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牧羊记 [复制链接]

碧天

主楼

发表于 2015-12-9 21:1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碧天于 2015-12-10 11:49 编辑

   那年，我还是个愣头青，只有18虚岁。为了增加农付产品，单位在昆明西郊一个叫墨雨龙潭的山区，办起了农场。农场的场长是行政科长兼职，他是个老八路，喜欢玩枪。农场农忙时最多时也只有17个人，平时都不满10人。却有四支步枪，场长本人配一支手枪，还有一把长长的日本军刀。

   我们农场用几对汽车轮子和山区农村生产队换了一大群山羊，还有三头黄牛一匹白马，羊大约40多只。而生产队用汽车轱辘做成了几辆马车。场长看我文弱书生模样，不忍心让我下地干农活，就叫我和另一个男孩一起上山放羊。于是我当上了羊倌。

上山放羊对我们少年来说，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在山上，我们可以尽情品尝野生的灌木杨梅，跟上山采摘山货的房东家白族小妹妹学会了许多山地知识，采集酸甜的锁莓、地石榴、山土瓜、挖粘山药、摘松子和找蘑菇。偶尔还能捕捉到小动物。那种山珍美味，离开农场后，从此再也没有品尝过。

那年代是配给制，粮食定量供应，每顿饭是限量的。而放羊中午是不能回农场吃午饭的，我们俩就可以随意拿些场里的土豆，带到山上用柴火碳灰一烤，就是喷喷香的一顿午餐。再喝点没污染的山泉水，虽然简单，但能美滋滋地吃饱肚子。

羊群有个领头羊，通体有棕色斑纹的皮毛泛着油光，它的羊角大，个头也大，脖子下吊着个铜铃铛，它总是走在羊群前面领路，叮咚的铃声召唤着走散的小羊，也召唤着贪玩的羊倌。领头羊后胯下有个如菠萝大的睾丸阴囊，那可是兴旺羊群的宝贝，这家伙命运真好，有几拾个老婆，我们习惯地叫它菠萝羊。中午我们生火烤土豆，如果顺风，这菠萝羊闻到烤土豆的香味，就会过来我面前站着，蹬大眼睛看着我，那意思是：哥们，也分点给我尝尝。于是，烤焦的土豆和土豆皮归它，吃不完的也归它，但是我绝对不敢把烫土豆给它吃，怕烫伤它，那老小子不管烫不烫一口就咬下去。它最喜欢吃我蘸过盐的土豆，别的羊若是也想来分享一点残羹，那必定会受到它老羊角的教训。只要有吃的，我骑在菠萝羊背上它也不在乎，它体重比我大概差不了多少。

一次大菠萝羊把羊群领到一个草丛很深的山坳里，我和同伴悠闲地跟在后面聊天，忽然发现羊群炸群了，到处乱窜。我大喊快！有动静！我吃惊地看到菠萝羊在草丛中攻击一只比它个头小的棕红色的小鹿，不！是麂子，一种小鹿类的动物。我喊同伴赶紧张开双臂，封锁住山坳的出口，想活捉这只麂子。不到半分钟，一只麂子绕开羊群，从斜坡上向我们俩方向奔来，同伴弯腰想抓它又有些害怕，结果麂子从他肩膀上方跳了过去，逃之夭夭。
事后我问同伴，你怎么不敢抱住麂子？他说：听人说麂子的蹄子尖，能蹬破人的肚皮，我害怕。
呸！你个胆小鬼，错过了一顿牙祭。我笑骂他。毕竟，我们都还是拾几岁的孩子。

下晚回到农场后，我把白天遇到麂子的事情，告诉复员军人老管，他是个出名的神枪手。第二天一早，老管向我要了三发步枪子弹，这是场长发给我带枪值班用的五发子弹。平时不用，步枪必须放到保管室。子弹我常常揣在裤兜里，磨得很光亮。他说我的子弹打出去会开花，威力大。
下午老管果然扛回来两只麂子，大的9公斤，小的才3公斤。是母子两。他说在我说的山坳隔壁的山沟里发现在草丛中睡觉的这母子俩。他一枪打中了睡在前面的小麂子，受惊的母麂子跳起来奔跑，他又瞄准大麂子就是一枪，这大麂子跌倒后爬起来又跑，看来后腿只受了点轻伤，老管迅速把最后一发子弹推上堂，对渐渐跑远的麂子又打一枪，他明明看见麂子肚皮下面爆飞的血光，可麂子跌倒后再次爬起来跑，但是已经歪歪斜斜地慢跑了。老管追上去，拎起麂子的后腿往地上摔，可怜的麂子肚子都被子弹大开堂了还在挣扎。
尽管杀生很残忍，但在那个年代，人活命都艰难，这顿红烧的美味麂子肉，对我们这些正在发育期的少年是何等地重要。

有次在山上放羊，我看见一只怀孕母羊在用前蹄子刨土坎子，我过去一看，天啦！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母羊在扒拉着要吃一条小菜花蛇！

一次，我那姓徐的同伴，不知何故踢了菠萝羊一脚，这下可惹恼了大菠萝羊，无论小徐走到那里，菠萝羊都追着用角顶他，幸好小徐披着一件厚实的棕榈衣。最后，小徐耍滑头把棕衣包在一个大树的根部，人躲在大树的后面，让菠萝羊在棕衣上撒了泡羊骚臭的尿它才放过他。
这只大菠萝羊，一年能给农场添加20几只小羊羔。小徐为了吃羊肉，常常玩着花样汇报说某个羊不行了，老场长看都懒得看，就通知做饭的把有问题的羊给宰了吃。但小徐从来不敢打菠萝羊的主意，因为有它在，羊群数量只增加不减少。

有天下午，在山上遇到雷阵雨，那天只有我一个人放羊，雷电就附近的山头上炸响，惊慌的羊群都躲到山顶上一棵树冠很大的大树下面，我急坏了！这要是一个闪电下来，我和羊群全完蛋。大雨滂沱中，我怎么驱赶羊群，羊儿们就是不离开大树。我急中生智，挤进羊群拉住大菠萝羊脖子上的铃铛皮带，硬把它拉出来往山坡下小跑，我回头看到羊群终于都跟着我跑起来了。到了安全地方，我放了大菠萝羊站下来休息。我知道，羊群不用我赶，它们都认得回家的路。可是这天怪了，在电闪雷鸣中，羊们一个都不下山，团团围挤在我身边不走。在危难中，显然，羊知道我是它们唯一的依靠。可是平时我走近羊群它们都会躲闪开来。我看雨稍微小些了，就拍拍领头的菠萝羊屁股，大声吼：下山去，回家！菠萝羊果然明白了，领着羊群直往山下小跑而去。
   山脚下有条排涝的水沟，平时水很少，那天大雨，水沟满满激流滚滚，我跑到山下看到有只母羊站在沟边直叫，我一看树杆搭的小木桥下面，卡住两只半大的山羊，还好，脑袋还在水面上，没淹死。我赶紧揪着脖子把两个小羊拽出来。那该死的大菠萝羊，早把羊群领到对面老远的公路上，往农场直奔而去。
母羊领着两个小羊乖乖地跟在我后面，而平时它们总是在前面小跑着。那天羊儿象是吓蒙了。

借个网络很象大菠萝羊的图片，大菠萝羊毛色比这个好，油光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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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2-25 12:48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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