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嘲笑别人身上的疤,那不过是自己还没有经历的伤。” 那天,你的出场实在惊艳,像明朗的光,是炽烈的太阳,悄悄将我的眼睛切割成月凉如水的黑夜,你和女生们亲切地寒暄,不温不火的节奏,画面美得不忍直视,衣香鬓影朦胧了你的身型轮廓,掩不住额发之下两道剑眉,目光清冽,鬓若刀裁,如今你还真是个丰神俊朗的男人。 大家聚在席间喋喋讲述着一个又一个真实虚构的趣事、糗事,调侃着各种与在场者的曾经和当下有关的传闻绯闻。也开始煞有介事地上演浪漫戏码,轮到你出场时,言简意赅:"我不大会说话,唱首歌送给大家,特别是同桌蓓蓓———一致我们一去不复返的纯真年代" 儿时的记忆未散,我丝毫不意外你说出那样的话,意外的是你唱出那样的歌—— “给你一张过去的CD 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 有时会突然忘了 我还在爱着你 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 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 虽然会经常忘了 我依然爱着你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因为爱情简单地生长 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 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我承认的确从未关注你从小就热爱追族音乐,热爱用各种管弦乐器在教室传播“噪音”,成年后竟会以此为业,也从不知道你的嗓音如此灵明生动,能将一首早家喻户晓的口水情歌唱出了怀旧况味儿的冷静——那是我们岁月边缘潮湿泛黄却依然甜美的讲述,你在讲述着一个属于格林安徒生普希金王尔德的童话,讲述一颗始终沉溺于古典传说的空寂灵魂,讲述一双天使的空灵翅膀,讲述一只密林深处陪伴着阿芙洛狄忒的夜莺精灵。。。很快很快,周围的哄笑声没有了,窃窃私语停止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搞怪怂恿也不再需要了。。。 大包房突然被熄灭了全部的射灯,只有挂在墙上播放伴奏音乐的液晶屏在你身侧闪烁着七彩寒光,男同学们在黑暗中吸烟,明明灭灭的小红点儿,就像旷野跋涉时的自己一颗不甘冷去的心脏,正在荒芜而忧伤地燃烧。。。 小长假的最后一天,坐立不安的我以要起早送孩子上学为藉口与大家道别。你马上起身说:我也走。我送你回家。 路上你告诉我你从来不是读书的料,身边有我歪歪扭扭的作业可抄才是你在学校坚持下去的底牌。你曾千方百计地找到我新搬的家,于是我爸气势汹汹地找上你家和你爸妈。后来你真的成了我经常骂你的那句“臭流氓”——淘学,劫道,泡妞儿,打生死架,身边再没有哪个女孩子敢骂你,再没有哪个女孩子敢欺负你,再你后来当过兵,练过摊儿,和哥们儿组建乐队去各地演出。。。如今你有个百依百顺的媳妇儿,你女儿已经初二,期末的成绩全校第八。你傻傻地笑了,你说:蓓蓓,我曾经觉得老天待我实在太苛刻,但我也感激它现在的安排,折腾了那么多年,日子踏实了,心也踏实了,到底没让你们看到我最狼狈时的样子。你还说小蓓蓓,你命多好啊,什么都没变。 我不知说什么,只是主动牵起你粗糙的手,在浓浓夜幕的掩映下无声地苦笑,你不愿意相信这世间真还有这样的无厘头吧?因为你从来没亲眼见过,我这不惑之年的妇人一直以来多么庸碌与奔突,比如现在,我踩踏在生活的泥沼里奋力攀爬,每天只能洗干净身上的衣服来遮蔽心灵的污垢。彼时的你纯真温情,我冷漠骄傲,当你成了街头霸王时,我已焦头烂额地在精英教育的战场上因溃败而羞辱,此时的你光彩小呈,我呢,摸索在另一处栈道途中与看得见的看不见的磨难继续拼争。。。年少无罪,亦逃不脱一道又一道荣耀与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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