜也悄悄的买了一束百合放在王焯的病房门口。王焯躺在安静的病房里微笑,她能下地行走,随意的踱步到打开的窗子边,窗外的阳光,明媚可爱,窗下车水马龙,王焯能看见对门楼里,有的人正悠闲的看电视,有的人忙忙碌碌的打扫卫生,有的人正在做饭洗衣,还有小孩子在楼下的花园里跑来跑去。
王焯跨上窗台,犹豫也没有的仰面倒了下去。她看见云朵明晃晃的,太阳明晃晃的,苏一民英俊的脸庞明晃晃的。
她在心里最后轻叹,闭上眼睛,她看见苏一民那样温柔而细致的亲吻她的手臂,拥抱她的身体,她没办法逃离,只好还以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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