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16-4-20 21:11 编辑
我恨小玉,恨得牙痒。她骂我:那垃圾,值得么。我啐她:垃圾你还抢。她翻白眼:我都丢了,要不,你再捡去?
我气疯了,钻进被窝,不搭理她。过了一阵,小玉揭开被盖,很认真说:对不起。我就哭了,喊她滚。喊完了,我又后悔,跟她说:不关你事,我该把贞操给他的。
哦了一声,小玉呆了半晌,逐字回味:贞操?然后,她倒在我床上,笑得浑身乱颤,跟个下蛋母鸡似的。我扑过去掐她,狠劲儿掐。她哎哟哎哟叫,翻滚、闪躲,笑到泪水横流。
真不怪小玉。提出分手时,那男人说:你是个好女人,我们不适合。我才知道,男人都稀罕妖精。好女人这词,就像一枚楔子,将我牢牢打入耻辱柱。
日子依旧。小玉在男人堆里穿梭。她换男人的速度比我被男人抛弃的速度还快。为了这,我更恨她。有一天,有个男的敲门,捧着大束玫瑰,说:小玉在吗?我吃了一惊,退后两步,讷讷不成调:怎么,是你?
我暗恋了两年的学长,杰,以陌生的眼神看我,反问:我们认识吗?在哪里见过?
小玉靠在墙边,把瓜子壳乱吐,戏谑又嘲弄:是旧情人吧?别不好意思啊。杰就急了,瞪我一眼,骂:添什么乱?再几步跨去,扯了小玉的手,用了卑微的姿态:小玉,听我解释,好吗?一尊塑像坍塌,只听到轰的一声。我难堪地别开了头。
小玉的声音清晰入耳,近乎恶毒地说:别,都说了的,对你没兴趣。大约是指了我吧,她咯咯笑:这个才是宝,人家还是处女,你有眼不识金镶玉。杰讨巧卖乖:你这个玉,才在我眼里。我咬住唇,克制情绪,差点落泪。小玉莫名就恼了,声音尖利、刺耳:你烦不烦?赶紧滚蛋——
一阵推攘、杂乱,又渐趋安静。小玉轻描淡写:你旧情人走了。我转回头,死瞪着她,脱口而出:贱人。小玉就笑,极妩媚极妖娆。我加大音量,再骂:贱人。她走过来,勾着我的下巴,眯缝着眼,极轻佻的语气:你不懂男人。我拍开她,冷哼:男人还不是人?
小玉笑得更欢,表情扭曲,牙床外露。我敢打赌,在男人面前,她绝不会如此。我就更生气了,转过身不看她。小玉笑着出门,却又把头探回,大声说:拿他们当人,是你最大的失败!
再次被弃若草芥。我把小玉拦下,要她教我学坏。她嬉皮笑脸:不恨我了?恨,恨得要死,我却板着脸,说:不恨。她桀桀笑,像个黑巫婆:心口不一。我气急败坏,发狠说:等我学坏了,先抢你的。小玉笑弯了腰,说:好,等着呢。
小玉没教我。她照样花蝴蝶似的,跟人调情也不避讳。我假装看书,余光却瞄向她。看她发骚、卖嗲,看她若即若离,看她欲迎还拒。其余时间,我学着泡网。是真正的泡,以荷尔蒙为前提。有屏幕遮挡,我迅速突破,并热衷。
偶尔,我也会厌倦,但很快又亢奋。精神鸦片似的,既觉得空洞,又欲罢不能。骚气四溢的调笑,直奔主题的勾引,无不刺激感官,也愈发让我沉迷。我才明白,小玉活得滋润,是荷尔蒙作祟。挺胸、翘臀,撅唇、放电。小玉是范本。嗯,最好的范本。
那天,小玉跟我说,她好像真爱了。我笑得咯咯的,讥诮道:这世间还有爱?她一本正经:他很有男人味。我嬉皮笑脸:男人味是什么味?汗臭、狐臭,还是烂脚丫的味?她吃惊地看着我,说:你变了。我哈哈笑: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她摇摇头:不好说,像是变坏了。我乐趴下了,跟她说:兴许我本质坏呢。
小玉的新男友来过几次。每次,我都精心打扮,笑得妩媚动人。小玉警觉了,骂我不要脸,再不带男友进门。小玉不知道,她疏于防范时,我们已交换了信息。就算他不敢存,也背得烂熟了。他会打电话来,说他苦闷难熬,说小玉不懂事。
我不喜欢这款,但小玉喜欢,我就兴致勃勃。想到小玉杀人的眼和如丧考妣的脸,我愈发盎然起来。我跟他说:慢慢来,不着急,小玉会长大的。说这话时,我温婉、柔媚,兼顾女人和母性。说这话时,我把玩着钓钩,嗅着鱼饵的清香。
那天他喝高了,又打电话,说:为嘛对我好?我半开玩笑:想泡你呀,奈何不上当。他就乐了,说:男人的最大心愿,就是上坏女人的当。血液瞬间沸腾,被坏女人这词激的,我充满挑衅说:上床呢?你也敢么?他吃了一惊,却不甘示弱:啥时候去?我咬咬牙:现在、立即、马上,不去是王八蛋!
折腾够了,我躺着不动。极度疲惫,极度不适。从女孩到女人,竟这么容易。无所谓喜悦,无所谓悲伤,只空洞到麻木。他看着床单发呆:你、你是处女?那神情、语气,无不惊慌失措。我坐起身冷笑:你妈才处女,你全家都处女,是我花钱做的,蠢货!
拿过他的钱夹,抽几张扬扬:这个数,我值吧?胡乱套上衣物,我拉开门就走。一路狂奔,到了某处水岸,我跌坐下来。哭一阵,笑一阵,再哭一阵。有人远远窥探,很诧异的样子。我跳起来,捡石头乱砸,狂怒发作:没见过女疯子吗?滚,给我滚,都他妈滚,有多远滚多远。
然后,我捂着脸,嚎啕痛哭,如丧考妣。真的,如丧考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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